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未曾。”乔栩风没想到沈歆瑶的婢女竟当场下他面子,心中闪过不快,却又很快压下,“可这阿萃毕竟是瑶儿表姐的贴身侍婢……”
“侍婢就是侍婢,只要是在我们沈府,就都是沈府的下人!”阿晚说得振振有词,“表小姐寄养在沈府多年,一切开支都由沈府公中所出,底下伺候的人也都是领的沈府的月例。既是沈府下人,就得明白一个道理,我家小姐才是正经主子!”
说完,阿晚瞪了阿萃一眼,阿萃被看得心肉一颤。
沈歆瑶不是没听见他们说的话,只是眼下她没空。原因无他,而是字又出现了。
字告诉她,离开这里,并且甩开其他人,它会指引她去见三位储君中的最后一位——六皇子北倾川。
所以在上岸那一刻,她便干脆当场发作,甩了阿萃一个耳光。如此,挑起了矛盾,再由她怒气冲冲离开,就很说得通了。
字还在半空中“友情提醒”,让她尽快离开,否则可能错过六皇子。
于是沈歆瑶回了神,她瞥了阿萃一眼:“阿萃,你当真不知我为何如此?”
“奴、奴婢不知。”
“好,你可想清楚了。”沈歆瑶忍着身上的不适,“若是我现在把话说明白了,你这条命便活不了了。是想现在说,还是回府说,你可得自己掂量。”
奴仆蓄意谋害主子的性命,便是要送官处死的。
若只是关起门来自己知道,或许诚心认错之下,主子心软,也不过是发卖,不至于丢了性命。可若是被外人知晓,便不得不处理了,不然治下不严,颜面何在?
这话让阿萃和苏槿儿都变了脸色。
阿萃吓得瑟瑟发抖,腿脚发软,扑通一下跪了下来,对着沈歆瑶磕起头来。
“是奴婢错了,奴婢有大错,求表小姐开恩!”
苏槿儿咬了咬唇,当下心一横,道:“阿萃,你别怕,表妹定是误会了,不会真的处置你的。”
看了眼沈歆瑶,见她半分也不动摇,连忙又道:“你是打小就伺候我的,当初舅舅接我来沈府,只开口留了你一个。舅母还说过,你是忠仆,将来我若出嫁,定要你随嫁的。我去求求舅舅舅母,定会还你清白的。”
沈歆瑶挑了下眉,这苏槿儿不仅绿茶,脑子也还是转的挺快的。想撇清阿萃犯的错,便将她爹娘搬出来。长辈发过话,小辈若擅自处置了人,便是对长辈的大不敬了。
渊国重孝道,如果有不孝的名头盖在头上,这辈子怕是都要被人戳脊梁骨。
但有些话,她不好说,旁人可以说。
“什么还阿萃清白?!我家小姐可有说过半分阿萃犯了什么错?”阿晚气得不行,她过去就觉得这表小姐哪里不太对劲,如今算是全明白了!“跪是阿萃自己跪的,也是她自己说有错的,关我家小姐何事?难不成,主子还问不得奴婢一句话了?放眼全渊国,也没这个理儿!”
说得好!沈歆瑶觉得阿晚简直嘴巴太利索,逻辑太清晰了,恨不能当场给她呱呱鼓掌。
【若再不离开,将错过六皇子!!!】
半空中,字体突然变大变粗,仿佛有了3D立体效果。沈歆瑶怀疑它或许是想一头砸在自己脑袋上。
沈歆瑶开口道:“阿萃,既然你自己认错,那事情就回府再掰扯清楚。”
阿萃松了一口气,却又听头顶上传来声音:“但我沈府一向治下严格,既犯大错,便先罚你在这甲板上跪一个时辰吧。”
随即又对苏槿儿道:“表姐这般看重阿萃,想必定不会丢下她先行回府的。”你就在这待着吧!
话音一落,阿萃整个人瘫软在甲板上。一旁苏槿儿脸色也变得难看了几分。
沈歆瑶浑身湿透,要先行回府,理由无人敢拦。乔栩风有心相送,但船上还有贵客,定是不能走开的。
等船一靠岸,沈歆瑶便快步离开,上了自家马车。
“小姐,你快将湿衣裳换下。”阿晚从一旁拿出一套干净的裙裳。沈歆瑶不由感叹,在古代做大户小姐就是这点好,出来游玩连衣服都会多备几身。
等衣裳换好了,阿晚打开马车门一条缝,对着车夫道:“回府。”
“先不回府。”沈歆瑶阻拦,“去玉兰街。”
“小姐为何突然要去玉兰街?”阿晚不解。
为何?因为半空中的字告诉她,六皇子正在玉兰街听戏。
☆、为他而来
马车上,阿晚一直用干的布替沈歆瑶擦拭头发。这一路车程大约半个时辰,等到了玉兰街的玉楼园时,沈歆瑶的头发已经彻底干了。
西亭台正是玉兰街有名的戏园子,由京都最出名的角儿玉楼公子创办,如今当红的角儿几乎都在他旗下。在京都爱听戏的圈子里,玉楼公子那是上得了戏台,做得了生意,八面玲珑,善解人意。
开园十余载,每日戏园子都热热闹闹,从未冷清过。
“小姐,头发还没梳理呢。”阿晚见沈歆瑶就要下马车,连忙出声劝阻。
沈歆瑶挥了挥手,随手用一支簪子束起了上半部分的头发:“必须这么麻烦,就这么披着吧,还暖和。”
如今已经是九月,天有些凉了。
说完,沈歆瑶便自个儿先行跳下了马车,直接冲到门口卖票的地方。阿晚惊得心脏都跳快了一拍,二话没说连忙跟上,还不忘嘱咐车夫去一旁的等着,不许走远。
这戏园子不同于秦楼楚馆,是个正经看戏的地方。沈歆瑶进去后颇为新奇,左看看右看看,心里暗叹:一路修得这么诗情画意,小桥流水一个不少,比现代的剧院精致多了!
阿晚却一路有些紧张,跟在沈歆瑶身边十分警惕地看着周围。
“阿晚,放轻松点,这里是正经看戏的地方。”沈歆瑶微微昂头看了眼半空中指引方向的箭头,迈步左拐,继续往前走,“这儿汇集不少明星……名角,平时在外头可轻易见不到。”
“可小姐,你不是说想看戏就叫人来府上唱就行了,没必要特意来戏园子看戏子么?”阿晚十分不解。
沈歆瑶脚下一顿,随后装傻道:“咦?我有说过吗?我肯定没有,你记错了。”
“可明明……”
阿晚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前方传来一阵叫好声。一眼望去,前头人头攒动,开放式的戏台底下,密密麻麻坐了不少人。
而在外侧,则绕着半个戏园子建了个小二楼的空中阁楼,那上边儿最好视野处是单间的贵宾包间。这包间不过三间,需要提前预订不说,还不是光有钱就能订的。
“听闻这阁楼的贵宾间,一般得提前半个月订,但即使订了,但凡有人出价比你高就能抢走。”沈歆瑶看着这阁楼,不由说道,“所以曾有人砸了万两银子,就为了在这贵宾间里听一出戏。”
“啊?可这样一来,岂不是坏了做生意的诚信?”阿晚迷惑了。
沈歆瑶摇头:“这包间别人要的可不是诚信。能订这种包间的人,基本都是有钱人。有钱人嘛,难免讲究个派头,又非常容易被人挑起攀比之心。靠砸钱得来的贵宾间,能大大满足他们的虚荣心,所以反倒供不应求。”
说完,沈歆瑶顿了下继续:“不过就算是再有钱,若遇上了有权有势的大人物,这戏园子就算是不收钱,也会将包间给大人物。”
阿晚听得稀奇,不由咂舌:“看来这有权势更重要。”末了,又回过神来,“不过小姐,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怎么知道的?当然是看原书《错爱》知道的!乔栩风那个渣男非常喜欢听戏,时常来这玉楼园,因为瑞德侯府公子的身份,时常能拿到一间贵宾间,而且还与这戏园子的老板玉楼公子相熟。
【提醒:六皇子在二楼天字包间。】
“走。”沈歆瑶说完,大步向前。
阿晚连忙跟上,问道:“小姐,去哪?”
“上二楼,开包间。”沈歆瑶昂首挺胸。
“可是咱们没有预订啊?而且这贵宾间一定很贵吧?”阿晚不由担心。
沈歆瑶伸手在她额上轻轻弹了一下。
“傻姑娘,你家小姐是什么身份?大将军府的嫡小姐,难道还不够格要一间贵宾房再说,难道我缺银子吗?”别的沈歆瑶不敢说,但她这身份的确是很贵重,在外也很管用,“我刚瞧了一眼。好像只有中间的天字贵宾间有人。”
阿晚幡然醒悟,对啊,自家小姐的身份可不就是有权有势还有钱吗?她觉得自己今天一定是被一连串的事给冲击的头脑发昏了,才会犯这种傻。
结果沈歆瑶的脚才刚迈上楼梯的台阶,突然旁边就蹿出一个人,挥剑架在了她脖子上。
沈歆瑶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浑身僵住。
“小姐!”阿晚吓得背后立马落下冷汗,架在沈歆瑶脖子上的剑太过于锋利,她觉得只要肌肤与它相碰,肯定就会有一道血印子。
将剑架在沈歆瑶脖子上的是一个黑面侍卫,那黑面侍卫语气也跟个机械人似的:
“我家主子在楼上,不见客,姑娘请回。”
六皇子的侍卫好大的威风!
沈歆瑶压下心中惧怕,堆出一丝笑:“小哥,你搞错了,我不是要见你家主子,我是想包一间贵宾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