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想着,阮樱樱便觉着心里甜滋滋的,脸上也泛起薄霞来,只轻声道:“这可说不准。”
易尔蓉见她神情,心里恨得跟什么似的,面上还要挤出笑来:“也是。”
她心里爱慕燕王,自不会将气出在燕王身上,只一昧的迁怒阮樱樱,心下咬牙:必是这贱人故意用这矫揉造作的恶心模样勾引燕王表兄,燕王表兄他没见过这个,方才被她蒙蔽了。自己一定要想法子在燕王跟前戳穿这贱人的真面目,决不能叫燕王表兄被人骗了去。
易尔蓉到底是《相府娇女》里原装的恶毒女配,心下思忖着,眼眸微转,不一时便有了法子。
既心里有了计较,易尔蓉也不急了,面上含笑的陪着阮樱樱说了许多话,待得车轿到了慈恩寺,她还亲亲密密的执着阮樱樱的手,笑着道:“樱樱,不瞒你,燕王便在慈恩寺里小住。我们这般投缘,倾盖如故,燕王又是我的表兄,我们既是来了这里,我少不得也要为你引荐一二。只是不知,你可愿意?”
若是换做其他姑娘,忽而听到易尔蓉这般的话,肯定是要推拒一番的,毕竟贸贸然的随着才见过几次面的友人去见陌生男子,总是于礼不合,便是为了避嫌也得避开些才好。
然而,阮樱樱心里对燕王也是有几分向往的,她心里更没什么避嫌的想法,略一顿,便羞赧的低了头。
易尔蓉本已做好了劝人的准备,见她这模样,心里只是冷笑:果真是贱人省的贱种,相府里养大了也洗不掉那贱人德行——竟是一听说燕王就愿意了!她深吸了一口气,笑着拉着阮樱樱入了后院厢房,又道:“你先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先与表兄说一声。”
阮樱樱自是应了。
易尔蓉便先去寻了燕王。她是有些心眼的,之前察言观色也能看出阮樱樱与燕王或许并未互通身份,这会儿便一径儿的与燕王说着阮樱樱的好话:“先时宫里办赏花宴,我也去了一遭,倒是难得与她识得了。我瞧她虽未见过表兄,却也甚是仰慕表兄,今儿正好要来,便将她一齐带了来,正好也叫她见见表兄你。”
燕王自是知道宫中开赏花宴这事的,闻言不以为然:“不曾见面却说仰慕......呵,不过是贪慕虚荣,花言巧语哄骗与你罢了。”
人皆有偏好,燕王偏爱的便是那种白莲一般干净纯洁、柔弱堪怜的女子,先燕王妃便是如此,自然看不上宫中按着出身容貌一个个选出来的贵女,嗤之以鼻。
易尔蓉也不提阮樱樱的名字和身份,只小声替她说话:“表兄你想多了,她那性子最是单纯不过——我瞧她说起表兄你便红了脸呢,可见是真喜欢,假不了的。”
燕王心下不信,却也没有应声,只冷嗤了一声。
易尔蓉便拉着燕王往厢房去,又道:“表兄一定要见一见才好。”
燕王也算是看着这个小表妹长大的,多有几分纵容,也想着要见一见那“花言巧语哄骗”易尔蓉的姑娘,便也跟着过去了。谁知,推开厢房的门,一抬眼便看见了厢房里的阮樱樱。
阮樱樱正坐在屋中等着,大约是想着燕王之事,脸上还是红的。
燕王见了,心下难免也有些复杂:他先时与阮樱樱几次相遇,自觉这就是个单纯天真的小姑娘,虽不知道他的身份却是一心待他好,处处都极合他的心意,总能令他心软。
可他所以为的那个“单纯天真的小姑娘”此时正红着脸,满面娇羞的坐在厢房里等着见素未蒙面的“燕王”,似乎已经将之前的“燕公子”抛之脑后......
燕王一时也说不出自己究竟是什么心情,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破开了,又仿佛什么都没有。
阮樱樱闻声回头看去,见着燕王面容神色,本还羞红的脸不由也白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这就有点像是《甄嬛传》里皇帝一开始假借果郡王身份和甄嬛相交,回头被人说开,又怀疑甄嬛......
大家晚安,早点睡呀~
☆、常规操作
阮樱樱几乎是无法置信的看着燕王。
她脑中一片空白, 只怔怔的看着同易尔蓉一起走进来的燕王,心中杂乱的念头仿佛也在这一刻连成一线:燕公子?燕王?是了, 这原本就是一个人,是她太傻了,才会动摇徘徊......
猜到燕王的真正身份后,阮樱樱也说不清自己此刻究竟是怎样的心情——是被骗后的委屈?还是被不必担忧的狂喜?
不过, 阮樱樱也没有太傻到底, 她虽心绪复杂但还是很快的意识到了燕王脸上那微微变动的神色。从小到大,她时常都能在与亲近之人的交流间迅速的抓到关键点,从而讨得对方的喜欢, 得到她想要的一切。
所以, 阮樱樱几乎是下意识的眨了眨眼睛,乌黑浓长的眼睫微微一颤, 眼泪便簌簌的掉了下来。
燕王还未整理好心情,也不打算开口,本想着沉默着将两人以往的故事都给掩饰过去。然而,此时看着阮樱樱的眼泪,燕王还未反应过来,那种习惯性的怜惜便涌了上来,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放缓了声调,问道:“怎么哭了?”
阮樱樱动了动唇, 像是想要说些什么,可话还未出口,哭声便已先传了出来, 抽抽搭搭的哭着。
燕王眼里的冷色不觉便褪了去,下意识的往前走了几步,随即又顿住,重又问道:“怎么了?”
易尔蓉站在燕王身侧,眼睁睁的看着阮樱樱默默掉着眼泪,楚楚可怜,心里恨得滴血,简直恨不能直接扑上去抓花了那张矫揉造作、虚情假意的贱人脸皮!然而,当着燕王的面,易尔蓉却只能忍着,主动上前宽慰阮樱樱:“唉,樱樱,你怎么哭了呀?先前我说要带你来见大表兄,你不也是很欢喜的吗?怎么见着人了,反倒哭了?你这脸也变得太快了些........”
易尔蓉语声温温,虽是宽慰却也是火上浇油,刻意的提醒燕王——阮樱樱适才可是一派欢喜的等着见“燕王”的。
果然,燕王脸上神色也像是被凉水浇透了,渐渐冷了下来。他终于从习惯性的心软与怜惜中醒过神来,找回理智,冷静的打量起对面的阮樱樱。
像是意识到了燕王打量的目光,阮樱樱也抽噎着抬起头去看燕王,哽咽着质问道:“.......你,你怎么能骗我呢?!我之前那样相信你,从来都没有怀疑过!”
少女的声音里尚且稚嫩,带着哭腔,泪盈盈的眸子便像是水洗过的黑宝石,带着细光。
只这一句,阮樱樱便调转了局面,把自己放在了受骗者的位置,反倒指出了燕王过往的欺瞒来。
燕王看着她,忽然就有点生不起气来了——阮樱樱这个人仿佛是贴着他的偏好长出来的,初见面时便令他心生好感,之后几回相见更是处处的合他心意,总能戳到他心坎里。
事实上,在先燕王妃过世后,燕王已经很久没有起过这方面的念头了,他其实也知道自己的偏好有点不合时宜,且不提京中公卿显贵里能不能找出合他心意的女人,便是真能寻到如他偏爱的那般“白莲一般干净纯洁、柔弱堪怜的女子”,这样的女子也是担不起燕王妃这个位置的,先燕王妃便是最好的例子——他喜爱白莲之净,但若是将采莲置于盆中,只会令白莲提前枯萎。
所以,自先燕王妃过世后,燕王便再没起过娶妻的念头,哪怕他膝下尚空,宫里也几次三番的催促,可他也没有改变主意。
只有阮樱樱.......
燕王长长叹出一口气,开口道:“我原也没想瞒着你,只是身份特殊,初见面时不好与你说罢了。”
易尔蓉此时正站在阮樱樱身边,眼见着燕王开口解释,几乎惊得瞪大眼睛——明明之前没到厢房时,燕王还说阮樱樱是“贪慕虚荣,花言巧语”,见着人时脸色也是立刻就冷下来了,怎么阮樱樱一掉眼泪一质问,反倒轮着燕王来解释了?
易尔蓉一向景仰爱慕燕王,实在没想到燕王会在这时候对着阮樱樱低头!
这,这也太荒谬了!
易尔蓉简直惊呆了,呆立在原地,一时都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然而,无论是燕王还是阮樱樱,他们都没有留意到易尔蓉的神色变化。
阮樱樱并未接受燕王这隐晦的退让,闻声抬起头,用那含着眼泪的眸子看了燕王一眼,忽的便咬住了唇,一声不吭的从位置上站起身来,抬步往外跑去。
燕王顿了顿,神色几变,最后是心一横,起身追了上去。
屋中竟是只剩下脸色青白的易尔蓉。
若是阮清绮在此,知道了这事,肯定要安慰她的:坐下,坐下,常规操作——谁叫人家是男主女主,情比金坚,而你是恶毒女配呢。
*******
当然,阮清绮和萧景廷没多久也知道了慈恩寺里的这场闹剧,毕竟这事原也在他们计划之中,虽然结果有些出乎意料,但对他们来说也确实是个好结果。
说起来,阮清绮其实也有点失望——她出这主意的时候还想着男女主此时感情不深,这般挑拨一下,或许这两人就能掰了。没了燕王掺和,若是想要对付起阮樱樱来也方便许多。
然而,居然没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