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故作幽默的调子,着实有点令人尴尬,不过温暖还是礼貌地笑了笑:“因为过去有朋友,射击也很厉害。”
李航熙说道:“我们专业的话,相比于射击来说,耐心和定性更重要,有时候训练要我们几个小时一动不动地盯靶子,不上厕所,不吃东西,甚至水都不能喝,这才是最难熬的。”
林宛然感慨道:“哇,这也太折磨了吧!”
“所以我们专业人少嘛。”李航熙眉宇间颇有些骄傲:“不是随便谁都能忍得下来。”
温暖知道,不是什么人都能忍得下来,但是这些对于江焯而言,却是小菜一碟。
他应该会成为最优秀的那一个。
她又开始意难平了。
“我们专业招人也很严格。”李航熙继续道:“整个专业不超过五十人。”
林宛然的男友姜硕插嘴道:“听说你们学院今年新生里来了个不错的苗子,入校各项考核都是满分。”
“他是不错,不过”
见李航熙犹豫,林宛然好奇地问:“不过什么?”
“背后议论人家,似乎不太好。”
“反正又没有别人知道,聊天而已嘛。”
李航熙耸耸肩,说道:“听说他出任务受过重伤,为了救一个小孩,差点把腿都炸没了。”
“残疾了?”
“外表倒也看不出来,跟正常人一样。”李航熙摇摇头:“去年就录取了,不过因为受伤,休学了一年,肯定是哪里有毛病的。”
林宛然又问:“他长得好看吗?”
姜硕轻轻敲了敲她的脑门,没好气地说:“好不好看,跟你有关系吗。”
林宛然瘪嘴:“随便问问啦,这种醋你都吃。”
李航熙笑着说:“好不好看,我们男孩子也不好说,这得交给你们女孩来评价。”
“行啊,下次你们练兵的时候,记得叫我们一声,过来看帅哥。”
李航熙望了望温暖,说道:“其实我觉得外表还在其次,内在美比较重要吧。”
温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看着自己说,不过还是礼貌地点点头,表示赞同。
快到集合训练的时间了,姜硕送林宛然出了校门,两个人腻腻歪歪好一阵子才分别。
后来林宛然又拉着温暖去奶茶店买新出的芒果多多奶茶。
奶茶店人很多,温暖拿了号,排在几个女孩子后面。手机响了一下,是温寒问她会不会回来吃晚饭。
温暖快速编辑短信――
“要的,今晚想吃红烧鱼。”
温寒:“每天大鱼大肉,也没见你给我交生活费。【鄙夷】”
温暖笑了笑,抬眼便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从奶茶店落地玻璃前经过。
虽是一晃而过,温暖全身的血液却在那一瞬间凝固了。
那是日日夜夜徘徊在她心里的影子,大概这一辈子都没有办法摆脱的影子。
温暖穿过拥挤的人群,朝着奶茶店大门跑去,身后,林宛然喊道:“你去哪儿!”
温暖充耳不闻,跌跌撞撞地出了奶茶店,大街上全是一张张青春洋溢的陌生面庞,却独独找不见那张熟悉而英俊的脸。
”江焯!”
温暖又跑到街头,焦急地四下张望。临近晚饭时间,商业街人影攒动,那人早已经消失在了人海之中。
仿佛划过心里的一道彩虹,瞬间褪变成黑白色,
她大概是出现幻觉了。
林宛然拿着两杯奶茶走出来,问道:“你怎么忽然跑了?”
“看到一个人。”温暖怔怔地答道:“一个很像我男朋友的人。”
“男朋友!”林宛然咬着奶茶吸管,惊讶地说:“我都不知道你居然有男朋友!”
温暖有些失落地往回走:“有的。”
只是后来弄丢了。
林宛然听她这话里的意思,俩人肯定已经分手了,指不定还有一段不小的情伤。
她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我的小姑娘,请睁开你的眼睛看看着周围,这里是全国最高阶的大学城,隔壁还有长腿蜂腰的警院小哥哥们,失去了一棵树,你还能拥抱一整片海洋啊!”
“嗯。”温暖对她勉强地笑了笑:“我会走出来的。”
只是她知道,自己永远不可能拥抱海洋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温暖无意中随口说了句:“我今天看到江焯了。”
温寒差点被一根骨头卡住喉咙。
什么鬼?
她都已经很久很久没再提起这个名字了。但有时候,越是避而不谈,越证明放不下。
是啊,怎么可能放下,
“你你在哪里看到他?”
“警院外的一家奶茶店门口。”温暖淡淡道:“我一出去,他就不见了,怎么都找不到。”
温寒看着她,沉默了很久很久,然后说道:“那个妹妹,我明天没课,要不我带你去看看心理医生?”
“我又没病,看什么心理医生。”
“你这都出现幻觉了。”
“精神有问题的人,不知道自己看到的是幻觉。”温暖的筷子搅动着碗里的米粒,说道:“我知道,那只是幻觉。”
温寒担忧地看着她:“你确定不要去看看吗”
温暖放下筷子,说道:“没那么脆弱。”
最难的那段时间她都撑过来了,更何况现在。
那段时间,警校的新生还没有办校园卡,大门可以自由出入,温暖时不时也会去他们的校园里逛逛。
虽然知道那只是幻觉,可是她总是控制不住自己,总是忍不住去想万一呢。
即便真的是幻觉,再让她多看他一眼,也好啊。
她真的好想好想他。
黄昏的校园操场上,有不少男孩奔跑打球的身影,让她仿佛回到了高中时代一般。
她坐在树下的木制横椅上,看着操场上穿迷彩t的男孩们恣意挥洒汗水的身影,仿佛他也在其中。
温暖看着他的影子,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便如珠子般滚落。
她本来不想哭的,都已经很久很久没哭过了。
周围人来人往,有些丢脸,温暖低下头,袖子用力地擦掉眼泪。
也许她真该听温寒的,去看看心理医生,也许好受些。
心理医生不是会催眠术吗,帮她催眠,让她能在梦境里见到他,哪怕只见一面,她也会开心些。
温暖低下头,给江焯发短信。
距离上一条信息已经一年过去了,上一条信息内容是:“江焯,来帝都找我。”
整整一年,音信全无。
又是一滴眼泪,“啪”地掉在手机屏幕上。
温暖手肘撑着膝盖,躬着身子,手捂着脸,呼吸非常克制,想要把这一阵难过的情绪收回去。
身边,似有人停下了脚步,再看她。
温暖闭着眼睛,有些烦躁,正要起身离开的时候,却听到那个无数次出现在梦里的低沉嗓音――
“别哭了。”
☆、太犯规了
温暖抬起头, 看到了她心心念念的少年,站在香樟树下,眸光深沉地望着她。
江焯穿着一件简单的迷彩t, 背光站着, 身形挺拔, 一只手揣在兜里,眼尾上挑, 勾出他独特的懒散气质。
他的头发不再是一头张扬的白,黑色的短发显得五官轮廓越发显得成熟。
她以为他是幻觉,愣愣地伸手去碰, 再即将碰到他裤腿的时候, 江焯却往后退了一步。
“江焯?”
“嗯。”
“难道你不想我吗?”
一阵漫长的沉默之后,他才慢慢开口,嗓音里带着嘶哑和苦涩:“想。”
温暖站起身, 走到他面前, 轻轻伸出手, 试探地环在他的腰间,抱住了他。
入怀的那一瞬, 她便感觉到了他,他的气息和味道,他心跳的声音
是他。
温暖紧紧闭上了眼睛, 一点点慢慢用力,很紧很紧地环抱着他, 这个拥抱很压抑,仿佛是要把这一年来的委屈和想念, 统统发泄出来。
忽然,她松开了他, 退后两步,猛地一拳,打在他的脸上――
“混蛋!我他妈以为你死了!”
她真的这样想过,每每产生这样的想法,极端的恐惧都让她忍不住想要呕吐。
江焯生生地受了她一拳,一言未发。
温暖以为他会躲开,没想到居然一动不动,她心疼又懊悔,生气地蹲在地上,眼泪滚出了眼眶。
江焯也蹲了下来,用手背温柔细致地给她擦了眼泪:“别哭了,我不疼。”
不疼才怪了。
温暖知道自己那一拳有点用力,她压抑太久了,也太想他了。
她委屈地看了看他,伸手摸了摸他的左脸颊,揉了揉,揉到他的嘴角位置,江焯抓住她的手,放到唇下吻了吻。
温暖能感觉到他的唇微凉,依旧柔软,贴着她的手背。
他的情绪内敛而深沉,不太形于色,但是她能够感觉到他的压抑和忍耐。
她问他:“我听你们一个学长说,学院里来了个射击很有天赋的新生,每门测试都是第一名,是你吧。”
“嗯。”
“你是不是受伤了?”温暖问出这话的时候,满心恐惧。
江焯并没有隐瞒,坐到长椅上,慢慢地撩开了裤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