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mille一家三口已经走远了,刘嫚还站在超市门口,陷入深思,她当然知道李小茹为什么不快乐。原本李小茹参加比赛只是为了留在茱莉亚读硕士,不知何时起,她又给自己强加了更大的压力,一定要闯入前三,人的压力越大,所作所为就越功利。
刘嫚认为这和江乘风的父母脱不开关系。
如果没见过他父母,此刻李小茹或许能开开心心与她逛街,抱着“反正也拿到前十名了,接下来的比赛全力以赴就行”的想法。即使最后落选,但人是轻松的。
解铃还须系铃人,如果李小茹不赶快解开与江乘风之间的隔阂,她明天的比赛或许会被强者秒成渣渣。
思及此,刘嫚马上给江乘风打电话,让他立即来意大利,来波尔察诺。
此时此刻,江乘风正在公司里开会,当着公司这么多人的面,他有些委屈的说,“可是小茹不让我过去。”
“她嘴硬的话,你也当真了?她人生这么重要的大事,你确定不不陪在她身边?”
第一千一百九十三章 主动认错
刘嫚在电话里也说不清楚,但她说动了江乘风,当即购买机票飞意大利,很幸运,现在是旅行淡季,他买到三个小时后起飞的航班,把工作简单给曹元等人交代一番后,直接往机场赶去,除了手机钱包护照,他什么行李都没带。
江乘风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提前两个月办好了意大利的旅行签证——那时他和李小茹可没闹别扭,他们说好一起去意大利参加比赛,结果李小茹先翻脸不认人了,呜呜呜。
想起女友的冷漠,江乘风就感到很心塞很郁闷。
国内中学都开学了,江乘风的父母已经离开首都回去工作,哪怕临走前,他们也没有告诉江乘风,李小茹曾经回国看望他的事实。
江乘风是从首都飞罗马,在罗马还要转机波尔察诺,一番倒腾,他到目的地时,已经是当地时间下午一点钟,比赛准时在一点半开始!
他在机场坐上出租车,心急火燎的,奈何司机是意大利老头,听不懂英语,用翻译软件又耽误了一些时间,他到音乐厅时,第二轮比试已经开始了。这次李小茹运气也不差,抽签抽到第5个出场,不前不后的位置。
第二轮规则是10进3,一次性淘汰7人,也很残酷。同样是每个选手演奏结束后,评委当场评分,但到所有人比赛结束后才会公布成绩,以免影响后面选手的发挥。
在开场时,主持人就公布这一轮的考核曲目是贝多芬的《艾格蒙特序曲》。这是一首贝多芬为戏剧《艾格蒙特》所写的曲子,这幕戏剧是彻头彻尾的悲剧,这首曲子同样是悲鸣。正如电影节评委喜欢看悲剧电影,钢琴大赛评委同样喜欢以悲伤论调的音乐,来考验演奏者的感情深度。
难怪Camille斩钉截铁的说,如果李小茹不改变自己的心理状态,绝对通过不了这轮比试。
江乘风没有买票又没有选手陪同人员的证件,进不来音乐厅,他在门口给刘嫚发信息,刘嫚出来接他。
“小茹的比赛还没开始吧?”江乘风挺着急的问。
“没有。”
他松了口气,没留意到刘嫚语气里的冷漠。
直到他在观众席座位上坐好,想与陶之遥打招呼,对方偏过头,当做没看到,江乘风脸上的笑僵住了,幸好陶之遥身边坐着苗小妹,她对江乘风笑笑,也是皮笑肉不笑的那种。
苗小妹今早过来,专程为李小茹化妆造型,早前她得跟着剧组,为叶子安、唐图和白羽涵服务,电影红毯之后,他们的工作可没完,他们得接受各种各样的采访、拍摄以及会面,有组委会安排的,有媒体安排的、也有自己安排的,还有事先没有安排的。
这三天,只有刘嫚过的像度假,其他人都忙成狗。
因此上一轮比赛,李小茹的妆是她自己画的。第二轮比赛,苗小妹肯定不能缺席,她要亲自打造李小茹的形象,绝不能让她在外貌上输给竞争者。
三个女孩一起来为李小茹加油,已经让她很感动了,她在后台等候出场,全身上下都充满了斗志,但不可避免的紧张。她没想到赛委会会选择《艾格蒙特序曲》,这曲子不太适合钢琴独奏,更适合交响乐,她平时练习的也不多,只能说会弹。
不过她转而一想,她的竞争者们应该和她一样,措手不及。她的9个对手,几乎能代表现今年轻一代钢琴家的最高水准,尤其是在上一场就斩获前三名的三个人,用绝世天才来形容也不为过。
他们之中有一个抽到第一个出场。《艾格蒙特序曲》在他指间响起那一刻,全场一片寂静,这首曲子对他而言太简单了,无论是基本功还是演奏技巧,他都表现得十分到位,游刃有余,从他的音乐中,能听出他的自信,他的骄傲,他向众人展现自己才华的底气。
李小茹觉得他弹的太棒了,忍不住在结束时候站起来为他鼓掌,然而他最终得分并不高,台下的观众议论纷纷,他的亲友团也感到不解和愤懑。大家认为是因为他运气不好,抽到第一个,被评委压分。他也感到不公平,奈何评委没有义务对他解释,他只能勉强维持风度的向台下鞠躬,匆匆离开舞台。
在钢琴方面才华平庸的刘嫚却在这一刻,犹如开窍了般,听出了问题,这个人犯了和李小茹一样的错误,他在单纯的炫技,却忽略了音乐中至关重要的感情。她没从他的演奏中听出悲伤,反而听出了争强好胜。
刘嫚对身边的江乘风说,“你现在赶紧去后台找李小茹,对她认错。”
江乘风:“????”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在国内的时候,他就已经感觉到大家好像都不理他了。
现在哪有空解释那么多,刘嫚催促他,“你先认错,让她出气,通过这场比赛,其他的事情后面再说。”
江乘风也是个老实孩子,起身往后台走,在后台入口又被人拦住了,对方是个意大利小青年,用带有浓重口音的英语说,闲杂人等不能入内。
江乘风便问对方,能否请李小茹出来,他是她的男友,有些话一定要告诉她。
意大利小青年“哦”了声,用调侃和“我懂的”的眼神看他,意大利人天**漫的基因作祟,他非常善解人意的去里间找到正在候场的李小茹,告诉她,“你男朋友在外面,他非常想见你。”
李小茹大吃一惊,提着礼服裙子就往外跑,还不忘对意大利小青年说了一声“谢谢”。
等跑到入口,就看到江乘风低着头站在墙边,双手放在牛仔裤的口袋里,一只脚不自觉的前后滑动,以小动作掩盖住自己的忐忑不安,几步之外的李小茹看着她,恍然想到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江乘风也是这个模样。
她心里那股子气忽然就消了,没那么难过,没那么难受,气她的是江乘风的父母,她和江乘风较什么劲?
她走上前,问他,“你怎么来了?”
第一千一百九十四章 完美演绎
李小茹的声音让江乘风抬起头,他脸上蓦然绽起笑容,又想到刘嫚的话和大家对他的冷脸,有些不知所措的说,“虽然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但是我先给你说对不起,你别生气了,不要被我影响比赛发挥。”
江乘风的道歉是真心诚意的,一双眼睛紧张的望着李小茹,一副生怕她骂他的样子。
面对这样的男孩,李小茹还能怎么发火?她故意板着脸,嘴角忍不住向上翘,“嗯,你的歉意,我收到了,我不生你的气了。你快回观众席吧,我马上要上场了。”
“噢噢,好好。”
江乘风松了口气,唯唯诺诺的回应,看到李小茹转身打算要走,那个萦绕在他心头的疑问变得更加迫切,他忍不住问她,“你到底为什么生气?”
李小茹的背影一顿,头也不回的说,“你自己想,自己感觉,自己体会。”
江乘风:“?????”
李小茹根本不多解释,快步走进后台,
江乘风默默的坐回到刘嫚身边,心里更加迷茫,刘嫚没问他和李小茹说了啥,大家都在认真听钢琴演奏。
同一首曲子,大家听了四遍,到第五遍时,终于轮到李小茹,她穿着黑色礼裙走到舞台中间,先对所有人深深鞠了一躬,然后走到钢琴前,坐下。
12位评委这时已经有点审美疲劳,再好听的歌,单曲循环几遍,都会听腻,何况还是艰涩的古典音乐,评委还得带着脑子去思考,去感受。
评委们对李小茹上一场的表现记忆犹新,那三位打低分的评委特别反感她,始终都认为她没有资格进第二轮比试,之前被刷掉的20个人中,明明有人比她水平高,就因为她是茱莉亚出来的;又是中国人,得平衡人种比例;还是一个小有名气的网红,其他评委才网开一面吧。他们可不是人云亦云的人,比赛必须公平,他们打算这场也给李小茹低分!
但当他们听到李小茹的演奏后,他们的想法产生了动摇。
李小茹版本的《艾格蒙特序曲》从一开始就呈现出一种异常厚重感,死寂的氛围,仿佛乌云密布,万物笼罩在黑暗之中,见不到一丝一毫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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