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场景让她觉得有些熟悉,心下一顿,推拒的手蠢蠢欲动,可还没等她权衡出清白和性命哪个更为重要,她的双肩突然被裴贺朝扣住,下一瞬两个人同时破水而出。
“咳咳咳……”羌意做好推拒动作的手现在已经自然而然地攀在裴贺朝的肩膀上,猛烈的咳嗽声伴着急促的呼吸让她有一瞬间的晕眩。
裴贺朝并没有打掉她攀附着他的手,带着她往岸边游去。
回到地面后,羌意足足平复了约有半盏茶的时间,等她再抬起头时,立刻被裴贺朝虚弱的姿态吓到。
“你,你没事吧?”她顾不得这人的冷漠,上手轻拍着他的双颊。
裴贺朝拧着眉,一把扣住她的手,看上去对她的动作十分不耐,可制止后他又不再动弹,双目紧闭,气息微弱。
羌意有理由怀疑刚刚这个阻止她的动作已经用尽了他所有力气。她收回手低下头,目光落在裴贺朝的左腹处,那里的伤口似乎已经崩裂开,血水正不断往外涌。
“喂,裴贺朝,裴贺朝?!”她没有任何医治这种外伤的经验,浓烈刺鼻的血腥味更是让她心惊胆战。
刚刚那些追杀他们的人带了巡犬,若是伤口不处理一定会再次将那群人吸引回来。
不再犹豫,羌意伸手就往裴贺朝的衣襟处探去。
“做……什么?”外衫褪到一半,裴贺朝终于有了点反应。
羌意手下不停,将他的腰带解开,道:“你的伤口必须处理,这里没有药,但起码得清理干净包扎好。”
听完她的话,裴贺朝倒是没再开口,只是微微睁开眼,看着她的目光中带着不着痕迹的诧异与不解。
羌意并没有在意他奇怪的注视,而是继续将他最里头的内衫缓缓脱下,露出精壮结实的上身。
她频繁地眨着眼睛,双手有些不知所措,一时之间记不得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怎么……不继续了?”裴贺朝突然开口。
羌意的目光避开他的上半身,轻声道:“我,我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处理。”
“……”裴贺朝沉默片刻,忽然自己抬手将原先裹在腹部的碎布扯下,“去洗干净。”
羌意一愣,回过神,忙点头接过:“哦,好。”
她小跑到水塘边,将沾满鲜血的碎布浸入水中,洗完后她迅速跑回原处准备替他擦干净伤口,可走近才发现,这次裴贺朝是真的已经沉睡过去。
她来不及多想,只得先把伤口擦净,可直到这时她才发现,就算把伤口暂时擦干净,不过一瞬那血又会再次涌出。
羌意额间冒汗,她看着手中再次被血水浸湿的碎布,心下有了主意。
这个山洞虽然潮湿,可离洞口不远处却有许多干燥的草料和木头,她走到洞口取了一些,就地选了个干燥的地方坐下。
这是她以前在网络上学习到的一种野外取火办法,名称虽然忘了,但大体的原理以及步骤却还记得。
她用石头在木块上挖出一道小槽,然后将干草放在前端,又捡了一根与槽道宽度相似的木棒,将其顶端磨尖,然后用它不停在槽道里推动生出火星点燃前头的干草。
羌意手心冒汗,直到面前的干草出现火星,她才松了一口气。只要出现火星,之后的事便好办许多,她用一根木棍接起火苗,抱着一堆干草转身往山洞深处走回去。
裴贺朝不知何时醒来,见到她的时候,明显一怔。
羌意没有立刻上前,而是小心翼翼地将干草放在一处干燥的石块上,火光亮起的那一瞬间,一直被湿透的衣衫包裹住的她终于感受到了些许暖意。
她笑着转过身,忙道:“我们有火了,我先把碎布烤干,待会再帮你把衣裳弄干。”
火光照亮了这一处角落,裴贺朝的双眸里闪着橙黄的火焰,他眉头一动,缓缓开口:“哪来的火?”
“这你就不用管了。”羌意举着碎布凌空在火堆上,“你先把自己的衣裳拖下来吧,待会能快些。”
她的话说完,身后有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羌意下意识转过头却见裴贺朝正目光灼灼地瞧着自己。
“怎么了?”
裴贺朝收回视线,摇摇头。
羌意也不甚在意,在她的认知里,这人本就奇怪得很,看上去对她十分不耐,可杀手追上来时却又对她不离不弃。
呃……起码当时的羌意就是这么认为的。
那一夜过去,裴贺朝的人很快找到了山洞将他们二人救出,回程的路上,她因为穿着湿衣太久染了风寒而昏睡不起,等再次醒来时,她的脑海里多了一份原本不属于她的记忆。
也是那时,她才明白裴贺朝这人不是对她不离不弃,而是那些杀手的目标本就只他一人,他带着自己下水仅仅是怕她暴露他的行踪罢了。
……
“姐姐……”
一道软糯的呼唤打断了羌意的回忆。
她眨眨眼低下头,羌以泽正睁着一双圆圆的大眼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醒了?怎么样,可觉得哪里不舒服?”
羌以泽将手从被子里伸出握住羌意放在床边的手,摇摇头笑道:“阿泽没事了。”
“你说没事可不行。”羌意一眼看穿他的心思,“还是得让太医过来看看。”
羌以泽弯着的眉眼瞬间一变,看上去十分委屈,道:“那些药好苦,阿泽不想喝了。”
“良药苦口……”
羌意的话还未说完,突然珠帘碰撞的声音响起,而后一名宫婢跑了进来,急急跪下:“皇上,户部侍郎有要事要禀!”
作者有话要说: 取火方法查资料加自己改编,勿考究(捂脸)
第三章
“户部侍郎来做什么?”羌以泽脆生生地问道。
羌意心里也有些疑惑,按理说如今朝臣基本都是将折子直接递到摄政王府,很少会下朝后还过来延华宫,不过人都来了,自然也没有不见的道理。
“让他进来吧。”她对着宫婢说道。
羌以泽十分听她的话,见此也点点头:“让他进来。”
宫婢低着头应下,福了福身往外退去,不过片刻,她便领着一个身着紫袍朝服的男子走了进来。
“微臣王青叩见皇上。”来人垂着头,双袖一摆便跪拜下去。
羌以泽先是看了眼羌意,而后才轻抬下手道:“爱卿平身。”
王青抬头起身,目光在触到羌意时明显一顿,作势又要行礼。
“王大人无需多礼。”她轻声开口,面上挂着一个浅浅的笑。
“微臣眼拙,竟未看见公主在此,还望公主勿怪。”王青这人是榜眼出身,一言一行十分守礼。
羌意莞尔,却并不想在这种细枝末节上多加追究,直接问道:“王大人此番来见皇上可是有何要事?”
“微臣此次前来确有急事要事。”王青从怀中抽出一本册子递给一旁的宫婢,“不知皇上可否听说梁州乌安县一带爆发水患之事。”
“水患?”羌以泽被迫接过册子,一时之间有些无措,“那现在状况如何?”
“水患发生得突然,大量百姓流离失所且伤亡惨重,梁州太守已经暂时安置灾民,可人数庞大,梁州赈济恐已不足。”
王青还在继续汇报着,羌意的目光却看向了还靠坐在床上的小皇帝,只见他双眉皱着,小手翻着比它大了好几圈的册子,也不知那上头的字他能不能认得全。
她暗自叹口气,看向王青:“赈灾拨款一事向来是户部做出调度,王大人可有什么想法?”
“微臣已经写好奏折递到了摄政王府。”王青如是说道。
羌意听到这话,眉目一冷:“你既已同摄政王商量,又何必多此一举来皇上这儿?”
明知道羌以泽还不懂得处理这些事,又何必过来为难?
王青赶忙解释道:“回公主的话,是摄政王特意吩咐微臣将此事上报给皇上的。”
“为何?”她蹙起眉头。
“微臣按着以往经验估出需要调拨的赈灾款与粮食,只是年前南方多有动乱,军需支出比往年高出两倍,如今国库恐怕撑不起梁州赈济一事。”
羌意面上凝重:“那可有什么能快速充盈国库的法子?”
“这……”王青有些犹豫。
见他这般,羌意心里自然有数,直言道:“王大人心中定是有了想法,不如直说。”
“如今征税在即,若是提高赋税,定能在最短的时间里筹得更多的银两。”
羌意紧抿着唇,片刻后开口:“摄政王也是这么认为吗?”
“呃……”王青大概不明白她为何这么问,面上有些犹疑,“摄政王对微臣的提议并没有做出决断,只让微臣先过问皇上。”
过问皇上?羌意有些看不懂裴贺朝的用意。
还没等她琢磨出什么,又听到王青继续道:“微臣本想在早朝的时候禀告皇上,可到了宫中却听说皇上身子有恙,便想着午后再来。”
“那你怎么现在就过来了?”羌意不解。
“说来也巧,微臣在出宫时正好碰见摄政王,是他说让我现下便过来延华宫,说是这个时间正好。”王青说到后面,话里也带着点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