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笺不由得露出一抹诡笑。
既然这样,那就好办了。
既然太后用的香,是她自己铺子里出的,她也就不必担心,这事会不会连累别人了。
花笺在府里忙了两天,便是大年三十。
一大早,花笺便陆续把府里所有的人都叫到了院子里,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
她一个个地叫名字,凡是叫到名字的,就可以进屋来领一个红色的粗布袋子,袋子里有花生、瓜子、桂圆和松子糖,一两茶叶,还有一个丝绸做成的小荷包。
荷包的款式非常的简单,都是统一的样式。
每个荷包里是一颗二两重的银锞子,银锞子上边还铸着“福寿如意”四个字,
府里的人不论男女,全都被花笺集合到了院子里,点到名字的,便可以进门来领红包。
花笺会亲手把红包交给府里的人,顺口再说几句吉利话。
大家全都皆大欢喜。
就在秦王府上下一片喜气洋洋,全都沉浸在过年的气氛中时,一大群地痞流氓气质颇为浓厚的男子来到了忠义侯府,求见花泰仁。
当一张又一张借条被拍在花泰仁面前的时候,花泰仁的脸都绿了。
为首的一个男子四十多岁的样子,身形瘦高,看着就是一副精明的样子。
在他脖子上还挂着一条红绳,红绳的底下拴着一个半个手掌那么大的金算盘。
他皮笑肉不笑地开口道:“侯爷,俗话说,债不过年,兄弟们混口饭吃也不容易,还请侯爷赶紧把钱还了,小人也好回去交差。”
花泰仁拍着桌子站了起来,大声咆哮道:“管家,去把老二和中儿那个混账东西给我叫来!”
管家赶忙去把花泰明和花幸中请到了前厅。
花泰明一脸的不耐烦,“什么事啊?”
花泰仁站起身,大步走了过去,扬手就给了花幸中一个耳光。
“你这个畜生,你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花幸中用手捂着脸孔,恼火地开口道:“大伯,好端端的,你干吗打我?”
花泰明也不乐意了,“大哥,你虽然是一家之主,但是我家中儿好歹也是朝廷命官,你凭什么打他?”
花泰仁又是一巴掌,打在花泰明脸上,随后愤怒地开口道:“这事我也管不了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他大步向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对管家道:“告诉账房,一个大子儿也不许给他们。”
等他走了之后,那些来要账的男子才将花幸中围了起来。
“花大人,过年了,您该把账给我们清一清了吧?”
花幸中有些茫然地看着他们,“账?什么账?”
“花大人,您可不能装糊涂啊!”来要账的人呵呵笑着开口道。“这一年来,您在我们赌坊一共借了十九万两的银子,加上利息,一共是二十万两千二百九十两九钱九分九厘银子。四舍五入,您得还给我们二十万两千二百九十一两银子。”
花幸中顿时就怒了,“你们怎么能这样呢?当初说好了,是请我去玩的,你们让我写欠条,只不过是走个过场,好让账房入账,不会让我还钱的,你们这不是骗人吗?”
“花大人,我们可没说这样的话啊,您别为了赖账就诬赖我们,我们虽然是在街头巷尾讨生活的,比不得您,是高门大户的读书人,但是我们可都懂得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的道理。”
“花大人,赶紧拿钱吧,兄弟们收了你这笔账,也该回家过年了。”
“我没钱,你们爱找谁要钱就找谁要钱去,跟我没关系!”花幸中没好气地说着,就想离开。
但是这帮人怎么可能会让他离开了,几个男人赶忙把他拦住。
花泰明一看儿子被他们拦住了,赶忙呼呼喝喝地喊了起来,“快来人啊,有强盗强闯官宅了,管家,赶紧报官去,就说家里来了强盗了,让人把他们全都抓去砍头。”
带头要账的男子呵呵笑道:“这位老爷,您当然可以报官,让官府的人来抓我们,只不过,我们手里可是有借条的,就算官府的人来了,也不能把我们如何。”
“而且,到了公堂上,我们把这事一宣扬,这京城之中,所有的人可就知道你们家花大人欠债不还的事了。”
“等这件事情传到各位御史大人的耳朵里以后,您说花大人这官还能当得了吗?一个欠债不还的官员,在朝廷里,还能立足吗?”
花泰明和花幸中这对父子顿时就害怕了,要是花幸中的官职没了,那以后就什么前途都没有了。
父子二人对视了一眼,花泰明开口道:“你们等会儿,我去给你们找钱去。”
要账的人倒也痛快,“好咧,我们在这儿等着您,不过您得快点,兄弟们今天若是拿不到钱,可就只能在你们府上过年了。”
花泰明和花幸中这才得以离开前厅,他们父子两个不敢去找花泰仁要钱,只能去了花康山的屋子里,跪在花康山的面前,把这事说了一遍。
当花康山得知,花泰明和花幸中竟然欠了那么大一笔钱,而且被人堵着门来要债了,差点昏过去。
花泰明赶紧膝行过来抱住花康山的大腿,“爹,爹,你可千万别晕过去啊,你若是晕过去了,可就没人能帮中儿了。中儿要是还不上这笔钱,官职可就保不住了。你老打小就疼他,可不能不管他啊。”
花康山举起手边的旱烟杆,劈头盖脸地打了花泰明一眼,“你这个混账东西,你到底是怎么教的儿子?他之前的赌债是我舍了老脸,跟你哥你嫂子要的,因为这个,大妞那丫头恨我恨得要死啊。你让我怎么再跟你大哥大嫂张这个嘴啊?”
“若是几千几百两银子也就罢了,二十多万两银子,你让我怎么跟他们要啊?家里的账房到底有多少钱,你们心里没数吗?”
花泰明开口道:“爹,我大哥大嫂手里边肯定还有私房钱,你让他们把私房钱全都拿出来,肯定能帮中儿度过这个难关的。都是一家人,他们手里本来就不该存什么私房钱。”
花康山老泪纵横,狠狠地哭了一场,最后起身道:“走吧,因为你们,我这张老脸,算是丢尽了。”
第790章 什么大房二房的
他带着花泰明和花幸中一起来到了前厅。
要账的人看到花泰明和花幸中请来了一个老头子,于是站了起来,冲花康山抱拳道:“这位老爷子,您就是忠义侯府的老太爷么?”
花康山板着脸孔,开口道:“我要看看借条!”
要账的人便从手边的一个木头匣子里拿出厚厚的一叠借据,他拿着借据走到花康山面前。
花康山打算伸手将借据接过去,要账的人却将借据收了回去。
“老爷子,为了免得你老人家毁了这借据,只能我拿给你老瞧。”
花康山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就见这要账的人把借据一张一张地举到他面前,给他过目。
“一共是五十三笔,十九万两,连同利息,贵府的花大人得还给我们二十万两千二百九十一两银子。老太爷,您一看就是敞亮人,赶紧还钱吧。兄弟们还等着回家过年呢。”
花康山认出这借条上就是花幸中的字迹,在心里暗骂花幸中不争气,但是脸上却没有露出什么表情。
“你们先回去吧,等我把银子筹到,给你们送过去。”花康山淡淡地开口道。
“老爷子,我们这一行的规矩历来都是债不过年,您老人家今天若是还不上这笔钱,我们兄弟就得留在你们府上过年了,您老人家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您老人家住哪儿,我们就住哪儿。”
“放肆!”花康山顿时就怒了。“你们到底知不知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可是忠义侯府,你们到侯府来捣乱,不要命了吗?”
“老爷子,您想撵我们走,也不是不成,只不过,我们老板说了,我们今天若是拿不到钱,也不必回去了。”
要债的人说着,便从靴筒里掣出一把匕首来。
花康山吓了一跳,“你想干什么?难不成你还敢在忠义侯府杀人不成?”
“老爷子您别怕,这刀子不是用来杀您的,这是我们用来自杀的。”要债的人说着,用匕首指着自己的心口。
“您老人家今天若是不还钱,我们就全都得死您这府里。我们过不了年,您老人家也别想过年。”
“您是穿鞋的,我们是光脚的,我们这些光脚的的确惹不起你们这穿鞋的,但是你们这些权贵也不能欺人太甚。”
“这些借条是你们家里人写的,钱是你们家里人借的,你们不还钱,还逼死我们,您老人家也得寻思寻思,这事闹到最后,您老人家能不能平得了。”
花康山又惊又怕,脸色难看得要死。
花泰明在一旁低声道:“爹,还是找我大哥要钱去吧!”
花康山实在是没法子,只得带着花泰明和花幸中一起去了花泰仁的屋子里。
花泰仁回到屋子里,一开始什么都没说,他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生闷气,越想越气,随后气闷难当地抓起一个茶盅子就给砸碎了。
坐在炕上正在玩耍的七妞受到了惊吓,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