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视一眼,皆眯起眼。
元衡道:“你暗伤未愈,又添新伤,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宁逐道:“你眼底发青、气息不稳,恐怕也是动了道心。”
元衡抬眼:“你既然已经选择离开厉鸢,那就莫要在此地逗留。日后不可见她一面。”
宁逐垂眸:“你只是她的义兄而已,我和她的事不需你置喙。”
“我亲眼看着她长大,她所有事情我都有权决定。”
“我和她一起长大,我们的事情不靠别人决定。”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皆哼了一声。
火堆在冷然中艰难跳跃,就在宁逐握紧手中长.枪,元衡脚下的霜花漫延之时,突然听到远处的笑声。
两人脸色微变,皆敛了情绪再度沉默。
厉鸢来着一个黄衣女子带回来,感觉气氛的不对劲,勉强一笑:
“各位,这是季姑娘,她路过此地要和咱们几个凑合一晚。”
黄衣女子牵着一头驴,旁边还跟着一个吊着眼梢的小丫鬟。
这女子就是《武道天下》的另一个女主,黄灵。
在原著里,黄灵因为家中恩怨,带着小丫鬟跑出去找帮手,却碰了一鼻子灰。正懊恼地往家赶的时候,路遇身受重伤的宁逐,于是就把他救回家。
之后的事很容易猜想,宁逐在黄家被当成了一个废物拖油瓶,伤好了之后不仅打脸黄家众人,还帮黄灵报了仇,更重要的是又收获了一个红颜知己。
本来她该在这个时候带着宁逐回家的,却没想到在回来的路上马受伤了,还被厉鸢买走了唯一的马车,只能买一条驴凑合,最终来晚了。
厉鸢把她拽过来,一是想要让她把宁逐带走,二是有了一个陌生人,最起码气氛不会那么尴尬,她也能松一口气。
她欢欢喜喜地把黄灵拉到身边,道:
“我们几个也是赶路的,你在这里绝对可以放心。”
黄灵也是一个不见外的性子,不由得点头。
这姑娘胆子大,性格冲,要不然怎么敢一个人带着一个小丫鬟就回母亲家族求援?
旁边的小丫鬟紧紧地站在黄灵身边,虽然胆怯但也努力做出镇静的样子。
黄灵借着火光,偷偷地打量了一下几人。
宁逐坐在对面,虽面色苍白但难掩少年意气,一袭黑衣几乎完全隐藏在了夜色里。
微微一偏头,就见另一个男人坐在旁边,白衣似乎罩着一层云,即使在夜色里也氤氲发光。面部冷然,让人不敢逼视。
两人之间冷冽的气氛,即使她刚才也能感应得到。
黄灵不由得暗惊,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或者说这两个人和眼前这个红衣女子是什么关系?
她坐到厉鸢的旁边,问:
“厉姑娘,这两个人都是谁啊。”
宁逐和元衡顿时都微微抬起眼,盯着厉鸢。
厉鸢:“……”
她汗都下来了,小声道:“一个是我的哥哥,一个是我的……”
宁逐抿直了嘴唇。
厉鸢咬牙:“朋、朋友。”
宁逐垂下长睫,没有说话。
厉鸢擦了一把冷汗,暗道自己是找这个妹子救场的,怎么感觉她一来就推自己进火坑?
元衡的心情似乎好了一点,他默默地递给厉鸢一壶水。
厉鸢接过。
宁逐突然捂住胸膛咳了一声,他微微偏过头,似乎在遮挡嘴角的猩红。
厉鸢脸色一变,下意识地把水递过去。
宁逐看了脸色发寒的元衡一眼,声音轻快了不少:“我没事。”
厉鸢这才感觉背后的寒意,她默默地收回水壶,干笑了两声:“没事就好……”
厉鸢坐了回去,她见宁逐一直没有看黄灵一眼,不由得焦急。
这一晚上就干坐着,剧情能有什么进展?
她刻意问黄灵:“黄姑娘,你怎么自己就带一个小丫鬟出门,不怕半路遇上什么危险吗?”
一提起这个,小丫鬟就更加吊起眼梢。
黄灵先是叹了一口气,但碍于都是陌生人,也不敢说得太多,只是道:
“只是因为家里的一点事。”
厉鸢怕黄灵不信任他们,于是赶紧把自己的名牌拿出来:
“你别怕,有什么困难就跟我说。我是南境的弟子,虽然在江湖上排不上号,但身份可是货真价实的。”
黄灵看了一眼名牌,可不是南境的标志吗?
她记得自己父亲在的时候,南境的长老还参加过她家地宴会呢,顿时对厉鸢卸下一层戒备。
厉鸢又指了指宁逐,道:“我的朋友叫宁逐,就是那个北域第一人的宁逐。”
“宁逐?”
黄灵是听过这个名字的,一直以来所有武界的弟子都以宁逐为榜样,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他。
厉鸢看了一眼宁逐,让他把名牌拿出来。
他低声道:“在出师门的时候,已经还回去了。”
厉鸢不由得一愣。
看着宁逐沉静的侧脸,这才想起来此人为了不拖累师门,已经不再是北域的弟子了。
她有些复杂地看着他。
黄灵道:“不用拿了。我已经信了。宁逐在武林大会上重挫冯家的事我想没有人不知道,我想现在没有人敢冒充他吧。”
说完,她又是一皱眉:“我还记得别人传过,你有一个退过婚的未婚妻,叫什么来着?”
厉鸢赶紧道:“别管这个!黄姑娘!正巧我出来试炼,你家里有什么难处就跟我说。我身为南境弟子惩奸除恶,义不容辞!”
黄灵终于放下戒备,只是说起以前的事还是有些难以开口。
小丫鬟冷哼:
“还不是因为我家老爷找的那个新夫人。”
厉鸢只知道黄家有难事,但具体的情节已经忘得差不多了。看小丫鬟这么生气,也来了好奇:
“新夫人?她怎么了?”
小丫鬟握紧拳头:“我们家老夫人走后,老爷就一直没有再娶。过了几年,也不知道在哪里招惹上一个狐媚子,就这么娶回家了。”
“这新夫人仗着老爷的宠爱,处处针对我们小姐。而且这个新夫人还有一个天阶的义兄,我们小姐更是敢怒不敢言。”
听到“义兄”这两个字,厉鸢的眼皮子一跳。
她莫名地有了不好的预感。
但还是侥幸地问:“然后呢?”
“然后新夫人就介绍她的义兄给我们老爷认识,老爷和他一见如故,就和他拜了把子。”
厉鸢咽下一口口水,已经笑不出来了:“这样啊……”
宁逐微微投来视线,元衡难得开口问:
“之后怎么样?”
小丫鬟愤愤不平:“那义兄在黄庄里装模作样,和新夫人一副兄妹情深的样子……”
这次不用小丫鬟说,黄灵直接咬牙切齿:
“哪想到那个女人竟然和她的义兄暗通款曲,暗地里早就不知道勾搭了多少年了!”
一瞬间,宁逐和元衡还有小凤的视线瞬间射了过来。
厉鸢木着脸,眼角几乎溢出了泪。
她太惨了,她想。
她以为找来的是一个能暖场子的小火炉,没想到是一个把她烧得渣都不剩的大火盆。
第29章
感觉那两人一鸟带着深意的目光, 厉鸢的汗都下来了。
黄灵看她脸色涨红, 握拳道:
“厉姑娘, 你是不是也觉得这两人过分?说什么兄妹情深, 还不是一对狗男女!”
厉鸢的眼皮子一抽, 她祈求地看向黄灵,想让她不要说了。
然而黄灵没能察觉出她的暗示,反观几人的神态各异, 尤其是宁逐, 本就苍白的脸色在火光下阴沉更加, 以为这几个人义愤填膺,不由得有些感动。
于是接着道:
“那个义兄和那个狐狸精每天在我父亲的眼皮子下勾勾搭搭, 我每次说给我爹听,我爹就说我是胡言乱语, 让我不要再提此事。”
黄灵越说越气愤:“我本来打算找更多证据扳倒这对狗男女, 没想到我爹突然在上个月暴毙。于是黄庄就让这两人鸠占鹊巢了。”
黄灵说着,不由得红了眼眶。
厉鸢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哽咽地说:“我一直都在怀疑我爹的死是这两个狗男女下的手, 但一直找不到证据。本来我以为这里两个人的心已经够黑的了,没想到他们两个竟然得寸进尺!”
得寸进尺?怎么个得寸进尺法?
这次,连厉鸢袖子里的小凤都忍不住跳出来,跳到厉鸢的肩膀上侧着脑袋听。
黄灵咬牙:“我没想到, 那个男子竟然带回来了一个孩子,还说是自己的女儿,生母早就病逝了。我呸!别以为我没有看到那个女孩和那个狐狸精长得一模一样!”
厉鸢和小凤同时瞪大了眼。
瞬间,也不知为何周围的空气无比地安静。
似乎连火光都凝滞了一瞬。
在这种窒息中, 元衡突然道:“小凤,过来。”
小凤从厉鸢的肩膀上跳下来,乖乖地向元衡那边走。
只是走到一半,这小细腿就僵住了。
它缓缓抬头,看着元衡略带深意的目光,看着宁逐深沉的视线,再看厉鸢一脸要死的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