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我们进去说话。”洛颜一探手虚扶。
“袁媛呢?没惹什么祸吧。”
“二小姐十分热心,大家都很敬爱。按照二小姐每日的行程,这会子,想来是在山上。”
“她倒是悠闲,派人去把她找回来,这位是魏小姐,我的好友,与我一同在此小住几天。膳食不必大费周章,弄些庄子常见的就行。”
袁媛下山回来正好被景阳撞见了,见袁媛一身狼狈,灰头土脸的却露着笑容,手里还拎着一只鸡。
景阳简直惊呆了,嗯,颜姐姐身边的女子,果真与众不同。
袁媛还特地提起了手中的鸡,对着洛颜晃了晃,“喏,你们来得正好,中午吃我打的鸡。”
“不是让你在庄子养病,怎的出来乱跑,摘摘果子就罢了,还打起猎了。”洛颜摇摇头,并提醒袁媛别忘了她的人设。
袁媛满不在意的把手中的野鸡交给了旁人,“我又不是病美人,走一路就喘,呆在屋里也闷得慌,况且大夫也说了,要适当出去走走,身子一直不动也不行。”
“哟,这位妹妹打哪里来的,你这是有了新欢就忘旧爱,一年都没来看过我了还带着新人上门。”
看了洛颜身边的景阳,袁媛语气微酸,捂着心口,做伤心状。
洛颜不禁翻了个白眼,这个戏精,还演上了。
景阳从来没见过这般的同龄人,只觉得这姑娘当真是个有趣的人。
“行了,收一收,先把衣服换了,这是魏佳。”
“袁姐姐,你唤我佳儿便好,突然前来,多有打搅。”
......
秋日正是丰收的季节,即使洛颜要求管事不要太过铺张,饭菜也十分丰盛,有鱼有肉,时令的蔬菜,粗粮的饼子,大盘大碗,自有一股农家风味。
景阳身边的侍女试吃之后,便退了出去,独留三人在内。
没有外人在,洛颜与袁媛边吃边说,也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景阳也加入其中,不一会儿就与袁媛熟络起来。
“媛媛,你平日在庄子里都做什么?”
袁媛塞了口饭咽下去,她在山上呆了半天,委实有些饿了。
这是今年的新米,粒粒晶莹饱满,十分香甜。
“嗯,上山下河,去山上下个套,摘个果子,下河摸摸鱼,偶尔种地,闲着看话本,想进城就进城。”
“我都没做过这些事。”景阳有些羡慕,以她的身份,从小到大,从没做过这样,也不会有机会去像媛媛这般随意生活。
“尝尝,我猎的鸡,自己的收获吃着就是好吃。”
“佳儿,你这不是要在这住几天,为什么不试试呢?”袁媛反问道,夹了一个鸡腿到景阳的碗里。
景阳下意识就想反驳,这不合规矩。
可随即又反应过来,自从来了颜姐姐这里,无论是京中的镇北侯府,亦或是这庄子,一切好似都没有什么规矩。
宫中什么都要讲规矩,即使她是大魏帝周昱最为宠爱的女儿,也不敢太过逾越。
言行举止,一日三餐,都是标准。
可在这里,这位袁姐姐既然被颜姐姐认为义妹,那管事也管她叫二小姐,那也是正经的高门小姐了。
可自己见到了什么?
袁媛穿着布衣上山打猎,摘果子,还会下河摸鱼,若是京中的教养嬷嬷或是哪家主母见到了,谁家女儿这般,简直是令人耻笑,没有教养,滑天下之大稽。
她和京中那些每时每刻对自己严苛到骨子里的小姐们一点都不同,一点不紧绷,不精致,整个人是舒展开的,像一只鸟儿,四处飞,换了身衣服打扮起来明明也是个佳人,可活得,却这般肆意。
自己在宫里饮食,更是要注意,哪里像现在这般三人聚在一起吃,这庄子里的饭菜,她既没见过如此份量,也没尝过这般风味,明明是普通的饭菜,却格外的可口。
看着大口吃着的袁媛,景阳突然有些羡慕。
“愣着做什么,快吃饭,下午还有活要干呢。”洛颜敲了敲景阳的脑袋,庄子的田地正在收成,她准备带景阳去看一看。
景阳学着袁媛的样子,舀了一勺汤汁拌进饭里,大口吃了起来,难得出来一次,就让她放浪一回,以后也不知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吃过午饭,景阳便去午睡了,一上午折腾过来,她有些疲累,与洛颜约定好未时之前叫她起来,一同去田地里。
这一头,洛颜与袁媛二人也在叙话漫谈。
“怎么带了这位主过来,又是带着走市井,这又要带着她去田里,你不会真想培养个武则天吧。”袁媛用手指绞着自己的头发,开口问道。
“想什么呢,景阳的性子已是定了,好在没有长歪,扶着她还不如从宗室里拉拔一个。不带着看看,永远不知道这世间的真实模样,何不食肉糜。”洛颜摇头道。
“我看倒不如你自己上,只是,她现在与你如此亲近,日后,你们二人又如何自处。”
“走一步看一步吧。”洛颜道,如今,还没有到那个地步。
“倒是你,最近的稿子交不上来,再不交稿,书坊那边都要炸了,边疆有异,各方都在加快。”
“放心,你又要走了?”袁媛懒懒地问着,她只是听说洛颜回来闹一闹而已,稿子早就写好了,已经送过去了。
“快了,等过一阵子,女子为主角的话本也要刊印了,你多关注。”
难得有袁媛这个不用拘着随便说话的人,洛颜也很放松。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
作者有话要说: (¬_¬)我饿了
何日请长缨13
在庄子上带了几日, 好山好水好田, 过得好不悠闲。
此时洛颜与袁媛正带着景阳,在园子里“体验生活”。
“郡主, 京中急报,请您速速归京。”
洛颜拂掉自己身上的草叶,接过管事手中递来的信。
打开信扫下来, 她的脸色也渐渐严肃起来。
“备马, 我这就回府。”她当即令下, 一旁的袁媛与景阳看她如此作态,知道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景阳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 洛颜率先开口道:“军情紧急,我先带着两个人回京, 袁媛,你马上和佳儿收拾行装, 随后上路回府。”
洛颜直截了当的安排, 语气不容置疑。
两人也利落的答应下来,洛颜连衣服也没有换,匆匆上马,疾驰而去。
一路上,洛颜的脑中也在不断的思考。
边关急报, 匈奴二十万大军来犯。
这既在她的预料之中, 也在意料之外。
往年每逢秋日丰收的季节,匈奴人都回来小打小闹的,试图劫掠城池, 抢夺粮食,要过冬了,他们也需要屯粮。
她今次从镇北城前往京城一行,已经对此事有所预料,也有想过,自己离开镇北城,匈奴人会蠢蠢欲动,也许动静会大一些,只是没想到,这一次的动静这么大。
二十万大军压境,怎么,这是想直接开战吗?
府里一收到消息便传送过来,说的不是很清楚,自己得回到府中好好探究一番。
不过,宫中也该收到急报了。
这一次,他就算不想让她回去,也不行。
更何况,如今的镇北军,与五年前不同。
如果朝廷不增兵,让洛颜这十万镇北军来抵抗二十万匈奴大军,她便是直接与皇帝翻脸,也要掰扯掰扯五年前的事情。
从人数上,以一敌二。
五年前的一战,便是如此,十万镇北军对三十万匈奴大军,守了那么久,朝廷增援却迟迟不来,粮草消耗殆尽,后方却跟不上。
镇北军的将士们再勇猛,这般上去拼命,也会让人心寒。
何人的命,不是命?
将军百战为国死,沙场马革裹尸而还。
这固然是忠贞爱国,壮烈疆场,为后人称颂的荣耀。
可那其后的悲凉,又有多少人注意得到。
自洛颜接受镇北军的那一天起,她就告诉所有将士兵卒,我们镇北军,守天门之关,护大魏疆土,卫一方百姓,我们可以死,但不能像五年前那般送死。
在战场上,我们求生,不求死。
洛颜一路快马加鞭回到府里,镇北城的密报已经传了过来。
她面不改色的。
此刻,宫中有人传旨而来,大魏帝周昱,请永宁郡主入宫议事。
御书房内,大魏帝周昱看着手中的急报与信件,喜怒不定。
“永宁,你可知朕唤你入宫,是为何事?”
“永宁已收到急报,匈奴耶律智账下二十万大军逼近天门关。”
“不止,你看看这个吧。”
洛颜接过,细细读下来,心中火起。
见洛颜已经读完了抬头看向他,大魏帝周昱直接摔下了手中茶杯。
叮咣一声,在这安静的房内格外刺耳。
“他耶律智是个什么东西,蛮夷之人也敢肖想景阳,还如此轻贱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