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抿嘴,到了这个时候,还这般解意,能让他不爱才怪。
“时候不早了,爷紧着先回吧,您有什么事,大可派人过来只会一声,这样过来,不定要惹了人眼呢。”说着,扶上四爷的手臂,轻轻推了推。
就是为了不让别个耳目探寻到他的行踪,四爷特地在城里转了大半个圈,还没到城南的时候就在一处隐蔽所在悄悄下了车,再徒步过来的。不为别的,就是想着回京多日,过来看她一眼。
如今人倒是看到了,四爷又有些不舍了,捏着宁汐下颌轻揉了揉,“爷不能时时在身边护着,你这副模样,教人如何能够放心。”想到的也是当初在看到宁汐真目面的时候,包括直郡王在内的其他几个兄弟,基本都是直了眼的。
宁汐抿嘴一笑,“要不我再把妆面画回去如何。”说罢,便在四爷脸上啄了一口,“行了,紧着回吧,要不苏培盛该哭了。”
四爷却又捧住宁汐的脸,在她嘴上亲了一口,“遇上什么事,记得让半夏她们过来传话。”
宁汐嘴上说着知道了知道了,仍旧在敦促四爷快些回去。
就这么腻腻歪歪半晌,四爷才从巷子口里退出来。
没走几步,才想起还有话没说完,折身回去的时候,看到宁汐搀扶着一个身穿西方服饰的大汉进了大门。
四爷的脸,顿时就黑了下来。
原先生在同张诚交往了一段时间后,就被他所展示的各种精美器械模型给折服,说什么也要把他推荐给皇帝认识。
康熙在畅春园里住了一段时间,修养身心的同时,没少让人打听有关宁汐的事情。
这女人,倒还真是个意志坚定的,回去也没盘算着跑路,真就在筹划起了赚钱的事情。
梁九功犹豫着说:“不过,渣四海前些日子收留了一个异族男子,看着像西洋人。”
康熙坐在池塘边垂钓,“那就派人去查查底细,真要是什么来路不明的,就把人处理了。”
梁九功一一应下,才要退出去,又被康熙给叫住了,“把消息先散回到宫里去。”说的是宁汐即将要入主永寿宫的事情。
待梁九功领命退出去的时候,张诚正好进来。
“爱卿来的正好,快来陪朕垂钓。”康熙的心情大有好转,不论哪个臣工进园子来,都得邀上一块儿钓一会儿鱼。
不过张诚是个坐不住的,便把自己的来意先说了,“那个舰船还有手铳,实在是太精美了,如果大清的海岸线上能有这样的装备护卫,什么倭寇也不敢再来滋扰。”
康熙饶有兴致地哦了声,“朕记得,你来的时候就给朕带了望远镜,还给朕配制了眼镜。”那时看到东西的时候,可是新奇了很久,造办处还专门开辟了一个制造望远镜的场地来,直到现在,观星台上的眼镜都能隐约看到月亮上的景致。
张诚憨笑道:“同微臣的那些东西比起来,原先生的那些器械才是厉害。”说着还比了个大拇指。
康熙便点了点张诚,“你既说的这般厉害,那人同模型又在何处。”
“人就在园子外候着,皇上可要接见。”
来都来了,“那就叫进来罢。”
等看了原先生带来的船模和手铳,康熙就爱不释手了,一边听着解说,一边在钢铁打造的船模上开开这个地方,动动那个地方。整个模型都是活动的,每一处都是内有乾坤,里面的所有功能都是齐全的,只是比例小了,看起来像个小孩的玩意儿。
“这个船虽然是模型,但它可以下水。”原先生适时说道。
康熙惊诧:“铁船下水!”
实验是在池子里做的,模型的体量并不大,半人长的样子,由着几人抬到池子边放下去。
梁九功甚至都不敢看,就怕侍卫一撒手,那个精美的船模就沉下去。
事实却是,船真的浮了起来。
原先生又讲了一些铁船浮起来的原理,其实跟木船大同小异。
康熙好学,早几年就学过不少从西方流传进来的学问,所以对铁船,接受起来比别个要快很多。
而且,他看待事物的角度也与别个不同,“如此大体量一个铁船,铸造需要的铁料不少吧。”
既然康熙自己往这上面带,原先生就好说多了,一径儿把铸造用料一一细数出来,最后还不忘强调,他带了一个金属探测器来。
康熙更是兴趣大增,当即着人在园子里的小山上又做了几个实验,每次都是效果惊人。
最后等到张诚同原先生都走了,康熙才把玩着手铳感慨,“外面竟是如此先进了?”
瞄了眼不远处树桠上的一片枯叶,轻扣扳机,小小的弹珠就将枯叶穿透了,叶梗还挂在桠子上,晃动两下才断落下来。
梁九功也不知该如何接茬儿,“兴许他们也就能做出个模型,这便跑咱们这来现能来了。”
康熙却摇头,“别的不说,这手铳,就比咱们的鸟铳实用多了,还轻便不费劲儿,就是随身携带也是极为便宜的。”说完,就把手铳丢给了梁九功,“让造办处的拿去拆解了,仿造一把出来给朕瞧瞧。”
“你就这样把模型留下了,不怕皇帝直接让人仿造了事。”听原先生说他把那些东西都送给了康熙,有些吃惊。
原先生笑道:“放心,有的工艺水平,这个时期还达不到。”他回屋随便收拾了行李,“这里我不能再待了,会给你惹麻烦。”那晚四爷去而复返,原先生感觉到了。而且他要帮宁汐做一些事情,就不能再跟她住在一起,老皇帝看起来不是那么好糊弄,早晚会发现。
宁汐勾住原先生的手,有些不舍,“那你准备上哪去,我要怎么找你。”
原先生把自己脖子上挂着一个像贝壳似的小配饰摘下来,挂到了宁汐脖子上,“你要想我的时候就吹一下这个。”
宁汐鼻子一皱,“谁要想你了。”
原先生捏了捏宁汐的鼻子,“想不想的吹着玩玩。”
嘴上再硬,等人真出门的时候,宁汐还是忍不住说了句多加小心。
也是巧了,原先生前脚刚走,四爷后脚就上门了。
半夏二人只对视了一眼,就去外头守着去了。
“爷怎这个时候过来。”宁汐跟在四爷身后,也不知他在找什么,这个屋子进去,那个屋子出来,活似来参观的。
四爷突然收了脚回身,毫不意外地搂住撞上身的宁汐,“想你,所以就来了。”
宁汐一嗅,“您喝酒了。”
四爷嗯了声,搂在宁汐身上的手,紧了紧,“陪爷说说话。”
宁汐想起四爷那次在宫里喝多,还被她戏弄的事情,眼下看四爷人也挺清醒的样子,自然不敢再造次,还乖乖陪着说了一回话。
不过就是他的话头都是围绕着宁汐来的,比如她喜欢什么颜色,爱吃什么,想去哪些地方。说到最后,整个人笑了起来,“南方啊,喜欢那里的园林景致,还是吃食。”
宁汐一脸向往地说着,“气候,南方的气候好,四季如春。”
四爷便若有所思起来。
“爷呢,如果有的选,您会选择去南方定居吗?”其实相处久了,宁汐发现,四爷这人并不适合当皇帝,太爱较真了,会把自己弄的很累,他要是能当个闲散王爷就好了。
四爷抬头望星辰,“爷的人生没有如果,但你喜欢的,便就是爷喜欢的。”
宁汐也跟着抬头看去,“不知我看的那个星子,会是爷看的那个吗?”
四爷低眼看了看宁汐,又顺着她的视线往夜空中望回去,璀璨的繁星中,有一颗格外闪亮耀眼,仿佛宁汐一般。
待裕亲王的后事告一段落后,宁汐这儿突然就变得热闹了起来。
不仅四爷夜里常来,其他几位不怎么交往的皇子阿哥也都三不差五的凑了过来。
九爷手里滴溜儿着折扇打转,半个身子依在宁汐的书案前,朝她倾着身子,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渣家姑娘,既然咱们俩志向如此相投,不如就随我回府罢。”
宁汐把帐本一拖,“回去替福晋上妆吗?”
九爷啧了声,“上爷的府,那就是主子,擎等着人伺候就完了,哪还能拿来差使。”说完,还欲拿折扇来挑宁汐的下巴。
让宁汐拿帐本给打开了,“要不,我上园子里去问问皇上,他要是允了,我二话不说跟九阿哥回去。”
九爷嘁了声,“没劲儿,想让皇上允还不简单,咱们先给彼此灌个半壶子黄酒下肚,被子蒙上,来他个既成事实,皇上还能掐死亲儿子不成。”
宁汐便眯眼看去,“所以阿哥这是想让皇上掐死我,好继承我的生意吗?”
面对这么难搞的娘们儿,九爷虽然不想承认,的确是败下阵来。可他是谁啊,这厢吃了瘪,难道就不能回去再另想法子,哪怕用美男计,那也是可以的。
十爷见他九哥灰溜溜的出来,便自信满满的进去了。
他先是在窗户上撩骚了一阵,见宁汐没睬他,才正儿八经咳了下嗓子,“宁汐姑娘啊,要不你还是上爷那儿去吧,爷保证不会让你受委屈。”
宁汐手里敲着马鞭:“可您家福晋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