进士里面偶有消息灵通的,知道江瑜在老家还有个“同名”未婚妻。一时间他们都不知道自己是该羡慕人家被点成驸马,还是同情对方被皇家拆散姻缘。
皇命难违,新科状元是要奉旨负糟糠,他那一同长大的小青梅,势必要为昭阳公主让路了。
“这怎么可以!”人群中围观的程巧巧惊呼起来,程棒棒一把捂住她的嘴。
许源错愕至极,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成了戏文里常有的“女驸马”。
“翻船了吧,宿主?”1123贱贱的说,“你就老老实实的参加武林大会、打遍天下无敌手不好吗?非要不走寻常路的通过科举来扬名立万,这下好了,崴泥了吧?”
“搞什么嘛,说好的男女主琴瑟和谐、神仙眷侣呢?女主为啥跟我赐婚了?”许源不明所以。
“原著里女主也是有被赐婚这个小插曲的,和一个没有名字的小进士。”1123解释道,“定的大婚日子,和男主与程巧巧是一天。然后大婚前夕,身世‘曝光’,她直接在大婚当日和程巧巧一道嫁了太子。”
“那个小进士呢?”
“死了。”
“死了?!”许源十分不解,“怎么死的?”
“那进士是科举舞弊的引子,被抄家流放,没多久死在流放途中了。”1123说,“宿主你小心,如今你取代了那个小进士,小心你也被指责成科举舞弊。”
“我那么优秀?需要舞弊?”许源自信的说。
1123想说你的性质比舞弊严重多了,但到底没说出口。这一世宿主武力值很高,真被判刑的话,大不了越狱就是了。就算越不了,虎头寨也能劫狱。于是1123问道:“那么你要当这个驸马么?”
“当呀。”许源没心没肺的说,“干嘛不当,女驸马,多刺激啊。反正又不会真的结婚,女主是要投奔男主的。”
“你就玩儿吧!”1123没好气的说。
许源朝人群中的程巧巧安抚的一笑,便镇定自若、毫无心理压力的接了圣旨:“谢主隆恩。”
落在她身边的齐怀瑾眼里,只觉得许源是轻松愉悦的就抛弃了江大鱼和程巧巧。就感觉,许源似乎有点渣……
没关系,那是因为她们都不是江瑜的真爱。齐怀瑾这么说服自己。
琼林宴,又称闻喜宴,在皇家琼林苑举行,乃是皇帝宴请新科进士的宴席,十分隆重。
宴席上,祁帝居中坐于首位,皇后和李贵妃一左一右的分坐两侧,俱都对着许源嘘寒问暖、亲切异常,让她摸不着头脑。
她在殿试时的那篇策论应该很符合祁帝的口味。她少年得志,而君主惜才,还点她当了驸马,对她和颜悦色很正常。可即便这样,祁帝看她的眼神也亲切过了头吧?
而皇后,明明恨她入骨,此前还派了一波又一波的下属追杀于她,怎么现在也对她满面春风的样子?
还有李贵妃,不是已经齐怀瑾确认过身份了吗,怎么还不把儿子认回去?宴席上就当做不认识齐怀瑾似的,尽是拉着她嘘寒问暖了,还让她当了驸马以后,好好照顾她的孩子。照顾谁?祁琬彤还是齐怀瑾?
许源觉着这皇宫里的每个人,都挺让人难以捉摸的。
酒过三巡,众人渐渐放开了去。有一小太监悄悄过来许源身边,附身低语道:“昭阳公主于御花园湖心亭等候驸马爷,请驸马爷前去一叙。”
许源抬头看了看,帝后与李贵妃三人组俱都亲切慈爱的看着她,似乎在说,年轻人约会去吧,我们都懂,我们不在意。
许源又下意识的朝齐怀瑾看了看,探花郎唇红齿白、面色微醺,正低头和榜眼李睿木说些什么。许源便不再多管其他,起身随着小太监朝御花园走去。
离了宴席,人声笑语渐渐隐没在夜色里。
天际云遮雾掩的挂着一弯朦胧月牙,月光柔柔的在郁郁的殿宇间扑掩着,银灿灿的像一汪泉水,宫殿飞檐的尖角也无法勾破它的宁静。御花园中花香肆溢,浓光淡影。
晚风习习,夜色微凉。
湖心亭四处皆水,只可划舟而至,是个谈话的好场所。亭中有一清秀女子正在焚香抚琴。她芳菲妩媚、柳腰娴静,骨子里透着一股风流娇柔。而她弹奏的,则是一曲《凤求凰》。
小太监划船将许源送至湖心亭,便机敏的低头离开了,只余亭中的许源和这女子二人。
“江瑜见过昭阳公主。”许源拱手行礼道。
“驸马请坐。”祁琬彤一曲毕,替许源斟了杯茶。行云流水、姿态优雅。
“父皇此前跟昭阳自夸,说他替昭阳选了这天下顶顶好的一个男儿做为夫婿。昭阳一直不信,觉得父皇言过其实。但昭阳今日见了驸马,高洁傲岸、气宇轩昂。昭阳这才知道,这天下竟真有驸马这般优秀的儿郎。”
这奉承话夸得人全身舒坦。只是,许源微妙的打量着祁琬彤。
对面的女子,容色清秀,妆容精致。绯色藕丝芙蓉衿上裳,下穿碧水绡翠宝罗裙,天青色的宫绦佩着粉色垂金吊坠,发髻上雾霭珠环,一笑容光灿烂,虽非李贵妃一般倾城绝色,却也于盛妆下自有一分娇娜与媚态。
湖面波光潋滟,酒香与女子的脂粉熏香绕在一起,勾出暧昧的意味。
所以,世界女主这是在勾引她?许源内心微妙。
“不知公主叫在下前来,所谓何事?”许源突然就有点腻味,人都是有倾向性的。尽管面前楚楚动人的女子看起来十分惹人怜惜,但想到她的荣华富贵是建立在齐怀瑾的痛苦上,许源就很难对这女子产生什么好感。
何况,眼前的女子再美,也不及她看多了的齐怀瑾十分之一。
“听闻驸马颇有产业。”祁琬彤不疾不徐的说道,“从边县起家,一手建立了虎头商会,分号遍布北地数省。于京城,驸马更是延下半个东市,广开店铺,以虎头酒楼为首,与本宫的昭阳商会犄角竞争。” 。
“本宫想着,既然驸马与本宫迟早要变成一家人。那么驸马不如吩咐下去,让手下的商人停止这种无谓的内耗?”祁琬彤轻轻用檀香熏过的团扇掩在鼻端,浅笑道:“又或者,驸马从此官运恒、政务繁忙,不如将虎头商会的事情,交给本宫代为打理,如何?”
如何?当然不如何!
“不可能。”许源直截了当的说。空口白话的就想套她的产业,哪有这么好的事情。许源毕竟是当过世界级商业集团掌门人的,生意场上的寸步不让已经成为了本能,没有特殊需要,断没有无端的给竞争对手让利的道理。
祁琬彤愣了愣,内心有些羞恼,倒是没想到许源会拒绝的这么干脆。
她脸色变了变,随即自信的将身子朝许源倾了倾,露出自己如白天鹅一般修长的脖颈,莹润如玉,夜色下格外的透着一股勾人的魅惑。她缓缓的抬眸向许源浅笑道:“驸马可是想清楚了?驸马与本宫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又何必分得这么清楚?”
语调婉转,百转千回。姿态撩人,动人心魄。
然而许源作为直女,心里多少有些膈应。她下意识的后倾了几步,道:“男女授受不亲,望公主自重。”
“你!”祁琬彤面色白了白,没想到许源对程巧巧和善有加,对她却是不假颜色。而且,凭什么程巧巧可以勾引到对方,她却不可以?
还是说,这个状元郎,并不是喜爱女子的女同?
许源不管祁琬彤内心想着什么,仍然不客气的说道:“我的生意,有专门的管家代为打理,不劳公主操心。至于商业上的竞争,各凭本事罢了,你自己没能力掌控市场,怪谁?我这边是不会退步的。”
“自己没能力”这个词语戳到了祁琬彤的痛处,她当即收起勾引的姿态,冷笑道:“那驸马又是自己有能力的人吗?”
“嗯?”
“驸马不也是靠着欺骗利用李睿木和程巧巧,才闯下这片家业的吗?”祁琬彤讥笑着说。
“欺骗利用?”许源不明白祁琬彤在说些什么。
“呵。”祁琬彤挑眉道,“我应该叫你江大鱼吧?驸马。”
祁琬彤轻轻的朝后仰去,金镶玉步摇的蝶翅点点晃动如波光,她悠闲的把玩着自己的护甲:“你也不过是个姑娘,却女扮男装的哄骗了程巧巧的一片痴心,哄着她替你出钱出力。然后你又骗了我那小舅舅对你死心塌地、掏光家底,你的手段还真是高呀。就是不知道,你哄骗李睿木的时候,穿着的是红妆,还是男装?”
听着祁琬彤说得不像话,许源也冷下了脸色。
“怎么,我说得不对吗?”祁琬彤斜眼看着许源,轻笑道,“你不过也是个女孩儿家,说到底都是以色上位的,却偏偏要装成独立奋斗事业的样子,不累吗?”
“你恐怕对我有什么误会。”许源说。
“误会,你还不是借了男人的势?啊,不对。”祁琬彤抿嘴笑道,“你借的可不单单是男人的势,你还借了女人的。你的段位可真是高呢。”
许源莫名其妙的看着祁琬彤,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一个土匪,却女扮男装的考科举。这触的是欺君之罪。”祁琬彤说,“如今你更是被点为了驸马,一旦真相曝光,怕是你有九条命,都不够赔的!”
“所以呢?”许源平静的看着祁琬彤,目光疏朗。
祁琬彤一怔,没想到对方被揭破了身份,还能这么的镇定自若与云淡风轻,就像是一点都不惧怕被她点破一样。
“所以你投靠本宫是最好的选择。”祁琬彤干巴巴的说,许源的反应超出了她的预料,导致她一点都没有刚才的气势。“本宫会替你瞒住身份,本宫比程巧巧更能供给你庇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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