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陡然震颤起来,地动山摇,山石几乎是在一瞬间塌陷崩塌,整座山在往下陷。
“都郡回来!”冥帝急喊她,足尖一点飞身冲进了山洞要去将她抓回来,可却被一股结界一般的力量猛地弹了回去,他被弹的几乎踉跄退出山洞,看着漆黑的山洞、塌陷的山石将都郡吞没……
“都郡!”
天塌地陷的轰隆声里,都郡走过的路全部塌陷崩塌,仿佛一只蛰伏在山地的巨兽要苏醒了一般,轰隆隆朝她追过来,她拼命往山洞深处跑,心都要飞出喉咙口了,是要死在这里?还是要穿越了?是不是每次穿越都要死一次!
她立刻划拉开手机,刚要点进群里发的那个亡灵小程序,突然听见了冥帝的声音。
“都郡!”
那声音像是劈开轰隆的塌陷声,朝她涌过来。
脚下的地面瞬间塌陷,她整个身体随着山石往下坠,她又听到了冥帝在叫她,“都郡!”
那声音连同着一道光劈开她眼前的山石,冲到了她眼前,她看见了冥帝,他黑发全散了,黑红的袍子如同天罗地网一般随着他掌心里的光铺展开来,蓦然笼罩在她的头顶。
像一片红浪滚滚的海,遮住了她头顶塌陷的一片天,飞沙走石全被隔开,砸在红浪之上,砸在他的背后,他在红浪之中伸手一只苍白的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
好凉,却死死抓着。
“都郡!”他叫她,声音里竟然是慌张的沙哑。
他抓着她的手指也在抖。
他的脸上、眼睛里,全是都郡没见过的慌张和害怕。
神也会慌张吗?帝君也会有害怕“无法掌控”的时候吗?
都郡在这一刻莫名的爽极了,他掌管冥界,掌管所有人的生死,但他掌管不了她。
“抓着我都郡!”他一手托着红浪隔开要砸向她的山石,一手紧紧抓着她的手臂,是,他怕极了,慌张极了,他不能松手,不能松开她,“回来都郡……”
她没有抓着他的手,她的眼睛被红浪映得红光隐隐,看着他对他笑了,“你后悔吗?”
后悔?
他抓紧她,背后是山崩地裂,一下下砸下来,她问他后悔吗?后悔今晚惹她发脾气?还是后悔逼她散了阴寿?
“后悔没有好好爱我。”都郡这一句是替都小郡说的,他该后悔。
“我会想你的。”这一句是她对他说的,带着她习惯性的虚情假意,猛地甩开他的手,没有一丝丝的犹豫。
“都郡!”
都郡在甩开他的一瞬间点开了手机里的木乃伊亡灵小程序,果然是熟悉的眼前一黑,她失去了知觉……
------------
几秒之后,她的意识恢复,第一反应就是——穿了吗?她穿越了吗?
可眼前还是一片漆黑啊,黑的什么也看不见,她只能感觉到身下是冰凉又膈人的石头块。
她身上没有受伤的疼痛感,摸了摸,身体还是热的,她没死,好好的活着。
可这是……穿到了哪里?她的手机呢?
她忙要去摸身上、地上找手机,刚一动突然听见一声愤怒的咆哮,冷风一样瞬间朝她扑过来。
她被扑的跌撞在崎岖不平的石头上,痛的抽气,有个什么东西扑在她身上死死的扼住了她的脖子。
“还给我!还给我!”那东西野兽一样嘶哑的声音,愤怒的朝她吼,每一句都加重掐着她脖子的手指。
都郡差点就要窒息了,慌乱中伸手去抓掐在她脖子上的手,却摸到了一只骷髅一样的干手,上面似乎还缠着什么布条,一碰往下掉渣,发出咯咯的声音。
“还给我!你们这些……这些该死的盗贼!”那东西愤怒的几乎要将手指掐进她的皮肤里。
都郡忽然睁大了眼睛,她什么也看不见,但……但这个东西说的话,难道它就是被唐家和盗墓贼割断手指的……亡灵木乃伊?
它是……
“阿吞?”都郡快要不能呼吸忙试着叫了一声,也想不了那么多,握住了衣兜里的蝴蝶刃,如果这东西不是阿吞,那她就……把它剁了。
掐在她脖子上的骷髅手指猛地一顿。
“你是阿吞?”她抓住几乎喘出一口气,忙又问。
“你怎么知道……怎么知道我的名……”那东西在发抖,抓着她的脖子却没有再用力。
草!真是阿吞!阿吞是……是干尸??
“我是嘟嘟!”都郡哪里还顾得上不掉马,先掉马续命再说!
“嘟嘟?”脖子上的骷髅手慌忙一下松了开,发出骨头碰骨头的声音,又忙来摸她,“你、你、你是嘟嘟?”
枯骨一样的手指摸在她脸上,带着尘土和说不清的布条,气味一点也不好闻,都郡想要偏头躲开,却被两条干干的胳膊抱了住,一个缠满布条的头垂在了她的肩膀上。
“真的是你吗?”它俯在她身上抱住了她,“是你吗嘟嘟?”
它还在发抖,像是很痛苦一般。
“是我。”都郡僵在那里没有动,“你记得我的声音吗?”
“记得……我记得……”它的声音也抖了起来。
都郡看不见它的样子,只听见它埋在她的肩膀上声音发抖的哭了,低低闷闷,哑的像只受伤的小兽。
她被哭的心也跟着慌了,不知道该不该抱它,该怎么抱它,只好轻声问它:“你很痛吗?是……哪里很痛苦吗?”
它哭起来的声音像个十□□岁的小男生,埋在她肩膀上抖个不住,“嘟嘟……我是不是弄伤了你……我是不是吓到你了?我、我不想……不想这样,可我控制不住自己……他们抢走了我的东西,我的指头被砍下来压在这里,我恨他们!”
真的是阿吞的手指……
都郡听的跟着难过起来,伸手小心翼翼的抱住了它干枯的肩膀,非常清楚的感觉它在她手掌下颤抖了一下,“不怪你阿吞,你没有弄伤我,也没有吓到我……”
它剧烈的颤抖着,紧紧的紧紧的抱着她,“你……你不怕我吗?”
“我很高兴能见到你。”都郡从来没想过阿吞会是这个样子,他在群里明明是个……思春开朗的酷盖,“你又不会伤害我,我为什么怕你?”
他抱紧她,轻轻的,“亲”了一下她的肩膀。
都郡只感觉肩膀被硬邦邦的东西碰了一下,不知道是什么,只听见他哑哑的声音说:“我不会伤害你。”
“我知道。”都郡说。
他却像是强调一般又重复,“我绝对不会伤害你嘟嘟。”
“我知道的。”都郡也重新回复他。
他就那么抱着她,过了好久好久才慢慢平静下来。
都郡一直僵着也不敢动,完全不清楚他现在是什么情况,犹豫了好久,见他似乎不怎么抖了才开口问道:“你现在好些了吗?能不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该怎么帮你?”
他还是抱着她,像是舍不得松开她,有问必答的告诉了她,“我好些了。我发生了很可怕的事情……”
都郡还想再问他,突然听见不远处的地方传来了一声喘息,紧接着一个苍老的声音微弱的传来:“救我……”
谁?
都郡还没反应过来,身上的阿吞已经猛地弹坐起来,浑身剧烈发抖,喉咙里发出一声近乎可怕的怒吼声,朝着那个声音的方位狼一样扑了过去……
都郡听到了苍老的惨叫声和肉被撕咬开的声音,在寂静的洞穴格外令人头皮发麻。
“救我……邵宗、邵宗……”
都郡立刻坐了起来,她已经适应了漆黑的光线,隐约看见不远处的角落里一个缠满布条的绷带趴在一个老头身上,剖开他的肚子,一下一下再往外拉扯那些五脏六腑……
腥气带着热气涌过来,都郡头皮都要炸了,那个老头的脑袋垂在地上被一扯一扯,已经没气了,她总算看清,这个老头是唐邵宗的祖父,唐家被“断指”附体消失的唐老爷子……
怎么回事?她、她不是穿越了吗?怎么看起来还像是在安息山的洞穴里?
阿吞他……他干枯的脑袋,缠着的白布之下,一双眼睛变成了不正常的血红色……他又失控了吗?是只要看到那群盗他墓的后人,他就会失控要去杀了他们吗?
都郡听着肠子撕扯的声音,快要吐了,低低叫了一声:“阿吞?”
那具干尸猛地僵住了手,慢慢的扭过头来看她,血红的眼睛,干枯的手上挂着血肉模糊的内脏,他身上全是血。
都郡缓慢的往后退了一下,“你还得到我说话吗?”
他浑身咯咯的抖着,血红的眼睛像是在挣扎一般,干哑的喉咙里半天才发出完整的语句来,“我、我不会伤害你……”他挣扎了一下,像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一般,痛苦的怒吼了一声,抓起地上的石头猛地砸到了自己干枯的手臂上。
骨头断裂的声音让都郡吓的僵在那里,阿吞……竟然把他的两只手全撞断在了山壁上,又拿脑袋去装山壁。
“阿吞!”都郡慌忙过去一把按住了他颤抖的干枯肩膀,她也跟着在抖,她是杀过鬼,可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的状况……
他跪在那里,抖着断掉的手臂,将头抵在了山壁上,痛苦的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