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丝缘珠的契约特性,是骗不了人的。
想到这点,池鱼就觉得自己没必要在矫情了。
翻过身子面对着临殷的方向,
一脸宽容地看着他:
知道你是想我了还不肯直说,
行吧行吧,看吧看吧。
……
池鱼不肯说,但她的脸上藏不住事,沧泽生再对情感之事一窍不通,旁观了十年,也算看出点门道来了。
看她口是心非,也不急着逼促,从乾坤袋中取出一张羊皮卷轴出来,交给她:“这是上古的丹方,皆为八品以上。大多已经失传断了传承,天下只此一份,你要收好。”
池鱼莫名其妙:“你做什么突然送我东西?”
沧泽生还没开口,池鱼又接着道,“十年以来,我一直给你当助手苦力,这么久了你从没送过我东西。当然我不是说你身为堂堂大帝,有那么点儿小气,我是说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个你懂吧?”
沧泽生:“……”
沧泽生:“权当我给你道喜。”一顿,面无表情,“我铺子里的东西,也可尽数归你。”
池鱼真心实意地慌了:“你这话什么意思?”
简直有那么点儿安排后事的味道了,她皱着眉,“你不是说要赎罪吗?你这十年天天在家休闲养老度日,哪里抽空去赎罪了?不行的,我不要你的东西。
”
沧泽生淡淡地扫了一眼池鱼手中的丹方,意味不明地笑了声:“还是抽出一点空来了的。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池鱼的好心情直线下降了,笑容僵在脸上。
万物终有定数,这句话谁都心知肚明,
但说到离别,人非草木,谁能无情?
但凡沧泽生有那么一丁点儿想要留下的念头,池鱼也会帮他想想办法,可多年之前,他的双眸便已然死寂一片。
池鱼眼眶发红,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所以今天,咱们吃餐好的吧?”
沧泽生似乎都听到了她的潜台词,
吃餐好的,好上路。
失笑地摇了摇头,他一个魂体,吃什么东西。
但看她难过还是答应下来:“好。”
一场酒宴,全是池鱼一人在吃喝,
沧泽生已经不能进食,沾了凡俗之气,只会让他消散得更快。
池鱼同沧泽生见面的时间并不多,却一直将他当做最粗壮的大腿,逮住机会了就要蹭上去抱一抱。
有她单方面的竭力投入,两人关系似乎也晋升到了亦师亦父的关系。
有些话不方便对父母说,怕引得他们担心,便尽数说给沧泽生听。
但沧泽生是个只进不出的人,听得再多她的心事,也半点不会透露自己。
池鱼想,也许他们这些大帝狗男人都是这样。
一个一个就知道装深沉,把感情都烂在肚子里了,外表任谁也看不出端倪来。
可能怎么办?
临殷再狗,她还是喜欢。
好在她现在终于确定了,她拿的并不是你若无情我便休的剧本,而是两情相悦,破镜重圆的剧本。
……
池鱼絮絮叨叨同沧泽生坐在凉亭之内,单方面聊了一夜的天,就着临别的情绪喝了不少酒,
第二日醉醺醺地醒来,身边已经空无一人了。
她寻来守门的侍卫,问他昨夜可有人离开。
侍卫茫然地摇了摇头:“未曾见到。”
池鱼再去沧泽生的那间小铺,
陈旧的布置依旧,如今看来已经有些低矮的柜台后空空的,少了一个人。
第173章
徐贤成察觉到池焦最近心情不好,
往常课间休息时间总是她玩得最嗨, 组织起同班同学玩些凡人的游戏。
如今学员一等下课便一窝蜂地冲出去了, 都在庭院内活动,欢声笑语打成一片, 她却半点提不起兴致,只是歪倒在座位上, 看着一卷羊皮卷轴出神。
徐贤成一度怀疑没有心的池焦有了心上人。
佯装不小心,从她的位置边上经过, 想要触碰一下羊皮卷轴, 被她眼疾手快地护了下来。
徐贤成酸得直皱眉, 干脆伸手要去拿过来看看:“什么东西啊,紧张成这样?”
池鱼用后脑勺对着他, 用手臂隔开他,并掸了掸羊皮卷轴上头的灰尘:“古丹方孤本, 起开起开, 别瞎碰。”
原来是在用功。
徐贤成的眉头舒展开, 池焦在炼药一方面的天赋是有目共睹的, 且她似乎对炼药更感兴趣一些,修行都没炼药勤快。
大概是因为有个九品药师的姐姐, 总被人拿着对比压力也大,只能逼迫自己上进。
徐贤成突然就起了安慰的心思:“你也不必如此压抑自己。“
池鱼一脸莫名,刚想问她怎么压抑自己了,就听得徐贤成道:“我听闻今天夜里花语楼新推了九位美人,都是首秀, 咱们要不要去看看?“
花语楼并非什么不正经的青楼,而是池鱼在综合考虑一番蓬蒙城极度丰富的美人资源之后,本着不开发就是浪费的原则,自己投资创办下来的一类似古代版打造明星的造梦工厂。
池鱼前世经历过娱乐大爆炸的时代,晓得娱乐行业潜在的消费力有多大。
不过她本身对于赚普通百姓的钱没有多大兴致,毕竟她光靠自己炼药霍霍贵族就已经够有钱了,古代的文娱行业的发展毕竟受到了信息传播速度的牵制,远远达不到现代的高度。
但是娱乐业的发展对蓬蒙来说是有意义的,
蓬蒙的美人早已声名远播,略作一番包装推广,可以打造发扬蓬蒙城自己的特色来。城中如今的娱乐行业发展极快,不少人慕名而来,带动了人员流通,自然也就拉动了消费和税收,这些钱可都是进她家口袋的。
池爹见了实在的好处,在政策上也给予了扶持,
时不时地由官方出面,找机会举办全城范围内的庆典,来维持艺人们的热度,良性循环。
……
花语楼里头的美人全是清倌人,靠脸和才艺吃饭。签的也是底薪加分成合约,相当于一份正经的职业,不再似过往陪笑陪酒的伶人一般受人低贱,久而久之,甚至会有出身穷苦的修士自愿加入。
公子小姐们常约去花语楼听曲看戏,为喜欢的艺人花点儿钱,这是蓬蒙兴起的风尚。
池鱼之前下学得空了也去过一阵,后来就不爱去了,只当事业在发展。
她什么都是三分钟热度,主要也是见过临殷、临故渊这样的神颜,再看寻常美人,抵抗力自然高了许多。
不过花语楼推新人,她作为幕后的老板,倒是有必要去看上一眼,捧个场的。
……
池鱼被提点到,收起羊皮卷轴说好,
又想最近课业繁重,根本没有假,卿先生带班之后,在纪律一方面抓得严,若是逃出学堂,十有八/九会被逮到。
问徐贤成道:“你这是怂恿我翻墙偷跑出去玩?“
徐贤成知道她的性子,说这话就是动摇了,想着能和她独处一日机会难得,便不由开口激道:“怎么,你不敢?“
“敢,怎么不敢。”
池鱼慢悠悠从袖子里掏出一张记事符,笑咪咪的,像一只狐狸,“就是万一露馅被抓,小徐要记得是你怂恿我去的啊,我这是受了人的蛊惑。”
徐贤成:“……”
……
花语楼的新人有时候以出演庆年大戏的形式出道,更多的则是新编排的歌舞。
如今不是年末,自然没有庆年的大戏可唱,观众围拢在飘渺河河岸,争相恐后、翘首期盼着花语楼的画舫。
入了夜,气温转凉,人在河岸边,能感受到扑面而来冰冷的湿气。
垂柳摇晃,临河灯火璀璨,倒影在泛着轻微涟漪的湖面上,宛如拓印下来一片星辰。
焦娇老不开心地随手丢了块石子入水面,划花了湖面明暗的画卷,浑身上下都透着不舒坦:“既然是看美人,自然要上画舫近距离地看啊,坐在岸边看台,离得那么远,能看清楚什么?
徐贤成隔着两个席位,看池焦都看得模模糊糊,早就坐不住了,闻言匆忙跟着附和:“要不然咱们还是上画舫吧?”
池鱼自打被临殷堵在墙角亲之后,这一世终于有了男女方面的感情萌芽,晓得该避嫌的得避避嫌。
虽然都是同学,她单独同徐贤成出来始终不合适,故而特地拉上了焦娇挡在中间。不然若是给临殷误会了,徐贤成那小身板,能抵挡得住临殷拆几下?
池鱼坐在河边看台,观众席最好的位置,撑着脑袋优哉游哉嗑瓜子,客客气气道:“就焦娇表哥你这名声,上一趟新美人的画舫,我家花语楼的市价都得往下跌两成。还是别了吧,何必伤了咱们兄妹感情呢,到时候扫地出门,你能去哪?“
焦娇:“……“
用最礼貌的语气,说最狠的话是吗。
焦娇干咳了两声,刚蠢蠢欲动起来的小心思按捺下去。
……
不多时,飘渺河上河之上浮起朦胧薄雾,
画舫从轻烟之中行来,丝竹之音由远及近,犹若仙乐,余音袅袅,萦绕在化不开的淡然水雾之中。
看台离画舫的距离约莫四五米远,寻常着眼看过去,在晃眼的烛光之下,还真看不清什么,除非以法力明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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