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是要害这孩子吧!”叶婧沅惶然道,人心再狠也不该伤及一个无辜的生命,尤其是当了母亲的人,提到孩子,她总能想到自己儿子的小脸。
宝珞笑了。“你就这么看我?放心,我不会卑鄙到连个孩子都要害,何况可能与我还有血缘联系。这孩子,我会让他顺利诞生,但罗氏,我绝不会饶过。我就是要让她十月怀胎,尝尝艰辛之后的骨肉分离,我要让我母亲所经受的一切苦难都让她尝尽。这世上,死不知最痛苦的,最痛苦的是绝望,我就是要看她在我眼皮子底下生不如死。”
叶婧沅愣了,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这个小姑娘,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单纯的姚宝络吗?她理智得陌生,冷漠得可怕,然转头想想,若非人被逼到一定程度,谁愿做那心狠手辣的事去!
“好,你有自己打算就好。”婧沅笑笑,拉着她道,“咱去园林瞧瞧吧,昶之说你们府上的葡萄最好吃,我也要品品,给我儿也摘几颗……”
观溪院在东院后身,北面便临着园林的菡萏园,而葡萄园则在西院后身,两人是穿过老太太居住的北院去的。才一出北院角门,还没入园,便听闻隔着蔓藤葳蕤的葡萄架,对面的六角亭里有小姑娘们叽叽喳喳的声音,窃笑声,揶揄声,娇嗔声,可谓声声入耳,婉转若莺,好不动听。二人好奇,绕过葡萄架一瞧,竟是宝蓁和她的小闺蜜们……
☆、49.演戏
宝蓁见了叶婧沅,欢喜鹊似的奔了上来, 然瞧着二姐脸色僵了一瞬, 不过还是挽着表姐的胳膊道:“表姐真是的,来府上也不说先去西院看看, 若不是表哥带着小外甥去给母亲问安,我都不知你来了。”
婧沅含笑撇了撇嘴。“你怨我, 我还怨你呢。我来这么久了,你才发现,平日昶之刚迈进府里一脚, 你立刻就跟了上来,表姐到底不如表兄重要啊。”
这话一出,几个小姑娘都笑了, 宝蓁更是被揶揄的脸通红, 简直是西边的火烧云烧到了脸上, 她又羞又窘,娇嗔了声:“表姐!”
婧沅噗地笑了。“跟你开玩笑呢,瞧你, 真不禁逗。”说着, 和宝珞一同进了六角亭。
知道她是叶羡的姐姐,几个小姑娘都围了上来,立刻显得宝珞身边清冷的好多。其实便是叶婧沅不在,她们也不会和宝珞热络的, 她名声在外, 谁也不想和她沾上边, 即便是亲堂妹宝蓁。
小姑娘们不停地献着殷勤,不是斟茶送点心,便是剥葡萄,还有用心的,亲自拿冰镇过的蔗糖奶酪浇在了翠绿的葡萄粒上,还真真是“蔗浆自透银杯冷”。起初叶婧沅还不懂因何,聊着聊着,她发现小姑娘们的话题总是离不开叶羡,便明白她们的心思了。
“姐姐,叶公子可爱吃这葡萄?”光禄寺少卿家的小姑娘问道。
叶婧沅捏着银勺挑了挑葡萄粒,悠然道:“不喜欢吃吧!”这话一出,宝珞愣了下,不过片刻便敛容,继续吃葡萄。
“那他喜欢吃什么?水果、点心、菜肴,什么都可以。”小姑娘有点激动了,稚嫩的小脸一脸的春思。
宝蓁瞧不过去了,虽未挑明,可她已经暗示过,自己和叶羡早晚要订婚的,可这帮塑料姐妹花,还一个个地贼心不死,于是斥声道:“爱吃什么管你什么事,话怎么这么多!”
这话说得一点都不客气,叶婧沅乜了她一眼,转而笑着解答道:“昶之啊,不喜欢甜食,所以点心不大吃的,水果也没瞧他特别喜欢过什么,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们他其他的爱好啊!”
宝蓁连都绿了,小姑娘们却兴奋得不得了,一声声“姐姐,姐姐”地唤着,求她告诉自己。
“光叫姐姐可不行。”叶婧沅道了句。
小姑娘们又开始剥葡萄,送礼物,甜言蜜语地哄起来,可叶婧沅依旧摇头。
“那姐姐要怎样才能说啊?”
“我说可以,只是最近听闻外面传言,说我这宝珞表妹名声不好,我心里不大服气呢!”
这话一出,小姑娘们立刻会意。“谁说宝珞姐姐名声不好,扯淡!我们偏就喜欢姐姐呢,您放心,往后若谁说姐姐不好,我们当即堵他的嘴。”说着,又同对面的宝珞殷勤了起来,肉麻得宝珞头皮一紧,嗔了婧沅一眼。
婧沅掩口笑了,板着脸道:“嗯,这还差不多。看在你们诚心的份上,我告诉你们啊。我这弟弟,最喜欢茶道,每月的三六九日都会去宣德坊的风雅堂赏画品茗;至于戏曲,他也颇是在行,不过稍微挑剔了些,喜欢水磨腔,而且除了鸾音阁玉茗先生的戏,谁的都不愿听……”
“鸾音阁?”小姑娘们纷纷皱眉,这地方可不是千金小姐该去的。不过只要能见到叶羡,她们也不在乎了。听说今晚他便包了雅间,一个个迫不及待地回去准备,想来场完美“邂逅”。见她们一个个面露桃花的样,宝蓁气得直跺脚,又生怕被她们得逞,回西院去找叶羡了。
看着一哄而散的小姑娘们,宝珞唇角抽了抽,道:“你真坑弟啊!”
“无所谓,反正他应付得过来,若上能看上谁,我还巴不得呢!”叶婧沅悠哉道。
宝珞哼声:“有你这么个姐姐,你弟能考上进士才怪!”
“那也比你弟强,啧啧,坑姐的货!”
这话还真把宝珞堵住了,她无奈笑道:“我是指不上他了,我还是得靠自己。对了,上次求你帮我问你夫君的事,如何了?”
闻言,婧沅放下手里的茶盅,凝眉道:“我问过修贤了,他戍守宣府,战马自然是多多益善,可这养马的事涉及朝廷,担的风险太大。你真的要做?”
作为一个了解历史进程的宝珞而言,她当然知道风险之大,可她更明白这件事的重要性。虽然穿来的这个时代对她是陌生的,但是历史的性质不会便,外敌忧患,国防不可轻视,而军事重中之重便是战马。虽她力量微薄,可能献一分力便献一分,能成就自己又有利于国家,何乐而不为。更何况她可是生在武勋世家,一旦边疆危机,国之缺将,身为西宁侯父亲和弟弟是躲不了上战场的命运的。
见她沉思不语,叶婧沅又道:“这事不是一朝一夕便能成的,且难着呢!我知道你有打算,可你还是好生考量考量吧……我这边,我再帮你问问他吧!”
宝珞含笑点头,握着她手真挚道:“谢谢。”
叶婧沅也笑了,随即想起什么,又道:“你上次不是说,要开香铺来这么!”
“是啊。”宝珞挑眉道,“不过这事得先和我家姑姑商量,她可是我家一宝呢。”
“累死你得了!你也做的过来?心倒是不小,别受不了了找我哭鼻子就是。”叶婧沅点着她揶揄,宝珞攥住她手指,“偏就找你!”
二人欢笑,远处只见稼云匆匆忙忙跑了过来,刚一靠近六角亭,便慌张道了句:“而小姐,不好了,罗姨娘,罗姨娘的孩子没了!”
……
叶婧沅要陪宝珞去了后院的浣洗房,稼云却道,罗氏已经被接到后院的客房了。宝珞意识到不好,匆忙赶去。
才进了客房明间,便瞧见二婶母和父亲都在,旁边还有个正开方子的大夫。
“怎么回事?”宝珞问道。
甄氏叹了声,而西宁侯唯是盯着女儿,面无表情。宝珞挑帘要进次间去看罗氏,却被姚澜截住,哭嚎着如何都不肯让她进,喊着是她害了母亲,害了弟弟,非她偿命不可。
宝珞没搭理她,径直往里走,又被她抱住了胳膊往出拽,扯得宝珞肩肘咯噔一声响,扔自己若何道疼,她也不肯撒手,宝珞急了,回手便是一掌,怒斥:“你发什么疯!”
“姚宝络!”西宁侯大吼一声,“你还要任性到何时?”
宝珞愣住。“我任性?”她冷声反问了句。
“不是任性是什么?方才大夫查过了,漱华不过有孕一月余,可郑太医却说她两月,这你如何解释!”
宝珞看看正在开方子的大夫,沉默了。而一旁的二夫人忙补了句,“这可和我们昶之无关,他与罗氏何怨何愁的,想必还是为了宝珞吧……”
“姨母!”叶婧沅嗔唤了声,甄氏蹙眉,嘟囔道:“本来就是么!”
“是,是我让郑太医这么说的,可她与人通奸也是事实。”
“你诬陷!”姚澜怒喊,“明明是你陷害在先,还朝我母亲身上泼脏水!姚宝络,就算你恨我母亲,也不该用这种无耻的方式诬陷她!你说她通奸,你拿出证据来啊!”
话至此,西宁侯也望着宝珞,然她沉默了。空口无凭,她确实没有证据,不然也不会用这种方式证明孩子不是父亲的。
她不语,姚澜得了机会,变本加厉道:“姚宝络,你心够狠,不仅害了母亲,你居然还要害自己的亲弟弟,你恨我母亲可以,可那是姚家的孩子啊!怪不得你不肯让母亲离开,你就是在打这个孩子的主意!”
“宝珞留下她就是想让她生下这个孩子,你不要曲解人意!”叶婧沅忍不住道了句,甄氏赶忙把她拉了过来,示意她不要参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