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轰然破碎, 四分五裂。
潘浮与毕声祖父毕镇的对话也被此刻突如其来的事故所打断。
毕镇听到了那句“你敢”, 心中又惊又喜,想来是来解救自己的人, 可自己家无亲无故, 哪里会有这么大能耐的人呢?
而潘浮一瞬间则是没有反应过来, 自己的老巢何时进了外人,外面连个示警都没有?
要么是自己手下的人都被收买了,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要么,就是来人的手段太高明,外面的同伴根本来不及给自己打招呼。
阳光正烈, 直接透过门槛洒进了室内,而站在门外的人也显露于他们的面前。
墨发高高束起, 容貌精致却掩盖不住一身的煞气, 一袭青色法衣, 隐有流光闪烁, 无不透露着眼前之人的不凡之处。
毕镇看见眼前的这位女修,不由得想起来了小孙子对自己提及过的那位女主顾,年轻貌美, 气质非常,出手阔绰,无一不与眼前之人可以对上,可他心中却又担心,毕竟眼前这年轻女修,实在是太像初出茅庐, 踏出宗门的毛头了,没有行走在外的经验,如此大咧咧的闯进来,被人阴了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毕声并没有在洛宴的身边,他人小鬼大,但也知道,自己修为弱小,虽然担心祖父,可只有自己和前辈两个人,自己说不定还会被人控制住,被人辖制住,到时候前辈还不得不顾及他的安危了。
潘浮心知如果外边的同伴都已经被拿下,眼前这女修又是来救人的,如今对自己最有利的做法就是控制住她要“救走的人”。
他一个闪身,直接将原本被束缚在房中的毕镇挡在自己身前。
“毕老兄啊毕老兄,你倒是藏得深,想不到还有如此后台,可不早说啊!”
语气之中难掩怨怼之意,那女修身上的东西他也看的一清二楚,做的是骗术生意,这一行最利的就是一双眼睛,什么人招惹的,什么人招惹不得,一打眼,上上下下便看的清清楚楚。
而眼前这女修,恰恰是他惹不起的那一种。
可仇已经结了,若是直接将毕老儿放了,凭借自己做的事,万万是不可能保全下性命的,而他此刻挟持住毕老儿,则是希望那女修投鼠忌器,能让他挣得一丝逃出去的生机。
他心中的算盘打得是叮当响,洛宴并非不知,但就凭那潘浮先前说出去的话,今天,就必不可能让其走脱!
先前提及要让用“搜魂术”,这搜魂术乃是一项禁术。
顾名思义,搜人神魂,记忆,脑中的一切,但用到此术之后,被施展此术的人神魂尽毁,大脑痴呆,形同废人。
如此邪术,有违天道伦常,早已被各大宗门明令禁止为禁术,若是有发现施展此术的人,彻查到底,受神魂俱灭之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正道修士,自诩正道,至少明面上,是没有人修此法的,而猖狂作乱的魔修与邪修倒是有修炼的,不过修仙界清缴多年,搜魂术的术法不说是去的一干二净,也应该消灭的了十之□□才是,眼前的修士一团有人会搜魂术,想必就是当年留下的残余。
这抓到了会搜魂术的“邪修”,不管是交给宗门换贡献,还是四方城这一边,都是功劳一件。
是的,凡是会搜魂术之人,都被定义为邪修,毕竟你要不是心怀不轨,若是正道修士,不想着去搜人魂魄找寻东西,怎么会主动修行如此邪恶的术法呢?
“凡是修行“搜魂术”之人都为邪修,我倒是没想到,今日在这四方城的小小院落,就能碰见一个,真真是让我长了见识。”
“搜魂术?何来的搜魂术?平白无故的罗织罪名,冠冕堂皇的正道修士,碰上你们,什么话都让你们说尽了。”潘浮脸上充满了嘲讽。
“你若是再上前一步,我手中之人,只怕是小命不保。”他手中是一把精致的刀具,刀身透露着寒光,这把刀,怕是饮过不少血。
洛宴看着那人眼中杀气不似作伪,只要她上前一步那刀就会直接斩向毕声祖父的脖颈。
她没有轻易动作,在门外,她就已经对此刻的情景有过预想,因此在她踹门的那一刻,还做了一点别的事。
如今和他废话,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
“你叫潘浮,于半年前来到四方城,你们团伙作案,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往常不过是在些寻常的城池作案,今朝也不知怎的突兀来了四方城,许是觉得四方城开阔,下手的目标选择更多些。”
呵,洛宴说着,冷笑一声。
“一年半里,你们以二三流宗门的管事之名,专门‘狩猎’如毕镇这样的家庭敛财,完成一单便抽身离去,这样的目标看似贫穷,实际上为了孩子一个向上的机会,从不吝啬钱财,一个家庭几十年的积攒就这么化作你们的口粮,干的是吃绝户的勾当,三人团伙,一人收集资料寻找确定目标,由你负责接近目标,另一人负责扮演虚构出的大人物并收尾,倒是配合默契......”
洛宴将他们的手段直接摊上桌面,潘浮脸上神色不定。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洛宴没有理会他的问题,自顾自的说下去,“你可知道,苍川城的母子俩,那身患绝症的母亲在你们走后恹恹离世,再无一丝希望,他的孩子变卖了仅存的屋子,又卖身为奴,才为母亲安置了身后事,而他本来,应该有更好的路。北河城的......”
这伙子人,干的是缺的无比的事,将一个家庭,寄予无比的希望,之后,又将这个希望打碎,破灭,扯出一个巨大的谎言,谋夺人几十年的积攒,谋财害命。
“你不是毕老儿的什么人,你,你,你......”他连说几个你字,
“你们是一伙儿的,一伙儿的,你们这是给我下套!你究竟是什么人,盯了我们多久了?我们无仇无怨,何必盯上我们这等小人物呢?”
他心中满是惊恐,能够知道他们团伙如此多的信息,必定是调查过他们了,难道是曾经做下的案子有关的人?否则从何解释这上门的仇敌?
“是啊,他们也和你们无冤无仇,你何必盯上他们呢?”
洛宴将话顶了回去,并没有向他解释,错有错着,既然他这么认为,就这么着吧。。
有一就有二,你们能无冤无仇对他人下手,一报还一报,自己有这一天有什么好奇怪的。
潘浮手中的道具哐当坠地,他的手,他的手突然不着使唤,失去了力气。
“你,你给我下了药。”
他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究竟是在什么时候不知不觉就被对方下了药。
神不知鬼不觉地着了对方的道儿。
洛宴手中石子击向他的膝盖,此刻潘浮中了药,整个人脆弱的很,裹挟着灵力的石子一击,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直接晕了过去。
“毕声小友,你进来吧。”
毕声听见了前辈喊他的名字,三步迈走两步急忙赶了进来,他忧心得很,前辈一个人进来,又没有什么大的声响,一个人在外边也不知道状况如何,又怕有埋伏,既担心祖父,也担心洛前辈。
才进了院落,就发现外间的院子里地上倒着两个人,昏的是不省人事。
而一间房间,大门消失不见,洛前辈站在门口。
她向他招了招手,走近,
“祖父!”言语之中,甚至带着一丝哭腔。
“祖父您没事吧!”他急忙上上下下的查看自家祖父身上是否有伤痕。
“声儿!”毕镇也是惊喜非常,他本以为,自己怕是要死在这里,这辈子也见不到声儿了,甚至还要为声儿带去祸事,可如今,真是碰见贵人了!
祖孙俩团聚,如今应当有许多要紧话要说,洛宴探了毕镇的脉,直接扔了瓶丹药给毕声,让他给老人服下,便可解了身上的药性。
将潘浮拎着,直接扔到院子里和那两个同伙一同作伴,洛宴擦了擦手,她嫌脏。
对这三人,自从看了情报里的讯息,真是死不足惜。
只是说到底,她不是当事人,如何处理,还是交给毕声他们吧,那买来的记载消息的玉简也给了他们,也让他们知道,这些人是如何害人的,自家也不是独独被骗的一个。
毕声和祖父也没有说几句话,待祖父毕镇稍微恢复了些气力,便走出来向洛宴道谢。
两人直接跪在洛宴的面前,
“小老儿谢过道友相救,大恩大德,莫不敢忘。”
“毕声跪谢前辈救命之恩,前辈之恩,永世难忘,前辈有言,毕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毕镇不知洛宴年纪,因此只用道友相称,他一跪下,洛宴倒有些无奈,论起来,这毕声祖父的年纪可比大多了,这年岁大的人给年岁小的人下跪,是要折寿的,可这救命之恩,对方若是不下跪,又体现不出这重视了,修真人一身傲骨,只跪天地父母师,洛宴只能心中安慰自己几个世界的年纪加起来都好几百岁了,老人这一跪也担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