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啊……
后来她出于好奇,将房门打开,看到的是芸香的尸体倒在她的门前,血流了一地。
她吓到失声,跌跌撞撞地沿着长廊奔跑,看到的场景,一辈子也忘不掉。
白日里还与她说笑的家人,都被残忍地挂在了廊下。
而在她跌倒在地的那一瞬间,她只来得及看到刀光闪过,随后,她的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再也没有亮过。
这梦的前半段,让人羞赧至极,画面一转,又勾起了她十分痛苦的回忆,她难受地梦呓出声,五指攥紧了锦被。
她沉浸在痛苦的噩梦里,身体很沉,回忆像潮水涌上来,浪潮将她从小舟上掀翻,她掉进海里,无望地挣扎着。
“呜……阿渊……”
“阿语,阿语?姐姐……”顾辞渊从窗子翻进来,他浑身的湿气未散,不知是水还是汗,几步行到床榻前,一把将床幔掀开,他扑到她身上,将人揽进怀里。
“不怕,姐姐不怕,阿渊在呢,在这呢……”他低声在她耳畔说着,声音轻柔无比。
因为唐时语总会梦呓,梦中总是惊魂不安,所以顾辞渊会将安神的药材磨成粉,制成熏香,他的每一件衣服都被药香浸透,他身上的药香,总是带着安宁镇静的作用。
他轻轻拍着她的肩膀,见她逐渐安定下来,才又将人放平,温柔地俯身吻去她脸上的泪痕。
床榻上没了动静,黑夜归于平静。
顾辞渊看了会她的睡脸,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天空泛着鱼肚白,已快要到清晨了。
他不便再继续停留,替她掖了被角,吻了吻她的额头,又将床幔放好,在榻前又立了会,才不舍地离去。
将近巳时,唐时语才悠悠转醒。
她还记着昨日的承诺,因此梳洗完毕后第一件事就是问顾辞渊的下落。
芸香神情复杂,“渊公子还没起。”
唐时语惊诧道:“没起?”
她眉心紧拧,一阵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妆也没上,早膳也没来得及用,急匆匆就往顾辞渊的房间走。
“你们进去看过了吗?”唐时语脚步不停,边走边问。
芸香苦着脸,无奈道:“姑娘,渊公子的脾气您还不了解吗,他也就跟您面前好说话,别说进他的房间,素日里他的衣服都不让奴婢们碰的。”
唐时语也想到了他生人勿近的模样,叹了口气。
说话间到了门口,唐时语轻轻拍了拍房门。
“阿渊?你在吗?”
“阿渊?”
芸香迟疑道:“姑娘……渊公子不会昏过去了吧?”
唐时语变了脸色,也不等屋内人回复,推门而入。她刚迈进屋子,回头嘱咐道:“你在门外等着吧。”
唐时语很少来他的屋子,今日才发现,他屋子里的摆设真是简单地可以,怪不得不需要下人打扫。
“阿渊?”她走到床榻前,手轻轻推了推。
少年躺在榻上,白皙的皮肤变得潮红,额角还有薄薄的一层汗,他的唇瓣紧紧抿着,脸部绷得极紧,似是痛苦到了极点,还低声哼吟着什么。
唐时语闭上眼睛,额头贴过去,滚烫。
心猛地沉了下去。
阿渊极少生病的……
她心慌得厉害,赶忙冲出房门,交代芸香去叫大夫,又让人弄个凉帕子来,给他降温。
等大夫匆匆赶来,替他看了诊,开了药方,芸香跟着去煎药,屋内又只剩了他们二人。
唐时语手拿着帕子,在冷水里浸湿,拧干,放在他的头上。
不多时,凉帕子变成了热帕子,她不厌其烦地重复着动作,直到芸香端着汤药进了屋。
“我来吧。”
唐时语从芸香手里接过了碗,芸香没有迟疑地递了过去。
喂的第一勺,汤药顺着他的嘴角流进了脖颈里,他紧闭着嘴唇,十分不配合。
唐时语拿着干净的手帕为他擦拭,又极有耐心地轻声哄道:“阿渊,姐姐在这,听话,喝药吧,喝了才能好起来。”
顾辞渊的眉头松了。
再喂第二勺,他不再牙关紧闭,极为乖巧地吞咽着苦涩的药水,眉头都没皱一下。
好在他还能喝的进去药,还有些意识在,不然当真难办。
待喂完了药,芸香极有眼色地退出了房门。
或许是她也害怕顾辞渊醒来冷脸吧。
唐时语静静地坐在床榻上,垂眸打量着。
心渐渐变得平静。
少年不知在睡梦中遇到了什么,眉头紧锁着,任她怎么抚都抚不平。
他的唇瓣蠕蠕,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她倾身靠近,耳朵贴近了他的唇。
突然,顾辞渊睁开了眼睛,他的手用力握住她的肩膀。
唐时语吃痛低呼,侧眸看去。
少年的眸中充斥着狠戾和浓浓的戒备,像一只竖起了全身毛发的猫。
她心中一痛,“阿渊……”
他的目光在她的脸上转了几圈后定住,眼神是散的,没有落点。
唐时语被他这一眼看得心都要碎了,她的少年在她面前的时候明明是阳光明媚的,可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为何总是如此尖锐的啊?
前几次她便知道,他心里定藏着什么事情不愿让她知道。原本她可以不在意的,只是此刻,她好心痛。
不管他藏着什么秘密,她都要挖出来。
可若是探寻那秘密,会伤害到他怎么办呢……她怎么能忍心……
“阿语……阿语?”
他眼中的锋利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迷茫。
唐时语话音微颤,“嗯,我在啊。”
顾辞渊眸色一暗,按着她肩膀的手改为揽着她的腰,利落地翻身,将她压住。
头埋进她的颈窝,唇覆了上去。
☆、第 26 章
唐时语只觉一阵天旋地转, 还未来得及尖叫,就被人按在了榻上。
他像一座大山压了下来,炙热的温度烧得她也有些头晕。
“阿渊!你你你……你疯了!”她害怕门外的人察觉异常, 只得压低嗓音斥道。
身上的大尾巴狼拱了拱,随后她的锁骨就被咬了一口。
唐时语闷哼了声, 手下拼命地推他。
即便是她年长些,但男女力量悬殊, 差距在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少年没舍得用力, 只轻轻咬了一口,很快便松了嘴, 他眯着眼,欣赏着那个不甚清晰的牙印。
在她身上留下自己的标记,那是属于他的,他一个人的。
想再盖几个属于他的印章,想让阿语完完全全只属于自己。
多么美妙的想法啊……
高热让他的自制力土崩瓦解, 困兽正在撞击着不堪一击的牢笼。
内心的渴望像冲破堤坝的洪水,正迅猛地越过障碍, 挑战着最后一道防线。
然而人在脆弱的时候, 往往最容易失去理智,也最容易放纵自己。
少年的眸色愈发幽深, 眼中的欲念肆无忌惮地淌了出来。
唐时语被这侵略性十足的眼神吓得一惊,压低声音:“阿渊!”
压在上面的人身体一僵,没再乱来。
他慢慢凑了过去,温柔地吻上了那个齿痕。
干燥的唇与脖颈细滑的皮肤相接, 唐时语浑身一颤,心狂乱地跳着,脸涨得通红,半侧身子发麻,几乎失去了知觉。
偏偏他得寸进尺,不老实地反复磨,粗粝的质感让她心颤。
她又羞又气,想打他,又不舍得下手。
没受到阻拦,顾辞渊得寸进尺,毛茸茸的脑袋卖力蹭着,鼻子在她颈侧轻嗅。
唐时语觉得他应该改名叫“顾大白”,正好和唐小白凑一对兄弟。
“嗯……”少年忘我地吸着她身上的清香,眼中满是沉迷的神色,吸上一口她的体香,整个身体都变得轻飘飘的,让人快乐到忘乎所以。
灼热的呼吸不间断地喷洒,敏感地激起了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
他又不安分地扫过软嫩的豆腐,末了还吧唧了两下嘴。
阿语喜欢吃八宝豆腐,他也跟着尝过,味道只能说一般般,口感远不如这个好。
顾辞渊喜欢将好东西与唐时语分享,所以这一次也不例外。
“好甜啊……好香……”少年翘着嘴角,满足地吸取着芬芳,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想吃诶……”
这臭小子是把她当什么美味佳肴了吗?!
“顾辞渊!”她忍无可忍,揪起了狗耳朵,咬牙切齿道,“你给我起来!”
“不嘛……”他摇晃着脑袋,试图摆脱掉耳朵上的那只手。
唐时语觉得,她这辈子所有的修养和耐心,在顾辞渊这里,统统都变得毫无用处。
她生无可恋地望着床幔,脑海里闪过了无数种将他从身上赶下去的方法,可惜她没办法实施,因为他还病着。
脖子上湿漉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她觉得自己再纵容下去,就要忍不住把他踢下床了。
“阿渊,你若是不下去,姐姐便不管你了,往后无人为你束发,无人为你缝制新的荷包,无人为你准备新的衣裳。”
“……”
“不会再允许你跟在我后面跑,更别想再随意进我的房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