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吱这会正拿着梳子在小心翼翼打理一把赤色羽毛。
安意坐过去,随口夸了一句:“挺好看的。”
“是吧,我掉的。”吱吱一听,自豪地回了一句。
“……”安意点头,“好看……对了,问你一件事。”
刚被夸奖了的吱吱十分大方:“嗯,你问。”
安意:“何公子,阿钰……是指鬼差何钰吧?”
吱吱抬头,有点意外:“梦到他了?”
吱吱果然是清楚梦若浮生的功效的。安意点头:“梦到一点。”
吱吱长长一叹:“你们有些缘分。”
安意点头,她一直都有这个感觉,不然老大不会无缘无故让一个鬼差接近她。
“何钰我知道是谁了,那个桃颜又是怎么回事?”
吱吱摇头:“你们是孽缘,孽缘啊。”
“……”安意忍不住摸了一把吱吱的脑袋,“没人告诉你一个小孩装得老气横秋反倒很可爱么?”
“哎?”吱吱愣了一下。
安意突然又问:“曾经的相好,桃颜,还是阿钰,抢答开始!”
吱吱:“桃颜!”
安意有点意外。
吱吱反应过来,嘴角抽了抽,瞪了安意一眼:“实不相瞒,桃颜和何钰应该都算是你的相好!”
但,即便你嘴里的桃颜是混蛋是坏蛋,可实际上你心里还是认为桃颜更和我亲近。
看来,这桃颜是个关键人物。
安意拍了拍吱吱的脑袋,满意地走了:“我回去了,哦,羽毛是真的很好看。”
回到自己的房间,安意没有这么快再次拿起梦若浮生。
缓缓再用,不然太累了。
沉下心,静下来好好修炼,偶尔出房门和原人殊喝喝茶下下棋,看看原人殊教吱吱酿酒教希音弹琴,顺便……看看喵喵会不会破门而出。
结界是根据喵喵的修为立的,如果喵喵思过后有好好修炼,不难破除。
唔,思过一两天,再修个三四天都可以破除,这都一月有余了,那家伙不会只知道睡觉吧。
“没准你把结界撤了,他也不会主动出来。”吱吱对此事作出评价,“可能是等着你去哄。”
“这是什么酒,这难喝?”安意放下酒杯。
“青梅。”吱吱沾一口尝尝,立即皱起了脸,“嘶,酸,酿坏了。”
第2349章 本君没错89 太惨烈了
喝了一口酸酒,酸苦味良久不去,安意突然就想念梦若浮生的美味了。
既然喵喵不出来,那她就去喝酒好了。
依旧是三杯,安意握着四杯,还没喝就一头栽倒。
定然是洒了,浪费了。
“臭小子,不准跑了!”
“死丫头!给我站住!”
“回来!你跑哪去!”
气喘吁吁的声音在夜色中回荡,可是放眼望去,只有荒草萋萋,不见一个人影。
“我不回去,你别追了!”
“师父,你别追了!你放过我吧!”
是一场抓人的片段,按理说遇到这种事,这会的情绪应该是紧张的,可安意现在只体会到了悔恨。
安意在夜色中跑向声音的方向。
“丫头,别怕!”
一声惊呼,模糊的视线下有人从坡上滚了下去。
“你别死啊,你快醒醒……”
安意正要跟过去,昏暗的画面一转,听到有人哭着说了一句:“阿钰,我不值得道长救我的。”
什么?
脚步一顿,再回过神眼前的画面又有了变化。
是一间屋子,屋里贴着双喜挂着红绸,红烛未点,但……屋里屋外,一片血色,躺了好多尸体。
安意的目光在脚下的大红嫁衣上停留了几秒,最后落在了地上一个七窍流血的尸体上。
是何钰!
竟是鬼差何钰!
“王爷已经死了,何搴之,这下你能放心了。”
一双带血的手扯着袖子想将尸体脸上的血迹擦干净却因为断指还流着血反倒增加了更多血污。
嘶。安意的手指抖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是手指更痛还是心更痛了。
“你平时不是称皇叔为阿钰吗,怎么他一死就改了称呼?”身边一位华服男人问了一句。
“从现在起,身为王爷的何钰已经死了,以后……”
“以后什么?”
“拜你所赐,以后就是孤魂野鬼一只了。”
画面开始模糊,安意犹豫了一下,弯腰,想去摸何钰的脸。
虽然和鬼差何钰气质不同,但那张脸确实是一模一样!
原来是人间富贵花吗,怎么就变成了现在的一身孤寒?
阿钰?
是这么称呼的吗?
安意的手指探出,结果就在差一点就碰上时整个画面龟裂,场景又变成了一个空地,而空地前是一个大房子。
这种房子她见过,记忆中她跟着老大去西方的一个血族贵族那里做过客,他们住的就是这种类似教堂的房子。
怎么,这是她少时的记忆?
这有什么好看的,关于那场东西方的交流会,她就记得一个躲在花丛里不愿意出来的小男孩。
且这里空荡荡的,没有半个人影,要她看什么?
正奇怪着,鼻尖下传来巨大的血腥味,视线一转,便见前面的空地上浮现出一个巨大的血阵。
有人被困在血阵里活生生抽干血液。
是个血族?
由于内心徒然充满巨大的悲切和空寂,安意正打算过去,就听到有人喊了一句。
“子衿,别过去!”
谁在大喊?
安意回头,是一个满脸关切担忧的中年男人。
而后,安意惊愕地看了一场悲剧,这里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倒下,最后终止于一句未完的话:“艾凡廉,你不用死了,其实所有人都不该死,只有我……”
可能是太惨烈了不敢回忆,整个片段在这里飞快掠过,然而画面虽模糊,内心的愤怒和绝望却那么清晰,一点不少。
第2350章 本君没错90 您是栖梧上神吧
“我没有杀人!不是我杀的!”
“阿钰,你去死吧……”
“他们都死了,你也该去死!”
……
安意这次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比之前任何一次都难受,以至于闭着眼靠着床舒缓时连吱吱什么时候进来的都不知道。
“会这么难受吗?”吱吱站在床边,忍不住开口。
安意睁开眼睛,欲言又止。
吱吱犹豫道:“那你再别喝了。”
“不喝怎么知道曾经发生了什么。”安意觑了他一眼,“酒是你拿给我的,不是你希望我喝吗?”
吱吱抿了抿嘴:“那我也不知道会有副作用啊。”
安意揉了揉额头,冲吱吱招手坐到身边。
吱吱挪步过来:“怎么了?”
安意缓解着头疼,问他:“我的经历就没点好的,高兴点的事?”
吱吱:“也是有的。”
“生离,死别,除了这些我没看到其他的。”安意曲指敲了敲自己的脑门,“哪里有高兴的事,嗯?”
吱吱想了想:“可能是高兴欢愉易散易忘,唯有悲伤痛苦让人刻骨铭心。”
安意叹气:“他们是犯了什么错,要受这些折磨。”
吱吱不解:“他们?”
“当然是他们。”安意用手指一点点梳理乱掉的头发,缓缓道,“我本石头一块,受点伤害倒也没什么,可是记忆里那些人因我难过因我而死,他们到底是凡人,七情六欲之下,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诸苦在心,想来更为痛苦。”
吱吱不认同:“可你有灵有心,所受苦难伤害也是会疼啊。”
安意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问题是需要被惩罚的是我,他们是无辜被牵连的吧。”
“哦,这倒……”吱吱的话语猛地一顿,话音一转,变成了,“他们也不是完全无辜。”
安意:“嗯?”按照她对吱吱的了解,刚才他应该是想赞同她的说法吧。
“你是三生石,由天生地养,被众生供奉得灵,又受冥王点化得道,持有三生牵引,掌着三生三世的缘分,向你所求之人众多,而这其中,有些人是应得的,但有些人却是受了你的恩惠。”
吱吱说话的声音不急不慢,轻描淡写的样子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该得的你应了,与你有点缘但起不了什么大因果,不应得的强求了,不论对错在谁,不论以何种方式,你和对方迟早都是要还的。”
安意正难受着,吱吱说了这么多,她大概是听明白了。现在,她比较好奇的是吱吱这会是不是又被人“替代”了。
“您是栖梧上神吧?”安意大胆猜测。
吱吱眉眼一弯:“怎么不猜是冥王?”
安意摇头:“如果是老大,他肯定会说我得众人供奉,便是原身受千刀万剐偿还也是应该的,如果有谁不应得却得了,那他只会认为是我判错了,才不会说不论对错在谁这种话。”
吱吱倒是有点惊讶:“哦?”
安意点头:“您别看老大虽然护短,但护短归护短,他其实特别公正,对错赏罚分明。”顿了顿,“再说,吱吱小气,也只有是您,他才会毫无怨言让人随时随刻替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