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和张之南说起此事, 他便说家中的异母妹妹知书达理, 因我与他是兄弟, 以前也见过他妹妹几回,我想着总比那些见都未见过的人强, 便定下了她。”
“但后来,我身中剧毒,九死一生,暗无天日, 我自己都看不见希望, 又如何能耽搁她?所以等她想要取消婚约的时候我便同意了, 之后没多久, 她就嫁给了英国公世子,如今孩子都有几个了。”
“若不是这回送来一个长得与她有几分相似的婢女, 我都许久不曾想起过她了。”说着突然看向管笙笙, 隐隐激动:“你在意她?所以这是醋了?”
管笙笙拿手指在他身上作乱,嘿嘿坏笑:“你现在可是我的男人,我难道还不能醋吗?”
宗亲王被她小机灵的模样挑逗得眼里染了光, 忍不住含住她的唇,深深研磨,末了两人皆脸色发红,他哑声道:“自然能,我是你的,你想如何吃便如何吃。”
管笙笙瞪大了眼:“夫君,你变了!”
“我何时变了?”
“你以前可矜持可傲娇了,哪里会说出这样的话?”说着可惜道:“可是我好喜欢啊,但怎么办,如今我怀着孕呢,没办法吃了你!”
宗亲王笑得无奈:“我没有其他意思,偏偏你总能歪曲,哪次不是你挑逗我?如今反倒朝我泼脏水!你呀,眼看着都是当母亲的人了,还是毫不忌讳,什么都敢说。”
管笙笙手脚并用的缠上他,磨磨蹭蹭的坏笑:“那你喜欢吗?”
宗亲王的眼睛瞬间深邃起来,握住她的臀不叫她乱动,让她感觉自己身体的变化,幽深的眸子直直看着她:“你觉着呢?”
管笙笙大大的叹了口气:“好烦呐,看得着吃不着!”
宗亲王再也忍不住笑得扑进她怀里。
有些话说开了,两人之间的关系又近了些。
管笙笙在他面前也越来越不掩饰自己的小脾气和真性情。
宗亲王特意请了位善照顾孕妇的老嬷嬷前来,每日里为她按摩炖汤,可她炖的汤味道实在怪异,怀孕之后她又有些挑嘴,有些实在喝不下了就会撒娇打滚的不喝,但那位嬷嬷很有些铁面无私,每每如此,宗亲王变成了替她收尾的人。
休养了几日,她身体就好得差不多了,便出了门,要么去看看她的小菜园,要么去偷偷瞧一瞧毛毛上课。
往日她身边跟着的是形影不离的喜来,现在喜来依然在,可寸步不离的人却换成了被一身黑衣笼罩的宗亲王,她去哪儿,他便跟到哪儿。
管笙笙担心他闷坏了,说过他好几次,但宗亲王却坚持。
如今她怀了孩子,在他心里便脆弱的不行,哪里会放她一个人出去。
无法,就这么逛了几日,管笙笙只好缩短每日外出的时间,或者去释心院看他做木工活,每当这时看着他修长的十指翻飞,精神集中,认真的模样便忍不住犯花痴。
她也问过他到底中了什么毒,可他说的那个名字她都未听说过,又问可否痊愈。宗亲王只说张之南一直在找办法治愈他,但进展缓慢。
管笙笙不由回忆上辈子,有没有什么类似的病症。
她想来想去也只想到一个光过敏。
这还是她回忆起自己曾经看过的一步国外的片子,好像被紫外线照射后,会产生一些列皮肤病,她还记得那人被太阳晒过后会皮肤好像都溃烂了一般,十分吓人。
可那时她也就对这个病的怪异和症状有些记忆,至于怎么治疗或者用什么药物,却已经没有一点印象了。
她便问他若被阳光照射会出现什么后果。
“会有种烧灼的痛苦,然后,皮肤会溃烂,表皮出血化脓,内里也跟着绞痛。”
他说的云淡风轻,可只要想想那个场景便觉得痛苦,何况他肯定是经历过才会知道这个结果。
管笙笙难免生出怜惜,可自己却又没法帮助他,一时也有些烦恼。
后来她和喜来说起:“让白叔在民间想办法寻一寻厉害的大夫或者隐世的名医吧。”
喜来想说宗亲王肯定也想过这个办法,可想到她如今与宗亲王越来越亲密,便咽下了这话,安静应下。
这日,张之南又到了惠园。
宗亲王当时正在看着管笙笙喝补汤,耐心等着她皱着眉头喝完了,给她端水漱口了,才去了释心院。
张之南说:“王爷,那件事过去太久,当年的线索和嫌疑人都被消除了,如今想要再查,很困难,只怕一时半会儿查不出个结果。”
宗亲王沉默片刻:“不如从此次刺杀公主的案件入手吧。”
“你是说,刺杀公主的人很可能就是当年伤害你的人?”张之南十分惊讶:“为什么?公主到咱们这里可还不足半年,什么人想要伤害她?”
“或许是想要伤害我。”
“这……”
“商傅,我没有证据,可是,我的直觉告诉我,只要查到了刺杀公主的背后指使,便能知道当年我中毒的真相。”
他的脸色很平静,张之南甚至有种感觉,他已经知道是谁在害他。
沉吟片刻,他终于点头答应了。
宗亲王便让宗一将查到的证据交给张之南。
五天后,张之南告诉宗亲王,要带他去见一个人。
人被关在锦衣卫的密牢里,是个被折磨的已经看不出男女的老者,整个人被埋在大缸里,只露了一个头。
张之南让其他人都下去,告诉他道:“她是太皇太后娘娘身边崔嬷嬷的娘家表嫂。”说着有些担忧的看着宗亲王。
但宗亲王神色平静,好像早就有了预料一般,张之南无声叹了口气,道:“查出她来颇废了一番功夫,但崔嬷嬷的事她几乎都知道,你问吧,我先出去了。”
“多谢。”
张之南摆摆手,接下来自己这好友要面对的现实对他来说不知多残酷,自己做的这点事又算什么。
那老妇人的眼睛已经没了,此前是昏迷的,这会儿两人说话便渐渐清醒过来。
她沙哑着嗓子问:“是,宗亲王吗?”
“你都知道些什么事?”
老妇人叹了口气,似是解脱:“王爷想知道的事,老身应该是知道的。”
“比如呢?”
“最近的,明国公主被刺杀,便是她让我找的人;稍远的,当年您中的那毒,也是我替她找的;更远的,您不是太皇太后的孩子,我也知道。”
她的话落,周围陷入诡异的沉默。
老妇人以为他不相信,道:“王爷,我如今被折磨成如此模样,生不能生,死不能死,那位大人说了,只要将自己知道的事告诉您,他便给我一个痛快,我如今一心求死,是不会骗您的。”
宗亲王的脸颊肌肉因隐忍而颤抖:“那,我是谁的孩子?”
“王爷的母亲,乃是当年的张贵妃,也就是后来进宫的太皇太后娘娘的亲妹妹。”
“张贵妃……”
“是,张贵妃。当年先帝陪太皇太后娘娘回家省亲,见到了那时已出落得花容月貌的张贵妃,之后回宫,下旨将她招进宫中,此后两年,荣宠不衰,很快便怀了王爷。”
“可后来张贵妃生产之时难产,没能熬过去,只留下了王爷你。太皇太后见皇上悲痛异常,便提出将您带到身边教养,但条件就是下令封口,不能叫您知道您是张贵妃的孩子,先帝不知出于什么考量,也答应了。”
宗亲王的脸色僵白一片:“张贵妃的死……”
“你没想错,的确是太皇太后动的手。只因她觉得张贵妃威胁到了自己的地位,您也知道太皇太后娘娘的嫡子自小身体不好,她担心您的母亲生下一个健康的孩子,会对他们母子的地位造成影响,所以,在她生产时,动了手脚。”
老妇人不知为何感叹了一句:“其实,也有女人的嫉妒心在作祟。崔嬷嬷那时经常和我感叹,自张贵妃进宫,太皇太后面上虽十分高兴的模样,对她也宠爱着,可实则每晚每晚睡不着觉,太皇太后啊,恨毒了您的母亲。”
“那为何……小时不杀了我?不是更简单吗?”
老妇人笑:“因为先帝。”
“他如何不知后宫众人的心思,只要您出事,太皇太后绝对讨不了好,所以先帝在位时,太皇太后对您用心教养,但先帝去后,太皇太后便再也压不住嫉恨,一直在找机会动手除去您。”
“但是,她怎会知道那日会有刺客刺杀皇上?”
老妇人又笑,笑得有些怜悯:“王爷,您到现在还没想明白吗?那场刺杀,根本就是太皇太后为您设下的圈套。”
“您被教的很好,对太皇太后恭敬爱戴,对皇上忠心耿耿,所以她知道您一定会奋不顾身的去救皇上。至于您为什么会中了两种毒,是因为太皇太后知道您功夫不弱,若那毒箭杀不死您,您此前饮的毒酒也会要了您的命。”
“可谁知,老天都看不过眼,竟让您在两种毒的攻击下,活了下来,这就是命啊!”
她话音刚落,宗亲王突然一口血喷了出来,脸色惨白,眼神虚空,缓缓倒了下去。
那老妇听见动静,脸上出现一抹疯狂又解脱的神色,无声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