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漫不经心地笑了笑,“祖父,你老人家口口声声说,要找我们借二十万两银子,那我想请问一下,你老打算怎么还这笔钱?”
花康山顿时就没词了,他自己心里清楚,他虽然口口声声说这个借字,但是却是没打算还这笔钱的。
秦王却缓缓地帮他算起账来,“忠义侯府之中,我岳父岳母和你们二老领一等俸禄,每年是两百五十两银子,加九百担粮食。”
“至于花幸中夫妻两个和二叔二婶,领的都是八品的俸禄,每个月四十五两银子,两百担粮食。”
“这样算下来,忠义侯府每年的收入是一千一百八十两银子,四千四百担粮食。”
“再加上忠义侯府的几个庄子,一年下来,所有的收益加在一起,不会超过五千两银子,就算你们忠义侯府不吃不喝,把这一年到头所有的收益全都给我,也需要二十年才能还清这笔债务。”
“当然,这得是我不要利息的情况下,我若是跟你们算利息的话,你们至少得花四十年的时间,才能还得起这笔债。”
“如果你们按照正常的生活标准,减掉正常的生活开销之后,再把剩下的钱还给我们的话,我想,就算给你们一百年的时间,你们也还不起。”
看着花康山难看得有些发绿的脸孔,秦王哂笑道:“所以,你老人家与其说是向我们借钱,还不如直接说你打算向我们要钱。”
花康山也是豁出去,不打算要自己这张老脸了,他梗着脖子道:“既然王爷你这么说了,那我就朝你们要二十一万两银子,只当是你迎娶大妞追加的聘礼了。”
秦王呵呵地笑了起来,眼中却闪过毫不掩饰的寒光,“我终于知道花笺为什么对你们如此的深恶痛绝了,老爷子,你还是回去吧,这笔钱,我们是不会给的。谁欠的债,你让谁去还,这笔债,同我们也没什么关系。青阳,送客吧!”
秦王打发了谢青阳送客,便起身走到花笺面前,冲她伸出手,“花笺,走吧,咱们去吃饭去!”
花笺握住他的手,站起身,和他一起向外走去。
花康山马上就站起身,试图过来阻止二人离开。
谢青阳却横步将他拦住,“老爷子,您请吧!”
“王爷,大妞,你们不能不管中儿啊!”花康山冲着花笺和秦王的背后大声嚷嚷。
但是花笺和秦王却径自离开。
花康山见叫不回他们,干脆往地上一躺,耍起了无赖,“我不走,你们不把钱给我,我就死在你们府里!我倒要看看,我若是死在你们府里了,你们怎么跟外边人交代!”
花笺和秦王理都不理他,直接出了前厅。
如果谢青阳连这点小麻烦都解决不了,那也不配跟在秦王身边做侍卫统领了。
进了二门,秦王才一脸心疼表情地开口道:“有这么个祖父,真是苦了你了。”
“我也没吃什么苦,吃苦头的是我爹娘。”花笺呵呵笑了笑,对这件事情,根本就不以为意。
秦王似乎有些不解,“他都已经答应你要离开忠义侯府了,你为什么还是不肯把钱借给他?”
花笺目视着前方,面无表情地开口道:“我的目标可不是单纯地让他从忠义侯府里搬出去。”
秦王纳闷地扭脸看了她一眼,“那你的目的是什么?”
花笺阴测测地笑道:“我得让我祖父把他这辈子的老脸全都丢在地上,而且永远都拾不起来。”
夫妻二人回到后花园,来到赵氏的屋子里的时候,刚一进院子,就见二妞无声无息地迎了过来。
“嘘,大姐,大姐夫,娘睡着了,别吵醒她。”
花笺压低了嗓音,开口道:“大姐这几天有些忙,你帮我好好地照顾娘,还有几个小的。若是缺什么,你尽管和我说,我若不在家,就去找叶婷秀。”
二妞乖巧地点点头,有些担心地开口道:“大姐,爹一个人在家,会不会出事啊?”
“爹想当孝顺儿子,那就让他当吧。”花笺淡淡地开口道。
“你们和娘暂且住在秦王府里,就把这里当成是自己家,别拘束,缺什么尽管跟大姐说。”花笺拉着她的手,细心地叮嘱她。
二妞犹豫地开口问道:“大姐,我们要在这里住多久啊?我还是有点不放心爹,咱们都不在家,祖父和二叔他们,就能可着劲儿地欺负咱爹了。”
花笺莞尔笑道:“爹既想当孝顺儿子,又想家和万事兴,那是不可能的。不让他吃些苦头,他永远都不会明白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的。好啦,你也累了一天了,回去休息吧。”
第797章 可不容易啊
二妞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大姐,都是我没用,害得你和王爷也过不好这个年。”
“这事与你无关,你不用想得太多。”花笺将二妞送回给她安排的院子里,让她休息。
出了二妞的院子,她才对叶婷秀道:“去把周婷雪叫到我屋里,就说我有话要问她。”
她这才回了自己的寝殿,在木榻上坐了一会儿,就见到周婷雪跟在叶婷秀身后,从外边走了进来。
“见过王妃!”周婷雪规规矩矩地给花笺施了礼。
花笺开口道:“自我出嫁之后,家里都是怎么个情况?”
周婷雪也是个聪明的,知道花笺想知道什么,于是开口答道:“回王妃的话,自打您出嫁以后,家里有这么几桩事。”
“头一桩是月钱,您临走之前给定下的月钱,是老爷和夫人每人每月三十两银子,几位姑娘每月十二两银子。”
“老太爷带着人搬进来之后,就逼着侯爷给二房的两位爷三十两银子的月钱,用的借口是这两位爷是男丁,一个是官,要应酬,一个要读书。”
“只有影姑娘的月钱是按照规矩来的,和咱们家里的几位姑娘一样,一个月十二两银子。至于老太爷和老太太每人每月是三十八两银子。”
“卫姨娘一开始和我们领的是一样的月钱,可是她天天哭,天天闹腾肚子不舒服,让夫人请太医来给她诊治。”
“夫人烦不胜烦,一来是怕她哭得太久,再伤了胎,最后再落个不是。”
“二来是觉得,虽说太医不收诊金,但是谢礼总是要送的,而且给太医送谢礼,少说也得一百两银子,回头花的钱更多,只得说服了咱们家侯爷,给她涨了月钱,一个月也拿三十两。”
“如今被她折腾的,刚出生的余公子,也拿三十两的月钱。”
“反倒是咱家的二姑娘、三姑娘她们,依旧是拿十二两银子,就这,还有时候扣着不给呢。”
花笺还没说话呢,叶婷秀就瞪起了眼睛,“这莫不是要疯?这么着发月钱,府里那点月钱,够发几个月的?”
花笺却开口问道:“你说扣着不给是什么意思?”
周婷雪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开口道:“还不是因为老太爷,老太爷进府没多长时间,就查了一次账,发现咱们府里居然有几个丫头,每个月领二十两银子的月钱,就生气了。”
“老太爷说,侯爷和夫人都不会过日子,哪家也没有丫头的月钱比主子还高的道理,再加上二老爷在一旁拱火,老太爷把侯爷和夫人全都大骂了一顿,把管账的权力交给了二老爷。”
花笺失笑着摇了摇头,这的确是很像她祖父会做的事情。
谁知道周婷雪还没说完,“二老爷一上来,就把那几位会武功的姑娘的月钱给降了,她们如今一个月只拿五百文钱。”
“还有我们这些从盐河县就跟着王妃和夫人的,如今也全都是五百文钱。”
花笺正色道:“那你们为何不来告诉我?”
周婷雪委屈地开口道:“夫人说了,王妃你也不容易,这两年一来,为家里操碎了心,不想让你生气。所以让大家忍一忍,别来告诉你,然后夫人偷偷地从自己的私房钱里拿了银子贴补我们。”
花笺听着这些令她三观崩碎的事情,幽幽地开口问道:“还有吗?”
“当然还有!”周婷雪气呼呼地开口道:“老太太、二夫人、四夫人、卫姨娘、和影儿姑娘每个月还要买一件首饰。”
花笺微微皱起眉头,“四夫人和影丫头每个月也要一件首饰吗?”
若是别人也就罢了,但若说是高氏和花影,她不大相信。
这母女两个都不是贪心的人。
“哪儿呀!”周婷雪露出个鄙夷的神情。“是卫姨娘想多要几件首饰,又不好越过老太太和二夫人,所以就让账房每个月也给四夫人和影儿姑娘买一件,其实首饰都被她吞了,四夫人和影儿姑娘身上,压根就什么首饰都看不见。”
花笺徐徐地点了点头,她就说高氏和花影不是这样的人,否则的话,她当初也就白帮她们母女两个了。
“还有呢……”周婷雪打开了话匣子。“还有衣裳,自打二老爷管账,老太太、二夫人和卫姨娘如今每个月都要做四件新衣裳和新鞋子……”
周婷雪把这段时间忠义侯府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地跟花笺说了一遍,“好在之前朝廷拍卖被查抄官员的田庄土地的时候,侯爷花了一万三千两银子买下两个庄子,还有一个铺子,否则的话,这点钱都得让他们败花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