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谁再跟你面前叽歪,你就一圣旨糊到他/她的脸上。问问对方是不是跟天借了胆,竟然敢连万岁爷的眼光都质疑?”
听他这么一说,玉录玳就特别轻易地回想起之前宫宴上那点小矛盾。
归根结底,还是佟佳氏那点烂糟事儿。
随着隆科多身败名裂,佟国维要挟不成被迫告老,宫里面的佟妃娘娘还多年未见任何建树。佟佳氏在朝堂中的影响力越来越小,在朝在野的名声也颇受影响。不但适龄的阿哥找不到好婚事,连出门的姑奶奶们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
那日含沙射影,说苍天也是无眼,偏叫个三从四德一样不占的泼妇一婚更比一婚高的,可不就是几个佟佳氏的出嫁女?
玉录玳小生活过得潇洒恣意着,根本不在乎别人如何酸言酸语。却不料宝格楚牢牢记在了心上,还想方设法地,给她求来了这么个赐婚圣旨。
满心感动之间,玉录玳忍不住一个狼扑,钻进宝格楚怀里:“亲爱的,你可真是太棒了!”
宝格楚俊脸刷地一下子成了红布:“应,应该的,这才哪儿到哪儿?那,现在圣旨都下了,你就是我没过门的媳妇儿。男爷儿们么,就是得疼媳妇、护媳妇,给媳妇最好的一切。”
“如此,才不负媳妇你把自己交给我,跟我结发一生,荣辱与共的恩情!”
男人那专注目光仿佛带着灼热的温度,只看得玉录玳俏脸发烫:“还,还没成亲拜堂呢,谁是你媳妇?”
“嗯!”宝格楚笑着点头:“媳妇说得对,这都过了正月十五,眼看月余就是佳期。留给我的准备时间真不多了,我啊,这就安排一批可靠的人手保护你。然后出去一趟,做些个准备。”
“你乖乖等我,等我回来亲迎,让你成为这京城之中最风光也最被人艳羡的新娘。”
对此,玉录玳摇头:“不,不用的。其实比起那些个花俏的形式,我更注重日后细水长流的日子。只要你初心不变,其……其余的都不重要。”
宝格楚只狠狠抱住她:“我知道,媳妇这是舍不得我受苦,也舍不得我破费呢!可你心疼我,我也不能怠慢你对不对?必须尽心尽力,方显尊重、重视与爱意。别人家媳妇有的,你要有。别人家媳妇没有的,你也要有!”
“人生短短几十年,你这前二十多年都已经吃了不少的苦。往后余生,我哪儿还能不把你捧在手心,叫你每一时、每一刻都像泡在蜜汁子里呢?”
撂下这番甜言蜜语的第二天清早,宝格楚就带人出了京城。
整整十天的时间,也没见他回来。
若不是每天都有飞鸽传书,不大的纸条上满满都是他的思念与对新婚的期盼。玉录玳都还以为这货是临阵脱逃,彻底不想成亲了呢!
直到婚礼的前二十天,门子才来报,言说博尔济吉特郡王已经平安归来,顺利捉到了喜雁。因婚前一月未婚夫妻不宜见面的习俗,接下来的二十天,他都暂住隔壁郡王府,还请格格放心等等。
玉录玳才知道,那家伙消失十天,竟然奔袭千里跑南方捕雁去了。
古代婚姻,六礼中五礼都要用到雁。
这时节生态保护的好,大雁不算什么稀罕物。但凡用心,总能有所得。若婚期在冬季的话,一般有条件的都先捕好养起来。如九、十两位大婚大婚之时,便是如此。
再不然就用木雁、鹅(舒雁)或鸡代替。
取的就是大雁逐阳而走,夫唱妇和;形影相随,白头到老;雁序长幼,不使僭越等意头。
天寒地冻的,玉录玳临时起意说要嫁。新郎官的宝格楚固然喜不自胜,但这喜雁却注定没了着落。前面几处都用木雕应付了过去,最后大婚的这对儿,宝格楚却说什么也不肯继续敷衍了。
遂亲自带人,千里迢迢往大雁的迁徙地追了过去。
快马奔袭十天,才终于顺利达成目标。
一路自是万般辛苦,不过更苦的是:……
他已经整整十一天没见他们家格格了!
除了上次回科尔沁,两人就没分开这么久过。如今仅仅一府之隔,却听不着声更见不到人什么的……
简直抓心挠肝!
偏他还真怕贸然见面会对千盼万盼得来的婚事有任何不好的影响,宁可想到直捶墙,也不肯往隔壁去走一遭。
每日里度日如年。
千万万盼可算把人盼回来,结果却迟迟不肯过来见她?
玉录玳不觉得宝格楚能这么的封建迷信,就觉得他可能、大概、八成是受了伤,不肯叫她担忧。
越想越担忧之下,第二天草草用了早膳后,就带着春花秋月径直到了隔壁。
郡王府的人都知道府上最大的主子是郡王爷,而隔壁的和硕襄格格是主子的前主子,未来的女主子。打从被郡王府的那一天起,郡王爷就曾把全府的丫鬟仆婢们都集中在一起训过话,反复重申了和硕襄格格的重要性。
如今主子的主子过门找主子,哪个奴才敢拦?
果断笑眯眯无限谄媚地叫来黄包车,将人拉进主院的同时,骑自行车火速通知郡王爷啊!
烦极无聊,正在演武场中练剑的宝格楚一愣:“你,你你你,你说谁来了?襄格格么,襄格格带春花秋月正坐着黄包车往主院?还不快……”
请字还没出口,宝格楚就猛然想起他们俩这会儿离大婚还有区区不到二十天。
正该相互不见面,免得有所冲撞,反而不美的时候呢!
而这演武场,似乎就是在往主院的必经之路上?
反应过来的宝格楚剑一扔,自己化作离弦之箭。咻地一下子射向主院,险险赶在玉录玳之前砰地一声关上了院门。
玉录玳看着尤自颤动的院门,就很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我都亲自过来了,宝格楚你居然避而不见?”
宝格楚紧贴在门后,委屈哒哒地给自己喊了个冤:“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转眼三十三年,玉录玳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但是婚礼前一个月,新郎新娘不得见面,否则容易……”
“呸呸呸!反正不管做不做得准,咱们还是遵循一下比较好。到底一生只有一次的婚礼呢,怎么慎重都不为过对不对?”
“我的好格格,好媳妇。你千万息怒,我只想给你最好的!”
好话说了三千六,玉录玳连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最后还是请了个大夫来,细细给宝格楚诊过脉,得到他一切正常并无受伤的结论。玉录玳才长舒一口气,又带春花秋月回了和硕襄格格府。
这事儿传到宫中,可叫仁宪好一通乐。笑过之后又觉得远房侄子与未来侄媳妇一个父母双亡,另一个有父母也约等于没有。这婚姻大事儿都没个人帮忙操持,也是可怜。
身为长辈的她,可不就得多多帮忙?
宝格楚倒是能自己把色色样样都置办好,但有太后娘娘肯主动帮忙是多大的荣耀呢?
必须欢迎啊!
为此,宝格楚还特特进宫谢恩,叫了好几声的阿巴嘎额其格。可把同样大婚过,却并无此殊荣的尼布哈给酸的。连说他就是借了玉录玳的光,被爱屋及乌了。
宝格楚笑,言自己不跟酿醋的一般见识。
不想大婚前一晚,宝格楚沐浴过后,正要奔向大床,却愕然发现屋里多了个含羞带怯的美娇娘……
态度
宝格楚使劲揉了揉眼, 又后退几步,认真看了看房门。确定自己没眼花、没走错后,准新郎官的脸色马上就如乌云盖日般, 肉眼可见地黑沉下来。
看向身后随从的目光如剑般犀利:“怎么回事?好好的喜房内, 怎会有如此脏物?”
被他这神来一语惊的,随从差点一个踉跄卡在当地。急急忙稳住身形后,赶紧跪地:“回郡王爷的话,这……这是太后娘娘懿旨送过来的试婚格格!事关您与襄格格婚后是否顺利和谐,还请郡王爷慎重。”
是啊是啊!
被指为脏物的美人点头, 都差点绷不住开口:‘奴婢是奉太后娘娘之命过来与您同寝的。若您不受用了奴婢, 奴婢又如何知您长度、大小、水平。有没有生理缺陷, 脾气秉性又等等,怎生跟太后娘娘回禀呢?’
世人皆知博尔济吉特郡王苦巴苦业盼了好几年, 终于抱得美人归。
又是亲自请旨,又是奔袭千里捕雁的。对这场婚事的重视,绝对无与伦比。
现下搬出太后与格格来,保险能叫他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