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清荣坐在了张德淼的面前，看着眼前这位老人，开口道。
“刚刚接到了外面的电话，你的儿子张义昌已经被抓获了，很快也会被送到警察局这边，关于你儿子如何犯案的过程，就算是你不说，你儿子也会说出来，所以，只有一个问题，那就是雪人是不是你堆的？”
哪怕是找到了那个大洞，萧清荣也没怀疑过尸体是从那个洞里面运出来的，而张德淼的出现，让这一切都有了结果。
张德淼作为学校的门卫，而且掌握了学校一部分的监控，所以想要做什么，是最轻而易举的事情。
听到萧清荣的话，张德淼抬眸瞟了一眼他，还是不说话，似乎是打算将沉默到底。
就算是知道对方是犯人，警局里面也是不允许暴力执法的，所以很多时候，往往对于这种犯人，大家只能够熬着，没有什么多余的方法。
萧清荣跟张德淼对峙了一会儿之后，出来就看到了邢元鑫，邢元鑫正在抽烟，递给萧清荣一根。
“我不抽。”萧清荣拒绝，他现在没这个心情抽烟。
倒是邢元鑫，靠在墙上也掐灭了烟，说道。
“是不是张德淼跟王红叶一样，都不肯说话？”
如果能说话的话，这个案子早就有了新的进展了，怎么会还是这样？所以邢元鑫心里有些烦躁。
“恩，无论说什么，他都保持沉默。”
萧清荣点头，想到这一系列的事情，觉得最容易审问的人，反而是张义昌，比起这两个沉默的人来说，张义昌的表现更加像是那种对警方的挑衅，除了挑衅之外，更是多了几分炫耀，他肯定愿意为警方侃侃而谈他的犯案过程。
“没事，我已经接到了那边的通知，张义昌已经被抓捕了，高彦律也被救了，现在葛队长正在带人回来，估计马上到。”
邢元鑫看起来有些疲惫，胡茬都出来了，自从案子发生之后到现在，无论是邢元鑫还是萧清荣，都没有闭过眼睛，像是这种案子，如果不快速的调查的话，被媒体曝光出去，那么影响就是巨大的，所以花费了不到两天的时间就能够破获这起案子，已经是很快的速度了。
“恩。”萧清荣点头，也靠在了墙上，这个案子虽然简单，但是线索零碎，而且犯案动机有两个，如今终于走到了结局，也是让人觉得有一种怅然。
“清荣，你为什么要当警察？”
再一次问出了之前问过的一个问题，邢元鑫对萧清荣有些好奇，因为在他看来，萧清荣这么优秀，完全可以去做一些别的，倒是不用将时间浪费在这上面，还有性命！
萧清荣这一次，扭头看向了邢元鑫，没有隐瞒自己的想法。
“我要调查杀害我姐姐的凶手。”
他给出答案，却让邢元鑫的脸上多了几分意外，随后有些愧疚，道歉道。
“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家有过这样的事情。”
像是这种想要为谁报仇的想法，其实邢元鑫也理解，当初他一个兄弟本来是要当律师的，后来女朋友被人杀害，为了给女朋友报仇，才当了警察，这么多年，女朋友的案子破了，他也一直当着警察，坚持正义。
两人再次沉默起来，不再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一阵嘈杂的声音传来，是葛云星回来了，他带着回来的不仅仅是张义昌，还有被张义昌之前绑架的高彦律，萧清荣一眼就看到了高彦律，随后挑挑眉，没有说什么。
倒是邢元鑫看到了凶手张义昌之后，叹了一口气，毕竟知道了张义昌身上发生的事情，邢元鑫都不知道该同情谁。
固然死者是可怜至极，被人杀死，被人分尸，可是张义昌呢？他的货物被人这么轻而易举的夺走，最后搞得一无所有，最后这么复仇，也是为了让当初的那些人痛苦，只不过当初张义昌失去的是鸡，而张义昌让那两个家庭失去的，却是最珍贵的孩子。
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
以前的时候，邢元鑫看到这句话，也只是觉得稀松平常，可是现在知道了这个案子之后，大家真的是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天宁村和上庄村两个村的村民恐怕到现在都没有想过，他们随便拦截大车抢劫的行为，会导致了两个还没成年的孩子惨死，会制造出一个这样的杀人狂……
还有死者谢金斗和艾雨柯四个人，他们的游戏到底是什么，现在四个人都已经死去，知道的人也都不在，所以也只能够从凶手的口中知道了……
警方第一时间就开始审问张义昌，审问的人是邢元鑫和萧清荣，萧清荣负责笔录，邢元鑫询问，而葛云星等人则是在玻璃外面听着这场问询。
坐在椅子上的张义昌没有了之前行凶时候的疯狂，反而现在十分的平静，他看起来有些苍老，带着颓然，但是依旧可以看出样貌不错，是一种能够给人好感的容貌，用俗话说的，就是比较无害的容貌。
像是这种无害的容貌，很容易去接近陌生人，让陌生人产生好感。
“张义昌，现在你是以犯罪嫌疑人的身份坐在这里，我想我们警方抓你的时候，你就应该知道自己有这么一天，而现在，我劝你最好不要有任何的隐瞒，说出你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
邢元鑫声音沉静，没有之前对于一些罪犯的那种凶神恶煞，他很难去用一种凶恶的目光去看眼前的这个男人，因为有些人实在是太惨了。
当一个人走投无路的时候，其实还可以苟一苟，说不定哪天就能够峰回路转，可是这个人走投无路的时候，前面有人还挖了陷阱给他跳，那么当这个人再一次爬上来的时候，这个人就再也不是人了。
他将成为从深渊中爬出来的恶魔。
眼前的张义昌，也从受害者变成了恶魔。
“2020年五月三日，你跟你的妻子在水恒高中给你儿子张斌办理了退学手续，这是为什么？是什么原因导致了你儿子需要退学？”
案情的一切发生，都纠结于这一场退学，或者说是张斌的死，郑法医到达现场第一时间，就已经确定，张斌身上没有任何的外在伤口，而且身上有药物残留的皮肤痕迹，所以服药自杀的可能性很高。
萧清荣在一旁记录，比起妻子和父亲，张义昌似乎很愿意配合警察的调查。
“因为我儿子说不想在水恒高中上学了，我问不清楚，可看到儿子哭得厉害，就同意了转学。”
张义昌坐在那里，此时倒是平静的有些过分，好像这一切都跟他无关一般。
“那转学的原因呢？”
张义昌的配合，让邢元鑫知道，对方肯定是愿意说出这一切的，就像是联系媒体一样，他似乎想要让大家都知道这一切。
“他被人欺负了，这是退学之后我才知道的，我儿子有写日记的习惯，我跟妻子偷看了儿子的日记，发现我儿子被人欺负了。”
提起儿子，张义昌的眼睛红了起来，似乎是想到了儿子的事情，这个男人弯下了肩膀，不停的抖动着，带着无言的愤怒和悲伤。
“你儿子被谁欺负了？怎么欺负的？”邢元鑫知道，这是例行审问的过程，可是看到眼前人痛苦的模样，他几乎是有所猜测，可是又不能说出口。
张义昌十分的配合，他的声音有些颤抖，红着眼睛说道。
“我儿子很乖的，虽然学习也就是平常，但是很懂事，三年前我养鸡赔了钱，家里条件不是那么好了，我儿子就帮我和他妈妈做家务，给我捶背，给我端洗脚水泡脚，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孩子……”
他的眼泪终于落在了桌子上，随后手上和脖子上都满是青筋。
“他的日记里，说他认识了一个女孩子，那个女孩子叫做邱佳琪，他说他喜欢上了邱佳琪，两个人经常放假的时候一起玩，我给儿子的一些零花钱，都是被儿子花在了那个邱佳琪的身上，可是后来，后来我儿子发现邱佳琪在骗他！就在四月一日，我儿子被邱佳琪骗到了酒店里面，结果被邱佳琪带来的三个人暴打一顿，然后还拍了很多我儿子不穿衣服的照片，甚至他们还弄坏了我儿子的命根子，我儿子不敢反抗，又不敢跟我们说，之后被连续虐待了好几次，还让我儿子问我跟他妈要钱……”
就如同预测中的那样，谢金斗，艾雨柯，邱佳琪，彭华晨四个人因为太过无聊，估计是玩起了仙人跳，由其中最漂亮的邱佳琪作为诱饵，勾引了张斌，张斌喜欢邱佳琪，以为遇到真爱，结果没想到好好一个女朋友，最后变成了被欺凌，四个人对他进行了殴打还有虐待，这种行为不仅仅是身体上的，也可能造成心理上的虐待。
“后来我儿子说转学，我跟他妈也问不出为什么，就同意了转学，可是转学没几天，我儿子，我儿子……他就生病了。他整夜整夜的不敢睡觉，然后开始用刀自残，吓得我跟孩子他妈都不敢睡觉，守着孩子，后来带孩子去看过医生，医生说我儿子病了，开了不少药给我儿子吃，我跟妻子都很害怕，想要治好儿子，可……可六月一日，我在外面开车忙，我妻子在超市工作也忙，结果没想到我儿子就吞了不少的安眠药，等我跟我老婆回家的时候，我儿子的尸体都凉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