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公主?”
“啊,什么事儿?”李锦瑟猛地惊醒,发现所有人都在盯着她跟沈庭继瞧,她还紧紧抓住沈庭继的手,整个人都快贴在他身上了,向来矜持的沈庭继居然没有推开她,就是有些不好意思。
桑琪方才看着公主与驸马相护依偎站在窗前的模样,像极了一副山水墨画,看起来岁月静好的模样,她原本不想叫,但是耐不住他们几人已经等了半个时辰了,这才大着胆子喊了声。
孙太医瞧着长公主与驸马的模样,又想起了前些日子两人吵架公主一时生气磕晕了头的事,只想着年轻人的心思真的多变,这个调调他这种老壳子哪里受的住。
哎呀,年轻真好啊,可劲的折腾!
桑琪见公主没有生气,面上一脸的柔情蜜语,捂嘴笑了笑,这才指了指一旁的烨,“公主且来瞧瞧?”
李锦瑟轻咳了一声,看了一眼低头仍然有些害羞的沈庭继,笑眯眯的转头看着烨,谁知才瞧了一眼,诧异问道:“怎么,他身上竟受了这么重的伤!”
烨似乎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眼神死死的盯着沈庭继,似带着怒色,见李锦瑟终于注意到了他,立马摆上了一副委屈巴巴的神色,不知是对他们这样脱了他的衣裳有些不满,还是方才瞧着他俩相互依偎的甜蜜神情生气。
李锦瑟见着发丝被拨倒胸前,半裸着的,露出整个背部的烨,果然和她想的一样,看着瘦,却很结实,过于白皙的皮肤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尤其以背后下方一条已经结了痂的伤疤最为严重,孙太医又摸了摸他的后颈,沉思了一会儿,道:“这位公子应该是伤了脑袋,老夫先开点药给他每日煎服,再辅以针灸看看。”
李锦瑟松开了沈庭继的手,指着那伤痕问道:“这是王司徒做的?”
沈庭继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有些怅然若失。
烨摇摇头没有说话,只一味看着李锦瑟,那眼神,让李锦瑟想起了自己曾经养过的一只小狗,总是喜欢在她不理人的时候,露出这种神情,试图讨得主人的欢心。
这么一想,她就凑近了些看他身上细碎的伤口,问立在一旁的孙太医,“可看的出什么来?”
孙太医略一沉思,道:“腹部的伤口是致命伤,其他的看着都是一些陈年旧伤,有些伤口看上去像是逃跑时刮到的,老夫想,这位公子的头兴许就是那时候伤着的吧。”
“能治好吗?”这么个人若是从此之后傻了怪可惜的,她低头看了看他后颈处的一处,心里有些稀奇,怎么,这古人这么爱刺青,在这么隐蔽的位置刺了多莲花,竟还上了色。
只见那朵盛开的九瓣黑莲极为精致,看着不俗,大约是这个朝代的人头发都是半披在肩,而头发与人的头一样,非亲昵之人不能触碰,所以一般人不会注意。
她只觉得那刺青好像在哪里瞧见过似的,忍不住弯腰在他脖颈处凑近了些,伸出手指轻轻戳了一下,到底在哪里见过呢?
烨被她这么一戳,似有些不安,转过头看了她一眼,面上闪过一丝羞怯,又开始直勾勾的看着李锦瑟。
李锦瑟:“……”
你这样瞧着我作甚!
她赶紧回头看了看身后脸上有些结冰的沈庭继,心里一慌,坚决不能让今晚看星星看月亮的计划就此泡汤了!
她赶紧往后退了一步,干笑道:“没想到这刺青看着还怪眼熟的,孙太医你说是不是?”
孙太医眯了眯眼,似是觉得她堂堂一个公主竟然如此没有见识,抬了抬下巴,“那不是东魏最常见的刺青吗?”
李锦瑟:“……是吗?呵呵,本宫一时没大看出来,本宫就是觉得这莲花还挺别致!”
沈庭继闻言走近了些,眯了眯眼睛在烨身上打了个转,见他正准备穿衣服,他眼睛扫过他的脖颈,皱了皱眉头,走了过去,看了他两眼,冷声道:“你竟是东魏王室之人!”
“什么意思?”李锦瑟惊诧。
“东魏国人好刺青,又偏爱莲花,便在身上刺以莲花为记,普通百姓只准刺六瓣莲,只有王室之人才配刺九瓣墨莲。”
沈庭继此刻将私人感情放到一边,探究的看着眼前十六七岁的少年,试图从他身上找出什么蛛丝马迹来。
“你到底是谁?”
烨一脸茫然的看着沈庭继不说话,冲一旁的李锦瑟眨了眨眼睛,似在求助。
李锦瑟被他眨巴的心里一软,想要替他说两句,但对上沈庭继的眼神,又将脖子缩了回去。
她又朝那刺青看了数眼,终于想起来为什么见着那黑莲觉得十分眼熟,前些日子东魏递书,说是东魏国的王子在李朝消失,希望李朝能够协助,不日将派遣使臣来朝,那手书上便画着这么一朵黑色的九瓣莲。
难道他便是走丢的王子?
她心里警惕起来,这事儿可大可小,一个王子在李朝走丢,竟还变成个傻子,若是东魏国知道了,岂不是影响两国邦交?
书上写的东魏的王姓是什么来着?
“你姓什么?”李锦瑟问道。
烨似是在努力的回忆,眉头紧皱,想了一会儿,他突然用手抱住了头,发出痛苦的呻/吟。
李锦瑟没想到一句话竟引起他这么大反应,赶紧上前安抚他,“好好好,本宫不问了,你先在公主府住下,待孙太医好好的给你治一治,等治好了再说也不迟。”
兴许是李锦瑟的话起到了作用,烨过了一会儿松开了手,面色缓和了下来,黝黑的眼眸盯着她瞧,十分的惹人怜爱。
她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嗯,白皙的皮肤,湿辘辘的眼,扇子似的睫毛,玫瑰色的唇,看的她心里一阵怜惜。
太造孽了,她就不该问,瞧把人家痛苦的。
一旁的桑琪忍不住拉了拉她的袖子,指了指旁边面色已经发黑的驸马。
李锦瑟赶紧松开了手,正准备走,谁知那惹人怜惜的少年伸出白的没有血色的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眼神稍微清明了些,声音带着少年人的清凉,一字一句道:“哥——舒——烨,我,名字。”
李锦瑟一听,当场愣住,东魏王姓便是哥舒,这么说来,他真是那位走丢的王子,她这是什么运气,随便一捡就是王储!
她还没说话,又见他指了指自己,“霸王龙,我,喜欢,大,人,说你,喜欢,模样好看的,喜欢我,我是你,的人!”
李锦瑟正要说话,却听见一旁的沈庭继死死盯着哥舒烨握着她手腕的手,抬头冷笑,“霸王龙,好的很,果然是喜欢模样好的,公主的喜好这些年一直都没有变过,好的很!”
李锦瑟:“……”
“二哥哥,你听我说——”她话刚说出口,沈庭继拂袖摔门而去。
李锦瑟用力将哥舒烨的手打掉,想要发火,却对上他看似无辜的眼,只得又忍了回去,赶紧追了出去。
她一出门被冷风一吹打了个寒颤,桑琪赶紧将狐裘给她穿上,急道:“奴婢陪您一起去!”
李锦瑟摇摇头,“你去看着屋里那一个,暂时不要走漏了风声,叫孙太医先给他治治,这是件大事儿,还有备马车,待会儿本宫要与驸马进宫!”
桑琪点点头,见着公主朝着院外走去,叹了口气回屋里去了。
孙太医没想到自己老了老了还能看着这么一处精彩的戏,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他从前只知道京都人传言,长公主生性风流爱美人,他还有些不信,现下却见识到了,不过,眼前的这个什么小傻子长成这样,他寻思若是治好了会不会公主就收了他做面首?
啧啧,年轻人就是精力足!
桑琪回屋看了孙太医一眼,欲言又止。
孙太医见着眼前生的可爱娇俏的小姑娘一副为难的模样,他在宫里浸淫了半辈子,一看方才的情景便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他一个医师该知道的,赶紧说道:“老夫先下去开方子,今日来也只是给公主调养身子,其余的便没了。”
桑琪松了一口气,冲他甜甜一笑,“如此就有劳太医了。”
孙太医赶紧点点头出去了,屋里只剩下桑琪与哥舒烨。
哥舒烨茫然的看着屋外,环着膝盖坐在那里,抱着方才被李锦瑟打过的手,神情哀伤。
他不明白为什么她会不高兴,他隐约记得好像从前若是有女子被他牵着,那人必定欢喜的很,可,她为什么不高兴?是因为那个比他还要好看的人走了吗?
桑琪有些看不过眼,走上前原本想要说他两句,让他跟公主保持一定的距离,谁知对上他那无辜的眼神,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真怪不得公主,这要是换成是她,她也狠不下心肠。
她想了想,说道:“你下次不可这样粘着公主了,这样不好。”
眼前的人似是在思考她的问题,然后指了指屋外,“她为何,走,她,不喜欢我,我会很乖。”
桑琪:“……”
这是乖不乖的问题吗,难道你没看见驸马生气了?这公主就是见着好看的东西走不动道,自小的毛病了,可心里只有驸马一个人啊,你懂不懂啊,公主是不会喜欢你的,死了这条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