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道菜是周余亲自端出来的。
这道菜只是一道简单的蘑菇汤，但在这道菜出现的那一刹那，在座的全部客人都被吸引了心神。
“这是什么东西？”
“快给我们上一碗！”
周余没有理会别的人，此刻，他的眼中只有林弯弯。
就如同以往无数次店内测评那样，他期待着自己的食材能够被林弯弯赏识。
“蘑菇汤？”
“蘑菇汤。”
两人说的话仿佛另有深意，经理在记忆力搜索，发现这道菜是周余当时与另外一位副主厨pk时做的菜。
当时林弯弯没有选择蘑菇汤，而是选了另外一道。
奶白色的蘑菇汤摆放在林弯弯面前，散发异香阵阵，离得近的人甚至会产生幻觉，产生出欢欣愉悦的情绪。
“弯弯姐。”谭溪伸手拉住林弯弯。
她察觉到了这个汤的不对劲。
周余忐忑地看着林弯弯。
林弯弯没有动勺子，她只是看了周余一眼。
在对方低下头时，伸手在汤上一抹，只见那一股奇异的香味消失不见，只余下一碗平平无奇的白汤。
这！
周余瞳孔狂震。
怎么会？
这是他为纪韵办事，所得到的保命之物！
就这样、就这样被化解了？
林弯弯丝毫没有顾忌周余的惊骇。
“你自己来尝尝。”她示意周余。
周余抬头看了一眼，心中的惊骇难以控制。
他想不通，为什么纪韵的神通林弯弯可以轻易破解。
这是不是说明，林弯弯也变成了“神”。
忐忑间，他将白汤送出口中。若说他平时做这道菜时有90分，此刻摆在眼前的，不过70分。
这汤，不如他往日多矣。
他怔怔地抬起头，看着林弯弯。
林弯弯没有解释其他，只是说：“你还记得你们进入厨房第一天，我告诫你们的话吗？”
对于厨下，林弯弯不会强求他们在技艺上都能满足她的要求，但唯独有一个，所有人必须遵守。
诚实。
要对自己诚实，对菜诚实，对顾客诚实。
一道菜里投入了多少心神，自己知道。而只有每一道菜都做到自己所能做到的最好，才会对自己诚实。
“知错了吗？”
这是林弯弯在批评下属时的惯常话语。
周余在这一刻，似乎回到了林弯弯还在厨房时，那时的他……还没干出忤逆之事，被林弯弯护在羽翼下。
“对不起，主厨。”周余低下头。
走出旧店时，谭溪终于雾里看花般地弄清楚了林弯弯的来意。
“弯弯姐，你怎么可以这样放过他？”
原来，在昔日比赛时，林弯弯失去了味觉，在大庭广众之下输给了纪韵。
而与纪韵里应外合的人，正是周余。
作为交换，周余从纪韵那里得到了保命的道具。
“他刚刚想害死你！”
林弯弯拍拍谭溪的肩膀：“别急。”
两人闪进了一个巷子里。
不一会儿，就见到周余离开店门的身影。
“跟上！”
跟上周余，就能找到纪韵在现实世界中的老巢，从而得知对方与谢家的联系。
第五十八章 表里世界
“弯弯姐, 弯弯姐？”
黑暗中，林弯弯发现似乎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弯弯姐，你醒了？”谭溪高兴地说。
林弯弯脑海中的记忆开始复苏。
原来, 当她们离开铭轩之后，跟着餐馆的副主厨周余找到纪韵的家。
只是, 纪韵的家里一片狼藉, 似乎被人刚刚翻找过。
察觉到这一点，林弯弯与谭溪两人默不作声地跟了上去, 没想到了跟到了另外一处。
这是一座位于闹市区的小别墅，两人跟进去之后，就被人发现，双方打斗中, 林弯弯靠着绯羽解决了其他人，可纵然如此, 也受了伤。
“你没事吧？”谭溪帮林弯弯处理额头上的血。
“没事。”
林弯弯坐在地上缓了一下，平息了心中紧张的心跳。
按道理说, 她们应当徐徐图之, 不应该如此激进。可事关谢行舟的线索总是一闪即逝，她不得不牢牢抓紧每一个机会。
“这是哪里？”
黑暗中，林弯弯摸了手腕上的手镯一下，绯羽听话地亮起了一簇火焰。
借着这手镯上的火焰, 她看到了四周的环境——
这是一个属于有钱人的小别墅，三层，他们所在的位置在第一层。
除此之外, 那些个被她们放倒的人，正躺在地面上。
“起来。”林弯弯踹了一脚地上的人。
见地上的人没有动作，林弯弯想了想, 拿出了梦魇之泪。
“弯弯姐？”
谭溪好奇地看着林弯弯手上的道具。
林弯弯没有说话，只是运转梦魇之泪，任由梦魇之泪的功能溢散到整个空气中。
那些个晕倒的人开始陷入冗长的梦中。
林弯弯闭上眼，作为梦魇之泪的主人，她可以凭借着自己对道具的控制，进入到这些人的梦里去。
这些人的梦很简单。
梦是潜意识的产物，一个人最担心、害怕什么，最想得到什么，梦中便显示什么。
在他们的梦中，都有一个“完不成任务即被杀死”的恐慌，而这些惶恐的来源，皆为一个背影。
“他是谁？”
林弯弯在心中疑惑道。
为了满足自己的疑惑，林弯弯弄醒了一个人，问：“你梦里名叫老板的人是谁？”
“你……”仿佛触碰到了什么禁忌一般，这人露出了惶恐的眼神来。
林弯弯拧了拧眉，直言问：“是选择现在死，还是到时候死？”
这……
仿佛意识到这些人的不相信，林弯弯反问：“你们知道纪韵是怎么死的吗？”
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如果我们交待的话，你能让我们活着吗？”
林弯弯说：“我只能保证当下不让你们死。”
其中一人苦涩道：“我说。”
·
就在林弯弯抓到这些亡命之徒时，谢家，一人正在与下属说话。
“系统崩溃的原因还没有找到吗？”
如果林弯弯在话，恐怕会惊讶于说话人的模样。
对方除了一颗头颅还是自己的，其他地方都换成了机械身躯。
就连说话，也是一板一眼的机械音。
“是因为那人在昏迷前，朝着系统投放了病毒。”
那人。
机械音听到这两个字，无端地愤怒起来：“我都说了，不应该留下他！”
“可你们非要坚持，说他有用。”
垂下头的下属心想，可不是有用么？明明系统都是对方构建的。
关于系统这事，联合谢家这批破烂事，实在是让人无力吐槽。
“我不管。”那机械音说道，“你想办法尽快把这事情给我解决了，不能再让系统故障影响我们赚钱。”
与此同时，三层的小别墅中。
“你相信这世界上有神明吗？”在被林弯弯俘获之后，那人竟然讲起了哲学。
“什么是神明？”
林弯弯没有直接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在你绝望的时候，拯救你于畏难；在你朝思暮想一个东西时，他将那东西赐予你。”
神明给予的，都是信徒最需要的东西。
“我不信。”林弯弯听完对方的解释之后，果断地道。
“为什么？”对于林弯弯的果断，那人的声音中出现几分愕然。
“因为天底下没有白吃的馅饼。”
林弯弯从几岁开始学厨，从一开始只能打千，到了后面的水台、红案、白案，再到正式掌勺，每一步，都是用辛苦和汗水换来的。
如果说，当她一开始就渴望立刻能够成为厨艺高手，并且有一个“神明”来满足她的话，学厨又有什么意思？
或许是被林弯弯的理直气壮激怒，那人竟然动力真火气一般，大声道：“那如果你或者你的亲人罹患癌症，神明能够救你，你还不愿意吗？”
“你就没有想要实现，却无法实现的愿望吗？”
林弯弯脑海中闪过自己师父与谢行舟的脸。
她的师父的去世是她人生中的一个重要节点，正是因为师父的离去，使她不得不寄人篱下。
谢行舟也是，如今的她，不就是在为对方奔波吗？
可是……
“有。”
那人的眼神微微一闪。
“可是我不仍然相信所谓的神明。”
说完这句话，林弯弯理顺了自己的思路：“我师父曾经告诉我，在做菜的时候，每个食材都有其最佳的烹饪方式与烹饪时间。”
“一个厨师之所以被称为‘大厨’，是因为遵循了其规律，而不是试图控制它。”
“承认自己能力有限，尊重客观规律，这是高中课本上讲过的内容。”
那人想要说服林弯弯，但没想到后者是如此的油盐不进。
说到这里，他几乎要恼羞成怒了：“你话说得好听，可还不是要使用里世界的能力！”
林弯弯敏感地抓到了关键词：“里世界？你们将系统内的世界成为‘里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