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顺手一把掌拍在大皇子面上,喷着血气问他:“你的肉咸不咸?”
大皇子慌了神,先想的是讨好她,忙忙道:“本王平日山珍海味滋养的好,营养均衡……”说了一半忽然觉着逻辑不对,立刻摇头:“咸的很,难入口,腥臭无比。”
猫儿面上便有些为难,转头去看着花脸萧定晔:“这般难入口?怎办?”
萧定晔不由劝道:“要么便放了他,重新物色肉身?”
她立刻摇头:“不成不成,冬日里正是养膘的好时节,你看他圆溜溜胖乎乎的,长的多喜人。咬下去一定一包油。”
大皇子抖的越来越慌,见她低头吃的香甜,不由壮着胆子要高喊。
只将将喊出一嗓子,猫儿立马一巴掌甩过去,恶狠狠道:“再出声,姑奶奶先吃你。”
她一把甩掉手上的“腿”,揪着他耳朵瞅了半天,转头同萧定晔道:“当皇子的果然不一般,干干净净,没有耳垢。”
萧定晔心中终于吁了口气,知道到了收尾的时候。
猫儿转身四顾,走开了几步。
等再回来时,手上不知捏了个什么东西。
她提溜着大皇子耳朵,同他笑嘻嘻道:“好了,轮到你了,我们开始吧。”拿着手里的冰碴往他耳根子一划拉。
大皇子只觉耳边一凉,心里也跟着凉了半截。再瞧见猫儿手上抓了只血淋淋的耳朵,他连喊都未来得及喊,身子一歪,立时晕了过去……
旮旯墙根处,萧定晔打了个唿哨。
不知从何处钻出个白衣暗卫,也不用自家主子吩咐,弯腰扛起昏死过去的大皇子,略略有些吃力的消失在茫茫雪地里。
萧定晔低声叮嘱猫儿:“去慈寿宫时,多留心,看有谁不对劲,就暗中向随喜报信。”
猫儿抹了抹下巴上的番茄汁,虽然满心的不情愿,却碍于他的权势不能拒绝,只垂首道:“你莫忘了你阿爹!我若日日去太后和皇后处,三天两头能就碰上你阿爹。到时候真进了后宫,可不能怪我。”
他看着她满身鲜血的模样,微微勾了唇:“你不是倒向了父皇?蛮好,虚虚实实。祖母和母后都是防着你进后宫之人,有她们在,你不会得逞。”
猫儿便叹了口气,觉着自己哪怕是个猴,哪怕进阶到了齐天大圣那个段位,上头还会有个如来佛祖压制他。她觉着她得当王母娘娘,说不定才能降维打压萧定晔。
她郁郁道:“奴婢原本只想在废殿自生自灭,不掺和世间事。如今陛下三天两头将我往这些事情上扯,躲都躲不开。我生怕总有一天,我为了自保要进后宫,当了你小娘,才能摆脱这些事。”
他立刻一滞。他说不出“这是最后一件事”的话,这反而是个开始,今后他要让她参与的事情会越来越多。
他听着她“奴婢奴婢”的自称,明白她微微含了祈求之意。
他不知怎地心里一软,却当即掐了自己一把。
她是个棋子。他在心里默念。
无论她被三哥利用、被父皇利用、还是被他利用,她都摆脱不了当棋子的命运。
他深吸一口气,只淡淡道:“在宫里,任何一个人活下去都不易。你先将此事办好吧。井里的事不要操心,要当做不知道。”
他知道她聪慧,爱银子又惜命,要注意什么他用不着向她叮嘱,她就能办的如他意。
他一挥手,低声道:“去吧。”
她低头郁郁行了出去,到了前面,喊了一声“五福”,一身鲜血的模样未吓到五福,先将黑狗惊的上下几跳。五福慰藉了许久,两人一狗方往废殿方向去了。
猫儿这一趟外出,于名声上,可算收获颇丰。
以前人人皆知胡猫儿是猫妖,喜欢同太监对食,喜欢吃人,尤其喜欢啃人耳朵。
然而她究竟是个怎样的妖精,究竟有多喜欢吃人,世人全然不知。
她这般大摇大摆的回了废殿,离掖庭越近,宫道上忙碌的太监、宫女儿越多,瞧见她光辉形象的人也就越多。
可她满身鲜血的模样并不能满足吃瓜群众的好奇心。
有胆大者,隔得远远方对着猫儿喊了一声:“姑姑去了何处?遇到了何事?”
猫儿还未说话,五福当即兴高采烈的回道:“姑姑吃了个人!不酸也不咸!”
那人立刻一抖,继而接到了猫儿瞟过去的目光。
只有目光还不够,猫儿还配合的舔了舔唇角血痕,双眼精光四射。
那人吓得屁滚尿流,唯恐入了猫儿法眼,只抖着身子恭维道:“吃的好,吃的好……”哭爹喊娘的去了。
大黑的到来缓解了猫儿的些许担忧。
她将它暂且安置在井口附近。
这只狗初来乍到求表现,非常尽忠职守。猫儿回到废殿补眠过程中,不过将将睡了两个多时辰,便被它吵醒过三四回。
最后一回她在梦里正接受她老娘的赞扬。
她老娘作为严肃的教导主任,自小到大都对她实行打击教育,极少给她正面的肯定。
此回梦里,她老娘正对她假装吃人肉这一段鲜见的给了个赞。
她正被赞的得意洋洋,外间院里的大黑先是一阵威风犬吠,继而转成了“唧唧”告饶。
紧接着传来一个女子的昂扬自夸:“砖头专治恶犬,本姑娘可是兵部尚书之女,怎能被你吓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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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就三更啦。码字是个体力活。
明天再见。
第116章 亲事(一更)
李巾眉一身华服,装扮的十分娇俏可人。
她并不嫌弃配殿简陋,纡尊降贵的钻上猫儿的热炕,苦口婆心的向猫儿讲着外间的买卖行情:
“铺子掌柜日日寻人来催我,口红和粉底她都要。我估摸着你动作慢,忍到今日,趁着为太后献寿才进宫。你快些吧,莫同银子作对。”
猫儿原本睡的迷迷糊糊,闻言一咕噜爬起来,揉了揉眼屎,道了声“你等着”,溜下炕,趿拉了鞋子便去了正殿。
口红和粉底早已装盒准备好,四十只口红、二十盒粉底,够卖一阵子。
只双色眼影还未装盒,要等几日。
猫儿捧着盒子去配殿,将妆品交给李巾眉时,李巾眉向猫儿提出个建议:“你这东西啥啥都好,只有一个缺点,包装简陋。”
她从自己的袖袋中取出一个空的陶瓷胭脂罐交给猫儿瞧:“大晏山水图,名家牡丹图……瞧瞧旁的铺子在包装上花的心思。”
色彩斑斓的胭脂罐和原色木纹的口红管子摆在一处,高下立现。
猫儿显了难色:“要往妆品盒子上雕刻花样、上色,又是一笔支出。”
李巾眉立刻摇头:“这包装好了,我们一支口红能卖八两。”
猫儿立时睁大了眼珠子:“果真?”
李巾眉:“果的真真,童叟无欺。”
猫儿立刻取了笔和纸,思考起口红管子上的花样来。
李巾眉在等待的间隙,自说自话,聊起了今儿的寿宴见闻,又由这见闻聊到了自家的姻缘事上。
“翻了年本姑娘就十六,我阿娘为了我的亲事,急的嘴里长疮。可现下,上门求亲的人家,我阿爹不满意。我阿娘瞧上的人家,别人又没来求亲。”
猫儿“嗯”了一声,在纸上画下了一只叼着骨头的猫,方接话道:
“你今儿入宫,你没瞧见萧老五?这回我可没破坏你和他,你快抓紧机会将他扑倒,届时你同他夫妻一体……”
到那时,希望他看在他正妃同她一起赚银子的份上,少给她出些难题。
李巾眉闻言,却摇摇头,叹息道:“几个月前,他还常来逗我一逗,我的一颗心也被逗的七上八下。可今儿在寿宴上瞧见他,却没有同他搭话的心思……”
她向猫儿问道:“你说,这是什么缘故?”
猫儿将纸上的猫再改的妖娆一些,转头问道:“可是因着萧定晔的破名声?”
李巾眉摇摇头:“我阿爹说,男人在外都这个样,只要有成才的潜质,就是好女婿。”
猫儿扑哧一笑,揶揄道:“你阿爹统领兵部这么多年,在看人的眼光上还修炼的不够。哪里能看出来萧定晔是个能成才的?”
她忽的想起这些日子,他暗中打听向她下毒之人的身份,又往那地下坑道里探了一圈……所做之事,竟同昔日里“废物皇子”的名声有些不符啊。
李巾眉此时摇头道:“我阿爹说,五殿下过去荒唐,近些日子在大营里,竟然显露出了制兵器的天赋,又同底下兵卒打成一片。日后虽说不能继承大统,可当个合格王爷还是绰绰有余。”
猫儿闻言,立刻撺掇道:“如此听来竟有些浪子回头的迹象,那你还纠结什么?听闻今儿太后办大寿,就是想趁机为他瞧亲事。你若再不下手,黄花菜就得凉。”
李巾眉久久再未搭话。
猫儿将纸上的猫再打量几眼,方递过去给李巾眉瞧:“刻在妆品盒子上,如何?”
李巾眉没有瞧纸上画,只喃喃道:“你说,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子?”
她追问猫儿:“你平日想念吴公公吗?天冷时担忧他着凉吗?有好吃的想着给留给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