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他爹不但不给还想霸占花家家产,那他们夫妻肯定是得不到一点好,两个儿子娶媳妇儿更是指望不上。
见萧韬锦出来了,萧福施压,“三狗娃,今天,你要是不交出来十两银子,那你二哥一家就另出去单过。”
接着,萧福又笼络萧二郎,“里正,你写吧,二郎另出去单过我不亏待他,给他一两银子,一袋谷子,两袋麦子,两笸箩玉米棒子。
另外再加二亩水田和四亩旱田,不过,家里其余的田地他们一家也要帮忙,春种秋收夏天锄草冬天刨茬子送粪冬耕。”
里正刷刷点点写完后反唇相讥,“三郎咋没有一点东西?你一个当爹的还看人下菜,哪个越孝顺越狠揉捏哪个!”
萧福不接腔,望向了萧韬锦,后者心里雪亮,他与萧家之间的关系已经是四个字,事实断亲。
萧二郎……
第20章 缺啥来啥
听了里正的话,心里很难受,替三弟难受。
三弟是整个云陵县只有一个的人才,房县丞每年都要亲自过来给三弟送廪膳费,每次都是恭恭敬敬。
三弟是他见过的最年轻最有出息的男人,不止是学业好,而且会赚钱,随便写写就能赚到钱。
但是三弟刚刚自己娶了媳妇儿,就被爹娘赶出了家门,好像爹娘没拿过三弟那么多银子似的,绝情。
那些银子如果给了外人,对方也会一辈子挂在嘴上念叨着三弟的好。
另外,萧二郎也替自己难受。
虽说他和萧大郎是孪生兄弟,但是家里地里的活儿他做了个遍,萧大郎是吃喝嫖赌做了个遍。
现在,他爹给他一眼窝东西,却要求自己一家包了所有的活儿,这本账算得不错。
里正说得没错,他爹是哪个越孝顺越狠揉捏哪个,所以三弟被揉捏得最狠,他排第二。
想当初阎氏就图他老实可靠才嫁进了门,岳母病逝前他发誓说肯定不让老婆受委屈。
他爹没有做爹的样子,萧大郎更没有做大哥的样子,他们都不要脸,那他为了老婆和两个儿子,也有样学样不要脸。
说到底,萧二郎是真的伤了心,“里正伯伯,你写吧,我只拿屋里的被褥衣服,从今天起,我带着老婆儿子出去单过,再不进萧家院子。”
此话一出,屋里的萧阎氏本来蔫巴成了一团,觉得自己随时会一闭眼断了气,下去和父母团聚。
听到丈夫咬字清楚地说了这番话,明明白白给她做了主,她噌地一下挺直了腰杆子。
给父母上坟在坟头上也没有落过泪的萧阎氏哭了,捂着嘴担心别人听到。
眼泪流得管不住,心里却甜得要死,没有谁知道她一直将丈夫当儿子哄着依着,终于养成了真丈夫。
丈夫说生了儿子才是好媳妇儿,她一开怀生了俩,丈夫说好好拉扯三弟才是好媳妇儿,她照做。
丈夫说孝敬公婆才是好媳妇儿,她照做,通通照做,终于,她等到了这一天。
她的丈夫终于成了可以靠得住的亲人!
萧家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她上街讨饭多讨多吃少讨少吃,过一天心气顺一天。
不行,她可以讨饭,两个儿子不能跟着讨饭,做萧家的好媳妇儿有个屁用啊!
村南顾家大媳妇进门就是好吃懒做,人家的儿子和来金来银同岁,去年腊月就娶上了媳妇儿。
她不止一次听村里女人说,有媒婆问公婆能给两个孙子出几两聘礼,公婆只说来金来银还小着呢!
出去单过还可能熬出头,过几年苦日子还有可能给儿子娶上媳妇儿。
在萧家待着,她喘气都不舒服,哪天一口气上不来就嗝屁了,那家里就是三个光棍。
想到这里,萧阎氏打起精神,叫进来两个儿子,打包袱收拾衣物。
里正也想快点解决问题,他刷刷点点在村志上写下来,见状,萧韬锦和花娇都暗自心情愉悦。
围观者中有几个女人泼辣嘴快,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地议论说萧福忒狠了,二郎三郎八成不是萧家的种吧!
一个上了岁数的阿婆笑着插嘴,二郎勉强是萧家的种,三郎哪肯定不是,其他女人纷纷附和说是。
萧福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二郎,你大哥没儿子,萧家的东西以后都是你的,你怎么就不明白这个理呢?”
这么多年来,萧福总是这样说,萧二郎也觉得就是如此,此刻才明白,再在萧家待下去,他们一家四口的血会被榨干。
事已至此,他耿直地戳破了萧福的虚伪嘴脸,“萧大郎欠的那十两银子的赌债,这几天赌场催得很急吧?”
这个消息还是里正告诉萧二郎的,每次镇上的赌场来人都是到里正家里候着萧大郎。
里正当然是能压尽量压着,尤其是萧韬锦刚刚娶了媳妇儿,他和对方一再解释。
萧韬锦真是自己攒的媳妇本儿,老萧家就是个外面光溜的驴粪球儿,一时间真的拿不出来十两银子。
戳破了这层窗户纸,萧二郎才明白为什么萧福逼着三弟拿出来十两银子。
就如三弟所说萧家是个不正常的家庭,如今三弟跳了出去,他是真伤透了心,一刻也不想待下去。
虽然萧二郎的声音不高,但是院门外的围观者还是都听得清楚,恍然大悟。
什么花娇是个狐狸精,萧三郎不孝顺,阎氏没有教养好萧三郎,这些都是萧福夫妻的满嘴狗屁。
脑子转得快的有了主意,萧家没了萧二郎和萧三郎,很快就会被萧大郎败光。
所以,自家的儿子千千万万不能娶萧方月丫和萧大郎的那两个女儿,不然就会被榨干血。
花娇从见萧大郎第一面开始就无一点好感,后来听萧韬锦说对方是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她越发厌恶。
萧大郎在萧家身为长兄,吃穿用度都是头一份儿,却不做人事儿,这样的人渣儿,他们两房离得越远越好。
真相败露,又是给萧大郎还赌债,萧福的老脸上没有多少愧疚,反而多了一家之主权威被挑衅的愤怒。
“二郎,真没想到你也这么不孝顺,百善孝为先,五个手指头伸出来还有短有长,我们偏了你大哥一些也是不想弄散了这个家,最后一句,你出这个门容易,以后想进来就难如登天。”
真的是伤透了心才会毫无留恋!
萧二郎心里亮堂得很,再踏进萧家的门,他们夫妻只会早早升天,两个儿子只会一辈子打光棍。
“爹!”
萧来金一下子长大了许多,他背着一些被褥,红肿的眼睛满是期待,期待他爹千万不要后悔。
后面跟着的萧来银也背着一些被褥,最后面的萧阎氏挎着两个包袱。
是了,他在萧家当了这么多年老黄牛,只挣下了这点东西,没关系,老婆和两个儿子好好的就是最好。
轻嗯了声,萧二郎走到萧阎氏身边,接过去两个包袱,故意说给萧福听似的。
“走吧,我们一家四口哪怕是在大街上讨饭,也不会再回萧家!”
就这样,萧二郎挎着包袱,搀扶着萧阎氏走在前面,是的,他担心妻子随时会一头栽倒。
萧来金萧来银紧紧跟在父母后面,萧韬锦朝里正点点头,“里正伯伯,真是麻烦你了,今晚来和我们哥俩喝几盅!”
里正早已洗了羊毫,墨锭和砚台,小心包裹起来,和村志一起放入腰间褡裢里。
“锦哥儿,你这话我爱听,这顿酒得喝,权当是你们小两口的喜酒,别难过,你们哥俩和萧家事实断亲了只会过得越来越好。”
里正是银杏村的顾姓大户,村里有一多半的人家都姓顾,所以他说起来话才不会顾忌什么人。
再说,萧福夫妻的做派也真是膈应狠了他,在他看来,这对夫妻脑子不正常得很,有病无药可治的那种。
眼见里正等人离开,围观者冷嘲热讽了一会儿都散了个干净,萧福倚靠在门框那儿。
今年的秋风格外凉似的,他穿了夹袄坎肩还微微发抖,天上那么大的太阳,他也觉得透心凉。
再说和里正分开后,萧二郎的背脊就弯了下去,说话也很没底气。
“锦哥儿,我们一家四口甭说吃饭了,就是喝水一天也得喝上一大桶,去花家住下就是给你们添负担。”
少年望向了妻子,眉眼温润,“娘子!”
花娇抿唇一笑,“哎呀,二哥,你看看你说的是啥话?我在萧家院子里说过的话都是算数的,走吧,花家那么大一口井呢,水足够用,我家的饭菜也足够吃。”
怎么说呢?
镇上的店铺还空着呢,花娇想开个面馆最缺的就是可靠的人手,缺啥来啥,萧二郎一家四口最合适不过。
有道是一炕不睡两等人,萧阎氏对未来也是茫然得很,“娇姐儿,我知道你的心特别软,但是来金来银娶媳妇儿不能动花家家产,不然,我们得被别人戳一辈子脊梁骨。”
这时,萧来金开了腔,“爹,娘,你们放心吧,我和弟弟去镇上打长工赚媳妇本儿,不会给三婶娘和小叔添太多的麻烦。”
花娇噗嗤一笑,“听听,来金长大了不是?长大了当然能赚钱,走吧,我们吃了饭再好好合计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