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烧什么的,一点感觉都没有,他兴奋得就跟嗑了药似的,几乎是天没亮就来了教室、
坐椅子上的时候,他就有些顶不住了,半睡半昏迷的状态里,脑子里回闪的还是昨天那些画面,跟做梦似的......
他睁眼望着她,眼尾上挑,眼神带了几分迷离。
初夏的空气真是燥闷,温暖被他这样的眼神看着,感觉有些透不过气。
“看什么看。”温暖没好气地说:“昨天拉我去淋雨,我都没感冒,你倒是发起烧来了。”
他轻笑了一声:“连烧都不让人发,以后你岂不是要欺负死我?”
“谁要欺负你了!”她也坐在他身边,手放在腿间,扣着莹润饱满指甲盖,闷闷地说:“我从来都不欺负你。”
午后时分,窗外静幽幽,世界仿佛陷入了沉酣的昏昏欲睡中,只有微风时不时地撩动树枝,很温柔。
江焯坐起了身子,抱着手臂靠着后排桌,脸仰着天花板,闭上了眼睛。
“全身酸,使不上劲儿。”
“如果晚上还不退烧,你就要去医院了。”
“不去。”
“为什么。”
“不知道,不想去。”
“能不能别这么任性啊。”温暖无语地看着他:“你这样的小孩,从小到大绝对是让爸妈特别操心的那种。”
这句话说出来,她忽然滞了滞,恍然想起江焯的身世,有点后悔。
江焯仿佛是没觉得有什么:“幸好老子没爸妈。”
温暖伸手想要去探探她的额头,江焯一把握住了她的手,甩开,没让她够到。
“让我摸摸,还烫不烫。”
“不。”
“摸一下呀!”温暖伸直了手臂去探他额头。
“你想摸就摸,老子不要面子?”
江焯身子后仰,同时握住了她的手腕,似故意和她较劲。温暖挣了挣,竟然没有挣开。
生病了还这么大的劲儿。
“算了。”
她撇撇嘴,正要离开,江焯忽然将她拉过来,附身凑近了她,将自己的额头...抵在了她的额头上。
温暖睁大眼睛,看着少年渐渐靠近的漂亮脸庞,屏住了呼吸。
皮肤接触的那一瞬间,一阵电流从后颈窜起,她睫毛轻轻颤了颤。
“你...干什么?”
“不是要摸我?”
他鼻息间发出一声类似于“嗯”的轻咛,听得温暖骨头都酥了。
这男人...太会了吧!
“烫吗?”他又用额头依赖地蹭了蹭她的脸。
“还...烫的。”温暖脸红心跳,说话的声音都仿佛不是她自己了一般。
他炽热的呼吸落到了她的颈项的位置,扫得她痒痒的:“那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温暖垂敛着眸子,很小声地说:“反正你从来不会听我的话。”
江焯顿了顿,抬起头,凝望这小姑娘清润的黑眸子:“我现在听了。”
“什么?”
他认认真真地望着她:“从今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
“真的,我说话你都听?”
少年的五官褪去了张扬恣肆,显得无比真诚:“嗯,这辈子我只听你的。”
她笑笑:“你才多大,怎么就一辈子了?”
他凑到她的耳畔:“昨天那场雨,老子都为你发烧了。”
“你这都能赖我?又不是我要拉你去淋雨。”
“昨天正好下雨了,我听着雨,想如果你没带伞,就和你一起回家,你没有拒绝。后来我又想,如果走到校门口,你还是靠着我,我抱一下你。”
他平静地叙述着,声音不大,带着湿热的气息,使得这初夏的空气变得燥闷难耐——
“你让我抱了。我觉得也许亲一下耳朵,你也不会拒绝,然后我就亲了。”
“你这是典型的得寸进尺。”
“你也默许了。”
温暖脸颊烫烫的,觉得可能她也需要去校医院开点退烧药了。
“我那时候想,你他妈对我也太好了,我必须听你的话。”
昨天下午,两人蒙在校服里亲近了很久,之后一句话都没说,俩人出了校门就分道扬镳。
这会儿江焯絮絮叨叨说个没完,似乎要把昨天下午那场大雨中被冲刷的蛛丝马迹,全部找回来。
他用鼻翼轻轻蹭了蹭她的耳根:“所以,我听你的话。”
听到最后一句,温暖懂了,江焯是在表白。
“我是个男的。”温暖非常不合时宜地打断了他的深情款款:“你确定自己喜欢男的?”
江焯翻了个白眼:“你一定要在这种时候说这种话?”
“我当然要说清楚呀。”温暖理直气壮地说:“你要真喜欢男的,我就必须和你划清界限,这辈子都不可能。”
江焯趴在桌上,闭上了眼睛,不想搭理她了。
温暖默默地发了很久的呆,消化着江焯刚刚一番话。
以前她喜欢过蛮多的师兄们,因为他们对她好,幽默,会逗她笑,她就喜欢他们。
但那样的喜欢,和如今的心动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感受,她对一个男孩子心脏砰砰跳,会情不自禁想要靠近他,他生病的时候会好担心好担心......
她推了推他的手:“睡着了吗?”
“没有。”他调子懒散。
她深呼吸,试探性地问道:“江焯,假如我是女孩子,你也喜欢吗?”
“你是条狗老子都喜欢。”
温暖:..........
*
下午,温暖还是把江焯赶回了家,不过她答应他,放学之后就去家里看望他,江焯这才勉强同意回去睡觉。
放学之后,温暖去了一趟洗手间,刚走进去,迎面边撞上了陆绪阳。
陆绪阳似乎是有备而来,直接攥着温暖的手臂,拉着她走进了洗手间,按在墙上。
温暖顺势就是一脚,准备给他来个痛快的,却没想到陆绪阳嘴角一弯,说道:“男厕所进得越来越熟练了,嗯,妹妹?”
温暖的腿蓦然一顿,又放了下来,惊诧地看着他。
居然...被这家伙给认出来了?
陆绪阳冷笑:“温寒跟我从小的交情,你以为你能瞒我多久?”
温暖攥着拳头,忍耐着说:“既然是从小的交情,那你还对他下狠手!”
陆绪阳眼神沉了沉:“谁都可以说我恶心,他不能。”
“所以你就对他动手?”
“那是个意外...”
“滚吧。”温暖推开了他,转身走出去。
再和他呆在一起,恐怕她真的会控制不住,为温寒报仇。
然而就在温暖迈出男厕的那一刻,陆绪阳忽然道:“想知道你哥的秘密吗?”
温暖忽然顿住脚步,回头望他:“你知道?”
陆绪阳笑了笑:“我和他...过去是最亲密无间的朋友。”
温暖大步流星走回去,一把拎住陆绪阳的衣领:“告诉我!”
“妹妹,这可不是有求于人的态度。”
“谁是你妹妹!”
陆绪阳毫不在意,说道:“动手伤人的事,等你哥找到之后,我会去自首。但现在,我跟你的心情一样,只想快点找到他,那个傻逼没脑子,放他在外面浪,迟早要凉。”
这一点,陆绪阳和温暖倒是达成了诡异的共识。
她松开了他,说道:“你知道他多少事?”
陆绪阳将厕所门反扣之后,走回来,继续说道:“我知道他一直在调查你们继母张伊雪的事。”
“纠正一下,我妈还在呢,哪来什么继母。”
“行,你们爱怎么叫,反正跟我没关系。”陆绪阳继续道:“我要说的是,他这么多年来最大的执念,就是让父母和好,给你、也给他自己一个完整的家。”
温暖的心刺了刺,有点难受:“那个蠢货。”
“不过,还真让他查到一些事。”
“查到张伊雪的公司有问题吗?”
“你对你哥哥能力有什么误解?”陆绪阳笑了笑:“他那天斩钉截铁地告诉我,温承业多半...不是你爸的亲儿子。”
温暖:......
就这?!
陆绪阳继续说:“我当时表情跟你一样,觉得他就是个傻逼。”
温暖真的以为温寒如此神秘兮兮,藏着掖着,是真的发现了不得了秘密,或者拿住了张伊雪什么不见天日的把柄,她甚至设想过《无间道》里面的情节,温寒假醒来扮成卧底,暗中调查。
没想到,就这......
浪费她表情啊!
不管温承业是不是温恒的亲儿子,不管张伊雪有没有绿温恒,不管以后温家家产落到谁脑袋上,温暖觉得...这一切跟他哥的安危比起来,算个什么!
难怪当初,张伊雪警告温暖,让“他”消停些,甚至不惜买通秦野教训他,原来就因为温寒在追究温承业身世。
放在真正的豪门世家来说,这种戴绿帽、狸猫充太子的狗血戏码,的确是够劲爆了。
但温家要说是真豪门吧...好像又差了点档次,跟北城真正的豪门江家,甚至跟叶澜家比起来,温家真算不得什么豪门。
“我现在跟你一样担心他,只要能把他找回来,我会为我的冲动负责,去自首。”陆绪阳对温暖伸出手:“所以,妹妹,我们能达成合作的共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