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向柳四看去,只见她怒指柳二,喝道:“谁准许你说话了!谁让你替我道歉了?罪责难恕?你就是看我马上要嫁给三王爷了你心中嫉恨,你就是想趁机弄死我!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柳二转头冷冷看她一眼:“若你不想死的更快,就闭上你的嘴!”
柳四冷笑:“死得更快?你哪知眼睛看到我要死了?我过不了多久就是三王妃,我怎么会死?你……”
“谁说你是三王妃了?”却是三王突然出声打断了她的话。
柳四愣住,转头看向三王:“王爷,您,您说什么?我们……我们两家已经在过六礼了,马上就要定下婚期,我如何,如何不是三王妃?”
三王那双天生风流的眼此时却十分漠然:“那又如何?如今看清楚了你的恶毒心思,你以为本王还会娶你?本王之后会亲自向寿安侯退亲,往后这话便不要再说了。”
柳四头脑一片空白。
她一直知道三王风流花心,却不知竟也凉薄如斯,她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脸色惨白,险些坐不住。
围观的人互相打着眼色,有人幸灾乐祸,有人唏嘘不已,也有几人觉得三王就算要退婚也该私下处理,此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柳四的脸面丢尽了不说,只怕也免不了得罪寿安侯府。
但三王却管不了那些,对柳四说完那番话后,走到管笙笙面前,行了一礼道:“公主受惊了,此前是我不曾想到柳四竟有如此人品,如今我已与她撇清了关系,还请公主恕罪。”
管笙笙觉得这个人简直莫名其妙,他和柳四什么关系关她什么事?她没理会他,像宗亲王靠拢了些,拿眼睛看他,神情依赖。
宗亲王站到三王面前:“她是你的皇婶,注意你的称呼,还有,这里没你的事,滚一边儿去。”
三王脸色尴尬,正要再说些什么,柳四突然大笑出声,那笑声尖锐又嘲讽:“是!就是我找人推的她,因为她不要脸!因为她下贱!你们都看看,她明明已经是宗亲王妃了,却还能勾得三王爷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她摇尾乞怜,甚至不惜抛弃我!”
柳二脸色一变,转身冷喝:“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胡说八道?哈哈哈!当初那位公主想嫁的人明明是三王爷,可不知为何最后进了惠园,听说她在姜国便得知了三王年轻英俊,十分向往,后来得知嫁的人是宗亲王时,还抑郁了好些日子,茶饭不思,失魂落魄!”
她呵呵冷笑:“她这样水性杨花的贱人我就是看不惯,我就是要教训她,我有错吗?我何错之有!”
围观众人哗然,谁都没想到这其中竟还有这样的事,一时看管笙笙的眼神就变了。
这时喜来怒道:“柳四小姐,你自己心思歹毒害了人,如今为了脱罪便编造出如此谎言诬蔑我们公主,你是何居心!”
“我诬蔑?”柳四笑的满脸嘲讽,状若疯狂,她抬手指向太皇太后身旁:“这些话,都是她说的!她可是将宗亲王从小奶大的奶嬷嬷的,对惠园的事再清楚不过,你们公主与你这贴身侍卫暧昧不清,嫁给了宗亲王还在惦记三王,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她亲口所说,难道她也是诬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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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是宗亲王的奶嬷嬷亲口说的?众人又信了些,看向管笙笙的眼神便有些意味不明了。这公主看着柔柔弱弱,长相娇美,却不知心思竟如此龌龊。
便是太皇太后和皇后也脸色不愉,唯有太皇太后身后的原嬷嬷莫名觉得自己被一股极冷的目光锁住,忍不住全身发冷,感觉极为不安。
她正要跪下辩解,管笙笙却突然抬起脸来,她脸上挂着眼泪,却并不像柳四一般大喊大叫,她掉泪也是安静的,一双眼睛似是在清泉里泡过,她就那么望着你,你便不由自主心软。
她谁也不看,只看皇上,苍白的笑了笑:“我从明国孤身一人不远千里嫁到姜国来,原以为身上肩负的是两国百年邦交与和平的责任,我自觉这份责任重大,并为之感到荣耀,可没想到,你们姜国好似并不以为意。”
皇帝神色一时有些尴尬,管笙笙讽笑:“我对嫁给任何人都无所谓,我也不指望你们能给我安排一个什么如意郎君,能与宗亲王殿下成亲,我觉得自己已足够幸运。可直到今日我才知道,原来自己竟还被挑拣嫌弃过?原来连一个奴婢也能诬蔑我重伤我?原来一个臣女也能对我说害就害!我更不知道自己竟险些一女嫁了二夫……呵呵,姜国对我如此态度,想必对两国邦交也并不放在心上。”
她又对太皇太后行了一礼:“我很感谢借着您的万寿宴见识到了姜国盛世,开了眼界,但也很抱歉因我之事叫您的寿宴被打搅。”
太皇太后笑了笑,嘴巴动了动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管笙笙挣开宗亲王牵着她的手,行了一礼道:“如今才知王爷也因我背负了这些流言蜚语,倒是我的不是了,不过姜国如此待我,任人欺辱践踏甚至伤害,这里我是不敢留了,王爷,你我婚事便作罢,我明日便启程回明国,往后,还请你保重。”
说着对喜来道:“我们走。”
然后当真头也不回往外走。
惠帝大惊,忙道:“还请公主留步!”
管笙笙转身,笑道:“皇上放心,回明国后我不会夸大说辞,虽我在这里得不到尊重,但我也深知两国邦交的重要,而且我们陛下与您一般至圣至明,他不会为了我一人就与您发生矛盾,两国,自然还是要友好相处,源远流长的。”
惠帝却只觉脸上烧得慌,他至圣至明?怎还叫她这明国来的公主受了委屈,甚至险些丧命?
忙严正道:“公主若当真为了两国好,自然是不能回去的。俗话说夫唱妇随,您既然已经嫁给了皇叔,那自然就是咱们姜国的人了,这上下嘴皮子还有磕碰的时候,何况是这样大的家业呢,您说是不是?”
“既然有奴婢犯了错,那咱们处罚便是,就算今日您不是姜国公主不是朕的皇婶,朕也要给冤屈者一个交代,何况您不远万里来到姜国,还受了委屈?”
管笙笙眼睛又红了,面上十分感动:“堂兄在我临走前嘱咐说,您是难得的一代明君,若万一受了委屈就找您做主,我没想到您竟然真的愿意为了我一个无依无靠的人张目,堂兄的话果然没错了。”
她这话既是给了大家和自己一个台阶下,同时又抬出耀帝,还将惠帝捧到一个极高的位置,将他拿耀帝做比,当着众人的面,若不能给管笙笙一个交代,只怕他还真不好下这个台阶了。
他此时已经发现这位公主看似绵软温和,实则真是绵力藏刀,又利落果断。
她句句点着两国邦交,将自己放在一个正面位置,而不是简单的宗亲王的王妃。虽则也的确如此,可若但凡她绵软一些,也不会拿话赶话,虽义正言辞,实则步步紧逼,若今日不给她一个交代,还真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
惠帝面上笑得温和,知道她是在等自己的态度,便也不再绕弯子,先是对一直安静的宗亲王道:“皇叔,公主此番受了惊吓,想必正担忧得很,您赶快去扶着她些。”
谁也不知道幂篱下的宗亲王是什么表情,他沉默片刻方走上前将管笙笙的手抓住,拉到一旁。管笙笙用食指挠了挠他的掌心,但他毫无反应,管笙笙便知道这人或许是生气了,也不再动,乖乖跟着他走。
另一边惠帝道:“既然柳四已经承认自己谋害公主的事实,这事便不用再审了,来人,将其送往慈济庵,往后便在那里祈福已示惩戒。”
这是强行送她去当尼姑啊,并且没有期限,柳四这辈子,毁了。
众人不由面面相觑,柳二及其相关人家都白了脸色,柳四更是傻了,直到被人拖到门口才反应过来,激烈挣扎大喊饶命,可这是惠帝下令,谁能救她,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拖走。
有人觉得她罪有应得,可大部分人都觉得这处罚有些重了,还有些眼明心亮的都知道惠帝这是在给姜国公主一个交代,一时看管笙笙的目光又有不同。
这时太皇太后身后的原嬷嬷两股战战险些站不住,她现在恨不得变成那墙脚的蚂蚁被人遗忘,可老天似乎打了个盹儿,并未听见她的祈求。
柳四被拖下去后,皇帝道:“至于此前诬蔑主子,且随意散播不实谣言的奴婢,等太皇太后寿宴之后,乱棍打死。”
原嬷嬷瞬间瘫软在地,脸上毫无血色,皇帝却并未看她,而是对太皇太后道:“皇祖母,这样嘴上不严且不敬主子的奴婢留在您身边也是个祸患,朕如今把她清理了,您可千万别与朕生气。”
太皇太后眉角跳了跳,嘴里叹息道:“罢了,这样的奴才哀家也不敢用,随你处置便是。”
惠帝笑道:“多谢皇祖母体恤孙儿。”
一招手,侍卫上前将面若死灰的原嬷嬷拉了出去。
从始至终,管笙笙都乖顺的低头站在宗亲王身边,并未有任何动作。
可她一番话就转瞬间由颓势翻身,不仅证明了自己的地位和身份,而且叫皇帝亲自出手收拾了一个世家小姐一个太皇太后身边的嬷嬷,有此可见她的心机手段,聪明人心中自有杆秤,一般人则唏嘘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