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持续了一段时间，熊泰山出了声：“楼阁，你说……我刚才是不是做错了？”
“我没有……控制好情绪，对一个小孩子乱撒气。其实就算是不太赞同她说的话，过后把她单独教导叫到一边说说也就是了，怎么还直接下那孩子的脸呢。”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又过了一会儿，楼阁才平静的回答：“委令，因为末世这种大环境，挣扎在困境和恐惧里面的人或多或少都会出现心理问题。您频繁冲在一线，也不是圣人，如果事事憋在心里面，我反而会忧虑……实话实说，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毕竟我对凌小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官，一直以来照拂关注一下，给两分面子，也全都是看在徐静的份上。但是您对我而言，意义却是完全不一样的。”
这话说的凉薄极了，熊泰山有些想骂他，又有些苦笑不得，最后变成了近乎漠然的叹息。
楼阁跟在熊泰山身边不知道多少年了，怎么可能摸不清这孩子的性格……楼阁说着“意义不一样”，但对于熊泰山来说，在心里又何尝不是把他当成义子以及接班人一样的看待啊。
两个人又安静走了一会儿，楼阁接着说道：“大时代如此，覆巢之下无完卵，只能说就是赶上了也没有办法，这人生的剧本也只能这么磕磕绊绊的接着唱……”
“我们如此，凌小美同样是如此。如果末世没有来，也许她现在还不知愁滋味的在学校里面上课下课做作业，不需要懂得那么多，也不用揣摩到底该怎么说话，说错一两句也没有人会责怪她。什么都不用思考，只需要学习就好，不用惶恐，也不会要像现在一样，被逼着长大。”
熊泰山沉默了。
“她需要接受，我们也是。”
“每个人心里面的空间都是有限的，我没有徐小姐那么高尚且无私，我只能顾好身边的人，也许在这个过程中会毫不留情的对别人进行剥削……我很感激她，也很敬佩她。并且如果没有她，也许我真的会做一些违反原则的事情。”
因为看到了光，被光照耀着，脱离了泥潭，所以也想要发光，也想要尽可能做点什么，照亮一些地方。
想起廖白鹳，熊泰山也是叹了口气：“一想到她有可能哪天出了什么事，或者因为身体状况……我都感觉心里面像是脊梁骨被抽出去一样，整个人都空落落的，更不用提你了。”
楼阁同样有这种感觉，不过他并没有再在这方面多深入，只是转移了话题：“既然丧尸疫苗已经研制出来了，您也清剿了一批丧尸和变异种，扩大了领地范围，我觉得也是时候把一些待办项目提上日程了。”
“嗯？”熊泰山有些疑惑，“哪些方面？”
楼阁推了推眼镜：“学校以及精神卫生中心。”
“再不快一点的话，这一批人类就真的要被扭曲的世界毁掉了……在社会恢复正常的时候，我们不但必须要培养出来一批‘正常’的孩子，我们自身也必须尽快适应‘和平’的世界。”
第168章
大概有人一直打扫, 在北区这边住的地方里没有任何的灰尘，一切都是干干净净的。
廖白鹳好奇的转了两圈, 直感觉到处都是既陌生又熟悉。
系统也跟着走了两圈，他看到的东西想来跟廖白鹳不一样, 转完便轻轻点了点头，“没有问题。”
廖白鹳转回到客厅, 直接坐在了沙发上, 长舒了一口气。
“有些累了？”
系统也跟着坐了下来。
廖白鹳伸出一只手, 把食指和拇指尽可能的靠近, 但又不完全贴合：“只是一点点。”
“现在有没有腻的感觉？想不想喝百香果酸奶？”
廖白鹳晃了晃脑袋，偏头看着系统, 又往他那边蹭了蹭：“今天中午饭不是很咸的, 现在不太想喝。”
男人顺势搂过投怀送抱的小番茄，低头亲了亲她的脸颊，柔下声音询问：“那怎么不开心？”
廖白鹳把脸颊又往他脖颈处蹭了蹭, 闭着眼睛, 小声说道：“就是感觉这顿饭吃的有点累……就是那种心累。”
停顿了一会儿后，廖白鹳又睁开眼睛, 努力直了直腰, 表情很认真，“我总感觉他们都变了。”
系统又轻轻揉了揉廖白鹳的脸颊，仍旧温柔，“这个世界那么可怕，处处都是危机, 他们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自己会遭遇什么可怕的事情。又没有能够放心依靠的厉害男朋友，遇到事情就只能自己扛。做噩梦了，难受委屈了，害怕了，都得自己忍着，时间长了，心态总是会发生变化的。”
廖白鹳有些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又有些黯然。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剧本。有些人的看起来会好一些，有些则是非常糟糕。但是不管怎么样，痛苦也罢，羡慕别人也罢，不管能不能认清事实，剧本都不会自己发生改变，他们终归还是要走这么一遭。”
男人的嗓音逐渐放缓，像是在讲一个温馨而快乐的睡前故事。
“就像是我们不能改变这个世界的规则一样。我们可以给他们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但是不能直接改变别人的剧本大纲。这个只能凭借他们自己的努力来实现。”
廖白鹳听得晕晕陶陶的，眼眸闭着，眼睫轻轻抖动，窝在自家男盆友怀里，过了好一会儿才应了一声。
又过了一会儿，像是略微清醒了一些，又小声的问：“那我们能永远在一起吗？”
系统唇又弯了起来，笑意盈满了眼眸，“当然可以。霸道总裁和小娇妻会永远在一起。”
“我才是霸道总裁……”廖白鹳哼唧了两声，又往那个眷恋着的怀抱里面蹭了蹭，搂着他的腰，安心的睡了过去。
自从开始度假以来，廖白鹳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了午休的习惯，现在已经三点多，想来早就困了。只是因为一直记挂着吃饭时候的事情，心里面不安，没法入睡吧。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轻轻顺了顺怀里可爱小番茄的发丝，又缓缓拂开，别到了耳后。看着她安心沉睡的小脸，提交了任务完成以及返程的申请报告。
很快了。
很快就可以签订契约，永永远远在一起了。
——
廖白鹳一觉睡得很沉，四点来钟的时候被系统叫醒，迷迷蒙蒙的状态之下，被他一口一口的投喂了半个果盘。
清醒了一些的时候，嘴里面正含着一块芒果，廖白鹳不由得皱了皱鼻子。
“嗯？不喜欢？”
廖白鹳有些纠结的点了点头。
对于她来说，芒果和荔枝都是那种，少吃一点没关系，吃的多点就会感觉味道很奇怪的水果。
男人眼眸暗了暗，伸手捧住了廖白鹳的侧脸，微侧头便印上唇，舌尖也跟着探了进去。
廖白鹳眼眸一瞬间睁大了。
含着的芒果块被舌卷走，但是显然对方并不想就此终止这个吻。
另外一只手放下了小签，搂住了她的腰，整个人被勒向前，脸颊上的手也移到后脑。
等到一吻结束，廖白鹳也完全清醒了过来。
行了，现在嘴里已经一点芒果味都没有了呢。
男人伸手轻轻擦了擦廖白鹳的嘴角，擦去一点湿润，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转述信息：“花国人类对于心理以及精神方面的问题总是采取回避的态度，就如同见不得人。虽说已经错过了最佳时间——到现在都没有相对规范的精神卫生中心。但是经过今天这一遭，能意识到精神疏导和学校一样重要，也能勉强称作是亡羊补牢。”
廖白鹳打起了精神：“是要发展内部了吗？”
“嗯。”
男人站起身来，接着回答：“他们花一个中午的时间讨论出来了第一批的主体建筑。分别是青少年学校、成人培训中心、精神卫生中心、自然科技研究院、总区出版社、社会福利中心等等。”
说完，他口风一转：“不过这些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廖白鹳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又沉默了半分钟，才忍不住问道：“统统，我真的能跟着你去源世界吗？”
高大的男人背光而战，倾盖下了一大片的阴影。廖白鹳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听到他戏谑的笑：“终于说出来了？”
听到这话，廖白鹳又有点窘，情不自禁移开了头，装傻充愣：“什么终于说出来了。”
“哦？难道不是某个小番茄整天都在想：‘不可能的，肯定去不了的，自己就是一个平凡的人类，怎么可能去那种地方呢？没有办法跟老公在一起的，不过现在在一起我也满足了’诸如此类的事情么？”
廖白鹳脸立刻红了：“你在胡说。”
“好好好，我胡说。”
男人低下头来，在她的唇上轻咬了一口，说话间气息轻柔的吹拂了过来，“等到签完契约再跟你一起算总账。”
廖白鹳胸口起伏变大了些，一边告诫自己“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的道理，一边无法控制的感受到了自己的渴望。
看着廖白鹳满脸[倔强土拨鼠]的表情，系统也没有再接着逗她，毕竟比起语言，还是现实更能带给人说服力。
“不过既然要去源世界，一些基本的情况，我是要告诉你的。另外，去了之后，我恐怕一时半会儿不会放你离开，所以这边最好做一下铺垫，收个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