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儿,最近走了财运吧?”
小四儿差点脱口而出一句“你怎么知道?”,不过好在这么多年小偷不是白当的,他反应迅捷的把口边的话换成了,“没有啊,哪来的财运给我走。”
怕荆希不信,顿了顿又补充道,“要是我真的走了财运,干嘛还偷你的钱?”
荆希又不说话了,盯着小四儿的脸看。
小四儿被看得毛骨悚然,吞咽了口口水,差点把自己呛死。
然后就听荆希幽幽道,“四儿,你自幼无父无母吧,靠小偷小摸长大。好赌,可惜赌运一向不佳,除了第一次,后来每次都会输的精光,前几天遇见了个人,他说让你帮他办一件事,办好了就给你钱,所以你现在是有钱的,对吧。”
荆希语气极为肯定,连一直默默听着的赵钰都把目光落在了荆希身上。
小四儿虽然没有了任何争辩的余地,但犹不死心,垂死挣扎道:“这都是你乱猜的吧!”
“你当然可以认为我是猜的,那让我再来猜猜,四儿,你以前是不是有个兄弟啊,就你那张人.皮面.具上的那张脸,对吧。”
“我不止一个兄弟。”小四儿反驳。
荆希一笑,“还有两个夭折了不是,活得最久的那个也因为你死了吧。”
小四儿:“……”
小四儿沉默了很久,所有的表情隐去,那副样子让荆希看的都有点不忍心了。
“给你钱的是何人?”赵钰开了口,冰冰凉凉的目光落在了小四儿身上。
小四儿被冻的一抖,也装不了深沉了,缩了缩脖子,“我不知道啊。”泫然欲泣的看着他们。
“不知道?”荆希面无表情的收了自己那点子同情,“你想好了再说,你现在唯一的仰仗,不就是那个让你保守秘密的人吗?他让你掩饰他的存在,这就是他会救你的砝码,可是现在这个人已经被我们知道了,那你觉得在那个人眼中,你还有利用价值吗?或者换句话说,你觉得你的命还保不保得住?”
“他,他不至于杀人灭口吧。”小四儿犹豫道。
“不会吗?他让你干的事难道不是杀人吗?难不成往别人家里放几件染了疫毒的衣服就不是杀人了?”
“我没放!”小四儿下意识反驳。
荆希笑了,“也就是说,还真有同伙呗。”
小四儿一脸懵,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被套话了。
“说吧,要是说的满意了,我旁边这位还能对你从轻发落,要是说的不满意了,放心,你坐穿牢底的梦想也就可以实现了。是不,赵钰?”
“嗯。”
荆希只是调侃,没想到赵钰竟然会点头,愣了愣,荆希嘴角的笑又扩大了一些。
“好吧。”小四儿丧气。
“我住在西岸,就你们来的前一天,有一个人找到了我,他让我煽动人群到东岸闹事,说事成之后给我五百两银子,如果我被抓了,他说他也会救我的,让我放心去做。”
“那那个人呢,是谁,你又在哪儿遇到的?”
“我不知道啊,我就在街上转悠的时候看到他钱袋子挺多的,就跟上了他,然后就被他拉到一个巷子里,我答应了他后,他就走了。
“那他说了怎么联系你吗?”
“他说我不用找他,等他找我就好了。”
“那放衣服的人呢?你认识吗。”
“不知道,我都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放的衣服,反正一夜之间就放好了,虽说西岸的家户也不多吧,但也将近一百户了,一夜之间不惊动任何人就放好了,肯定不止一个人。”
“最后一个问题,”荆希的语气凉丝丝的,“你还记得找你那个人的长相吗?”
“当然记得!”小四儿得意道,“我记人几乎过目不忘。他就长……”长什么样,小四儿却发现他记不得了,他抓耳挠腮,死活都想不起那人长什么样。
该问的问完了,该说的却没几句正经话,将军说的对,这臭小子就是跟人在那儿插科打诨,故意装。
荆希放下腿站了起来,看向赵钰,漠然道,“我觉得我们该走了,你觉得呢?”
赵钰点头嗯了一声,转身就朝门外走。
“哎?等等,你,不对,希姐,姐姐,爷,你们这是怎么个意思啊?”这从轻发落不发落也没个结论,小四儿慌了起来。
荆希正要戴上面具,闻言温和的回了一句,“没怎么个意思,明天我就来接你去赌场。提醒一下,我的赌运一向不大好,记得做好心理准备,今晚好好和你的胳膊腿道个别。”
小四儿:“……”
混不下去了,小四儿明白这是这两位不满意了,他立刻爆出最后的底牌,“姐姐,爷,你们不就是想知道瘟疫是谁传出来的吗?我告诉你们,我曾经看到过那个被打捞起来的疫病尸体!”
赵钰顿住了脚步,荆希也看向小四儿,知道这小子有事没说全,却没想到还是这么猛的爆料。
荆希徐徐问了一句,“所以,那个人找到你,也是因为你亲眼目睹了那具尸体是吧?”
小四儿丧气:“是。还有什么要问的不,我知道的真的就这么多了。”
“我还有一个问题。”荆希语气幽幽。
“什,什么问题。”小四儿下意识觉得来者不善。
“你说你都有五百两银子可赚了,你怎么就非得偷我的那点银子呢?”
“谁会嫌银子多啊!”小四儿想也不想答了一句,说完才反应过来,立马目光呆滞,生无可恋。
然而没想到,荆希竟然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你说得对,谁会嫌银子多啊,所以那人给你的定金你回头就全部给我吧。”
小四儿:“……你你你你,你怎么知道的?”
荆希笑:“你猜。”
作者有话要说: 荆希:将军,赌钱,来不来。
将军:不来不来。
荆希:真的不来吗?那好吧,小四儿,咱们来!
荆希一连输了n局后……
将军:来来来!
又是n局后……
将军捂着唯一的裤衩痛哭流涕:说好的赌运为零呢!还有,他凭什么把钱还给你?
荆希快乐的数着小钱钱:因为我是他债主!也因为负负得正!
等等我,让我憋憋,憋出一章粗长来~~
☆、烂喉丹痧(10)
“赶紧的,走你的路,瞅什么瞅?”荆希挥着一根藤条,呼呼作响。
他们三人此时正沿着河岸处的浅滩前往事发地点。前几日下了好几次雨,因此河边的浅滩积了不少的水洼,掩在草丛下,人看不到,稍有不慎便会踏入浅坑中。
荆希不想踏进坑里,赵钰那可怕的洁癖注定他不会做探路这种事,最终这个任务就被光荣的交到了小四儿手中,后面一前一后跟着荆希和赵钰。
可怜的小四儿深一脚浅一脚的在前面带路,眼睁睁的看着后面那两个走他走过的路走得平平坦坦,舒舒服服。
凭什么他在前面满身泥泞鼻青脸肿,而后面两个整洁高雅闲庭信步,如此强烈的对比刺激的小四儿眼眶都红了,像一颗在地里吹着冷风独自黄的小白菜,可惜他就敢在心里哔哔两句,后面那两位他谁都惹不起。
“这天儿,怎么瞧着快下雨了?”
南方就是这点不好,三天两头就下雨,这天上午还是晴朗的,现在就又变成了阴天了。
赵钰闻言,也抬头看了眼阴沉沉的天,加上闷热的空气,传递出的信号确实是快下雨了。
荆希看着赵钰那张冷冰冰的脸忍不住心痒痒,故意逗他,
“喂,一会儿下雨了,要不咱们先回去?我可跟你说,这雨水里满是灰尘,一点都不干净,这么一淋,那些灰尘就会附着在你的衣服上,然后穿透你的衣服,沾到你的皮肤上,和汗液混在一起,里面还有小虫子,随着你的走动跟着水珠到处跑,他们还会在你的皮肤上吃东西,拉屎撒尿,进行爱的运动,然后生儿育女……”
赵钰:“……”
明显感觉到周身气压降低,荆希笑得很恶劣,“而且我给你说,这些草上也会有好多的昆虫,趁你不注意就会爬到你身上,带着黑黑黄黄的也不知道啥东西的泥和各种黑的黄的红的长的像shi的寄生虫……”
“闭嘴!”赵钰额角跳了跳,他抬手按住额头,面瘫脸瘫得更厉害了。
荆希看他变脸,兀自乐了一阵儿,然后又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喂,你怎么永远都是这副表情啊,我给你说,面瘫是种病,很严重的,久了会流哈喇子,吐白沫,翻白眼,嘴角歪斜,要在脸上扎针才可能好。知道怎么扎不……”
赵钰:“…………”
他发现了,荆希这人蹬鼻子上眼的功夫堪称登峰造极,不给她反应还好,给她一点反应,她能立刻顺杆上天。
叭叭叭说了一路,当事人一点反应都不给她,荆希有些无聊,总算闭了嘴。
赵钰几不可闻的松了口气。
然而还不到两秒,荆希又开始了,“话说,你从小到大不会从来都没笑过吧?我问问你啊,第一次笑是什么时候?”
赵钰默了默,忍了忍,最终还是没忍住,不咸不淡的讽了一句:“……你不是会看相,那你看看我第一次笑是在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