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则胳膊用力往回一拽, 直接把人搂进了怀里,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尖,心里还惦记着刚才她没说完的话,低声问:“闵之跟你说什么了?”
陈茗儿缩在沈则怀里,手指抓着他的衣襟,声音轻轻地将闵之方才说的话一字不差地说给沈则,末了,惴惴不安地问他:“是不是听着糊里糊涂的?”
沈则的淡然多少抹掉了些陈茗儿心中的不安,他掐腰将人抱起,往小榻上一放,人蹲在她面前,握住她的手,声音温和:“茗儿,我没问过你,可崔氏她是你亲生母亲吗?”
陈茗儿摇摇头,“她不是。她说我是她捡回去的。她总说捡到我的时候我已经快没命了,所以这些年不管如何,我总记着她救了我一命。”
沈则爱怜地抚了抚陈茗儿的脸蛋,眼中满是疼惜:“我虽然不知道闵之为什么这时候突然跟你说起此事,可是你长得也确实太像贵妃。我母亲头一回见你就说说起过。你也说在宫里的时候贵妃对你掌心的胎记颇为上心,这事,倒有几分可信。”
陈茗儿心里慌乱,水光盈盈的眼眸毫无保留地诉说着她自己的脆弱和对沈则的依赖。
“可闵心远为什么不叫我进宫,说的好像有人要害我。”
沈则揉搓着陈茗儿微凉的指尖,尽量让说出来的话听起来不那么骇人,“贵妃自己不会把亲生女儿换出去,那么你的出现一定会让有些人害怕往事暴漏,这些人就会对你不利。心远有没有怀疑谁?”
“有,”陈茗儿神情紧张,“长宁的姨妈。薛夫人。”
“薛夫人,”沈则凝神静思,忽而道:“我记得曾经听母亲说过,薛夫人在贵妃诞下长宁的前一天也生过一个女儿,但那孩子生下来就夭折了。 ”
陈茗儿眉心蹙成一团,频频摇头:“可是……这说不通啊。苏家跟贵妃本是一体,怎么会背地里做出这样的事儿呢?”
沈则猛地想起什么,“我记得傅婉仪原先给你把脉的时候说你身子虚弱原是胎里不足,你是早产是不是?”
“是,”陈茗儿道,“我听崔氏说过,她捡着我的时候,我比寻常未满月的孩子仍要小很多,所以他们都以为我活不下来呢。”
姑娘眼神干净,安安静静地说出这些话,让沈则心口撕裂般地疼起来,再开口,嗓音中都带了点哑:“贵妃是八月生产。皇后娘娘总说长宁养得好,不像早产的孩子总是孱弱。”
陈茗儿瞪圆了眼睛。
沈则牵着她的手放在唇边,仰头看她:“可是茗儿你想没想过,如果真如所说,你都快断气了,她又怎么会把你抱回去,她是如此心善之人?”
沈则这句话把陈茗儿问住了。
是啊,谁会想要抱一个眼看都活不下去的婴儿回家呢?更何况,后来崔氏又有生育,实在是没有道理啊。
陈茗儿缩着肩膀,讷讷自语:“她在骗我……她……可是……”她猛地抬头,呼吸急促,只无助地看向沈则,颤抖着嘴唇却又说不出什么话来。
沈则赶紧把人搂紧怀里,顺着她的脊背轻轻捋着,“没关系,你想到什么慢慢说,若是不想说话也可以。”
陈茗儿软软靠在沈则怀里,手脚冰冷,她喃喃低语,像说梦话,“小时候在杭州,爹爹是做茶叶生意的,赚了些钱,就改了名字,捐了杭州采办局的小官职。再后来又带着我们回到京城。他说自己从未离开过杭州,可他对京中事务熟悉,并不像是头一回来。”
沈则轻声道:“我估摸着陈通并不知道你的出身,否则,他不敢带你回来。”
陈茗儿从沈则的怀里钻出来,抬起手臂,无力道:“你掐我,掐我一下,这要是一场梦该多好啊。”
“一场梦?”沈则面上不显,心内还是有些诧异,轻声问她:“你不愿意做贵妃的女儿?”
陈茗儿抱膝依偎在沈则的身边,闭着眼睛,很是疲累:“我不愿意。我现在挺好的,真的挺好的。可我又想要还自己一个公平。想要教训教训那些欺负过我的人。但要做成这一切,必然要经历很多艰难,想想那些艰难就让人更气愤。原本就是你的,你却要拼命去争,就算争到了,过去的那些年,那些苦该受也都是受了,终究也是没有公平可言。最终能疗愈我的,并不是这些。”
沈则揉了揉她的头发,“那是什么?”
“是你呀,”陈茗儿委屈地抿住嘴唇,“你是他们从我这里抢不走的。”
沈则用嘴唇轻轻碰了碰陈茗儿的额头,哑声道:“茗儿,我后悔了。”
“后悔什么?”
“后悔明明喜欢你,却要装作不喜欢你;后悔明明想娶你,却要眼睁睁看着别人娶你。”
陈茗儿懒懒地笑笑,突然感到一阵难忍的困倦,迷迷糊糊地说了句什么就窝在沈则的怀里睡着了。
沈则扯了扯她身下的斗篷把人盖起来,自己往后靠了靠,让她在自己怀里睡得更舒服。他手指插/入她的发丝间,一下下捋着,“你睡吧,我永远都不会走。”
陈茗儿做了个梦,梦见她一个人在漆黑的山洞里走了好远好远,但她不累也不害怕,以为她知道,在能看见光地方,始终有一个人在等着她。
-
两天后,大军拔营回京,启程前陈茗儿掰着手指计算着还有几日能到京城。
“你怕是得加上两天,我要先带着你往襄城去一趟。”
“去襄城做什么?”
沈则笑笑:“你自己救下来的城,你自己不想去看看?”
这功劳太大,陈茗儿哪里好意思受领,急忙道,“你快别这么说。”
沈则见她脸红,心意浮动,正想逗逗她,杨平在外头回了一句:“将军,宇文休他…… ”
“他怎么了”
杨平战战兢兢道:“他说想再见一面那日把他骗得团团转的姑娘。”
“他是嫌命长了?”沈则语气不善,冷冷道:“杨平,这样的话你也敢来向我回?”
“本来是不敢的,但……但宇文休这个人无赖起来简直地痞一样,不叫他见他就不肯上囚车,大吵大闹地更是搅得人不安宁。所以就……”
“巧了,”陈茗儿用眼神止住沈则就要到嘴边的不中听的话,笑盈盈道:“我也想去见见我的这位手下败将。”
“茗儿,不许闹,”
沈则难得用这样严肃的语气同她说话。
“没关系的,你放心,要不你同我一起去?”
问是这么问,陈茗儿却不是真心想邀沈则一同去,兀自开门朝着杨平点点下巴:“走吧。”
沈则拿这姑娘没办法,只好黑着脸,不远不近地跟在后头。
宇文休看见陈茗儿,眼中快要冒出火来,有怒火也有□□。他不阴不阳地笑了两声,手上的镣铐随着身体抖动,哗啦啦作响,“我到底是折在了沈则的美人计里,我认。只是姑娘,你虽是心甘情愿为他赴险,可自己爱慕之人如此不懂怜香惜玉,这个中滋味你也不好受吧。”
“将军,”陈茗儿像是没听见宇文休言语中的讽刺,施施然行了个万福礼,笑道:“将军见我,是想在我心中埋一根刺是不是?那如今埋下了,将军便痛痛快快地上车可好?”
宇文休咬牙握拳,却终是噗呲一声笑了:“沈则从哪里找来的你这样的妖精。原是我大意了,我自以为也是阅女无数,但你这样的,我还真是头一回见到。好,好。”
他一连说了几个好字,又是不甘道:“不过我听说你们梁朝的公主对他有意,你纵是能干,也不过是个卑微的奴婢,沈则并不会许你什么。”
宇文休这个人虽是生得五大三粗的,心眼小的时候也是不管不顾,眼下便是不痛快极了,非得羞辱了陈茗儿才算过瘾。他这番话对个没出阁的姑娘说,简直就差把不要脸三个字宣之于口。
可陈茗儿偏偏一点也不生气,仍是徐徐有礼道:“英雄难过美人关,将军虽是吃了瘪,但也说明您是英雄呀。别这么输不起。”
沈则站在远处,听不太清陈茗儿回了什么。但宇文休故意高声,他倒是听了个清清楚楚。
“宇文休,”沈则大步过来,停在陈茗儿身侧,伸手去牵她,“这是我夫人,你给我看清楚了。”
话说完,也不再跟宇文休废话,拉着陈茗儿转身就走。陈茗儿跟在她身后,小声道:“哎呀,我还有句话没跟他说呢。”
沈则没好气道:“你还跟他说什么呀!”
陈茗儿扯着他沈则停下来,笑嘻嘻地去戳他绷紧的下颌,柔柔道:“其实不说也行,不如这样——”
她踮起脚,在沈则左脸上轻轻地落了一吻。
大军拔营在即,周围熙熙攘攘全是人,短暂的静默后,立马爆出一阵欢呼还有起哄的口哨声。
那红唇贴在脸上的柔软触感转瞬即逝,人却不肯浅尝辄止,心火更盛。
沈则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全凭当下的本能,把陈茗儿拦腰打横抱起,钻进了屋里。
陈茗儿被沈则钳在小榻上,像个作弄人得逞的孩子,咯咯直笑:“宁远将军这道行太浅,被我吓到了是不是?”
她笑得花枝乱颤,柔软的腰肢就在他手臂上轻轻摇晃。
相似小说推荐
-
我才是男主的救命恩人 (森夏葵) 2020.6.2完结1569 8385秋名唯穿成狗血总裁文里的小白花女主,救了男主却被闺蜜冒充,结果闺蜜成了男主的白月光,...
-
带着空间种田养娃 (冰早) 2020.6.1完结357 1680顾君玲是一个普普通通,年过三十的大龄剩女。与相恋三年的男友,在领结婚证回来的路上,与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