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得实在是很想睡觉了,还被他拥着不依不饶,脸红心跳的触感遍布了全身。
所以清理这种事,都是由还有体力的他来完成,而宁和音也顾不上什么羞耻了,只闭着眼睛任他折腾,自己去寻找那份反复横跳的睡意。
他们在月光的清辉下睡去,又在晨曦的柔和光线中醒来。
这样的生活,一过就是好几天。
正当宁和音以为自己可以完全适应野人生活后,一艘由晏明驾驶的小船忽然在浅滩搁浅。
当时的她躺在庄沢怀里,头放在他的腿上,眯着眼睛正晒太阳。
晏明一声兴奋的大人和夫人,差点没把她灵魂给吓得出窍。
“大人啊,夫人啊……”晏明一下小船,急匆匆朝他们跑过来,跪倒在地上言辞恳切,“卑职在海面上漂泊了几天,总算是找到大人和夫人了,卑职……嘤嘤嘤嘤嘤,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宁和音直起身子,面无表情问:“还可以再假一点吗?”
晏明:“……”
他的小眼神偷偷瞥向庄沢,还没得到回应,宁和音打了个哈欠朝他挥手:“行了行了,不用演了,反正鸟肉和果子吃得我嘴巴都起泡了。”
她又转向庄沢:“你呢?”
庄沢:“……”
良久,他唇勾起一些细微的弧度,狭长勾人的眸中透出些许无奈。
宁和音现在都能读懂他表情下的语言——
“夫人太过通透,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就知道蜜月一般都捱不过几天,”宁和音嘀咕了一声,把庄沢从地上拽起来,要上那艘小船之前,眼睛咕噜一转,问,“我能把那只猴子带上吗?”
庄沢:“你想做什么?”
宁和音:“让它给皮皮当媳妇。”
庄沢:“……它是公的。”
宁和音:“……那皮皮给它当媳妇。”
“你的皮皮……也是公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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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那只猴子最终还是被宁和音带上了,庄沢把它手脚捆着,让它保持在距离宁和音三尺的地方。
晏明指挥着船前进的方向,同时把外界的情况分析给他们听。
可能一开始是只想和他们家大人交流,但没那个条件,所以宁和音也连带着当了个听众。
她神色懒懒,靠在庄沢怀里,百无聊赖地听着晏明从盘古开天辟地开始讲起。
终于讲到裴镜挟持着叶绯,给他戴上面具把他扮成九千岁的模样,所以在公主府里的那些属下都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要挟到了他们大人的性命——
这当然是假象。
实际是他们接到了庄沢的命令,呆在原地按兵不动,一切等他回去之后再开始计划。
晏明说着,神色迟疑看了宁和音一眼,确认大人和夫人面上都无异色,才接着继续道:“目前黎太子在派人四处散播消息,大人您即将迎娶黎国的长公主,亲事一旦结成,消息传回京城,民心怕是会动摇不止。”
“噢……”宁和音领悟到什么,往庄沢看去,得到他肯定的答复,“确是在为战事做准备。”
宁和音:就凭她那十八计?
庄沢捏了捏她的脸,耐心解释:“黎国被景朝压制已久,却从未停止过野心,便是不存在任何外物,这场战事最终也会被挑起。”
“噢……”宁和音听完,又随口问晏明,“你家大人,是什么时候迎娶黎国长公主阿?”
晏明:“十日后。”
宁和音:“?”
船在海上要漂几天,回到黎国京城又要几天,这时间卡得死死的,难不成……
“我们是刚好掐准时间去闹洞房?”她抬起头诡异地问庄沢。
“并非,”庄沢道,“我们不去黎国。”
“那去哪?”宁和音睁大眼睛问。
庄沢:“回京。”
“你就这么让你自己名誉扫地?要知道那消息如果传到景朝,那百姓们全都会对你……”话说着宁和音忽然顿住,看了庄沢一眼,附耳轻声问他,“我是不是,说过什么梦话?”
如果说了,那到底是在大船上的船舱中,还是这几日住的石洞里面……
但仔细想想,这几日在石洞里她都睡得很安稳,并没有做过什么担惊受怕的梦。
只有,在船舱了。
宁和音的喉咙,忽然不自觉滚动了一下,如果有一种人,能够把后续发生的所有全都预料到,让一切都按照他想要的模样发展。
而这个人,还是你最亲密的人,你会觉得可怕,还是……
她忽然伸手,不顾有晏明和那只猴子在场,把自己狠狠塞进庄沢的怀里。
怪不得那夜在船舱里,她和庄沢温存过后睡去,醒来后看到他的神情,就多了些莫名的变化。
但是那些变化一瞬即逝,她当时并没有很好的理解。
现在想来,她在梦中睡得并不踏实,庄沢死亡的结局历历在目,庄沢或许听到她的梦话,在不断纠结之中,最终选择了给自己铺一条死路。
九千岁为万人唾弃,九千岁被废除,最后横尸街头,又被弃于乱葬岗,任凭野狗啃食。
庄沢低头,望着忽然抱住他的人,长睫覆下,手轻轻抚上她的脊背,附耳轻说:“我瞒了你,曾经的记忆我都恢——”
他话没说完。
宁和音支起脑袋,急急地堵了上去。
别说,什么都不要说。
如果相同的事再来一……不,或许这回的结果会不一样,按照小黄书先前的尿性来看,事情只会变得越来越无法预料。
所以她宁愿这件事,成为他们心中的秘密,不需要任何语句去言说,只要通过一个眼神,便心照不宣的秘密。
情急之下堵完他嘴,觉得可以了,要抽身离去的瞬间,宁和音瞪眼——
他、他、他、他、他……
按住她的脑袋,居然……还探舌尖?
本来这种水到渠成的事,在夫妻之间来说很正常,但她余光看到猴子捂住眼睛,跟晏明微不可闻的“啧”配合,吱吱吱地乱叫起来。
宁和音的脸,彻底熟透了。
第53章
十日后,九千岁成为黎国驸马的消息传到京城,一时之间,大街小巷,无论男女老少,都要议论一把。
青石板路的两边是各种各样的铺子,有些铺子前会有零星的摊贩,无人上前光顾生意时,就跟旁边的摊主聊个几嘴。
“哎,听说了吗?九千岁娶黎国的长公主了,据说那可是天下第一美人啊,一个太监,真真享福。”
“他不是都娶了宁相家的千金吗?再娶公主,那他把原先的夫人置于何地?”
“现在重点是这个吗?重点是九千岁已经联合了黎国,现在我们景朝可怎么办啊,这接下来,都要过什么样的日子啊……”
……
“这个糖糕怎么卖呀?”一道脆生生的声音打断他们的话。
几个摊贩抬头望去,只见一个明眸皓齿的翠衫小姑娘,挽着同样着青衫的温润公子,两人面上各带了一个白狐的半脸面具,单看下巴的轮廓都是精致不已。
卖糖糕的小贩赶紧报价钱,于是翠衫小姑娘笑着点点头,她身旁那位公子便掏出钱袋来,拈出碎银的手,都可谓是巧夺天工独具匠心。
两人买了一袋糖糕后离开,几人还沉迷在他们的背影中,迟迟回不过神。
翠衫小姑娘打开油纸袋要去拿糖糕前,想到什么,扑哧一笑:“你说,戴个面具,真就认不出来了吗?”
宁和音想想还觉得好笑,她看到大街上有几个人在讨论,故意带着庄沢去他们面前晃悠,连银子都从九千岁的手里拿过了,愣是认不出来眼前的人是谁。
庄沢拈了一块糖糕塞她嘴里,慢悠悠道:“不然你以为叶绯,是如何伪装的我?”
宁和音差点没被呛到,视线一转,看到前方集市的布告栏上,贴着一张九千岁的画像——
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哪看……哪丑。
“他们……咳咳,是对你哈哈哈……咳,有什么误解?”
呛得更厉害了。
庄沢拍打着她的背,等她顺过气来,二话不说把那袋糖糕没收,路过一个糖人摊子,要了一男一女两个小糖人给她。
宁和音一手一个,乌溜溜的眼睛委屈去望庄沢,他把那袋糖糕封口,藏在袖里,神情不容置疑:“回府再吃。”
路过卖糖炒板栗的摊子,宁和音扯扯他的衣袖:“我要这个。”
庄沢付钱,拿了糖炒板栗,又藏在袖子里。
又有一个扛着冰糖葫芦的小贩走过,宁和音抬抬下巴:“这个我也要。”
庄沢手已拿满,目光停留在已买来的三样吃食上,微一沉吟道:“糖吃多,牙会疼。”
“那到时候牙疼了,你亲亲我,就不疼了嘛!”宁和音咬了口糖人,故作天真道。
女人撒娇的本事仿佛能无师自通,在穿来前,她从来没真心实意跟谁撒过娇,但遇到庄沢之后,撒娇的本事是越来越娴熟了。
尤其是近两日,越来越有长进。
庄沢看着她日渐圆润的包子脸,想到一路上某人毫无节制的行为,坚决板着脸,不受她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