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走后,阮想想睁开眼睛,怔怔地眨了眨。
为什么伤心?
阮想想从伺候她的宫女那里听说,太子没有逼宫造反,是为救陛下被刺客所杀。
阮想想问:“刺客呢?”
宫女答:“皇贵妃娘娘都处置了。”
阮想想心里冷笑,事情发展得比她预想的更加顺利。
柳如姬一时春风得意忘形,夏烨熠和夏瑾轩尚未下葬,她便迫不及待地立新帝,年仅六岁的皇太孙小元儿,登基当天直接被吓哭了。
柳如姬为太皇太后垂帘听政,事已至此,她也不再对自己的野心加以任何掩饰,小元儿不过是她把持朝政的傀儡,而朝上大臣经她这些年的苦心经营,大多都投向了她。
大夏这天终究要变了!
阮想想也是被柳如姬骗得好惨,当时看原著的时候,她是打心底敬重她,一出场就野心勃勃,全身心地投入事业线,从一个三无产品的丫鬟一路摸爬滚打坐上了贵妃娘娘的宝座。
就连楚昔洛也不过是她接近夏烨熠的一枚棋子。
真是好野一女的。
万万没想到……到头来,她也成了柳如姬的一枚棋子,用以牵制夏瑾楚和夏瑾轩。
什么事业天花板就止步于贵妃宝座,阮想想实在是太小看柳如姬了。
“想想,这是宫里将将酿成的青梅醉,快尝尝合不合胃口?”柳如姬头上的凤冠耀眼夺目,可要比殿里的烛光亮堂多了,晃得阮想想的眼睛生疼。
她眼角微微泛红,皮笑肉不笑地盯着手里的酒盏,清冽醉香,怕不是下毒了吧?
“娘娘有话直说无妨。”
柳如姬不紧不慢地又给她夹了一块虾仁,端的是高贵又不是温柔,“想想可有见过天子之玺?”
“什么天子之玺?”阮想想眨眼睛,一脸的单纯无辜。
柳如姬知道她在演戏,却也不恼怒,仍是笑盈盈地陪着她,“陛下生前最心疼想想了,想想出嫁那天,陛下还特意召见你,一定交了什么东西给你吧?”
“什么东西?”阮想想夹起碟子里的虾仁放进嘴里,肉质细腻,鲜美可口,她吃得美滋滋,“陛下未曾交给想想任何东西,不过想想倒是有一疑问,太皇太后娘娘为何不去东宫找找呢?毕竟陛下最后见的人是太子殿下。”
“别说东宫了,就连世子府,本宫都已经派人上上下下搜了一遍。”柳如姬端起酒盏轻饮了一口,脸上的笑意未减半分,说话也是柔柔细语,生怕吓到阮想想似的,“想想,听本宫一句劝,乖乖交出天子之玺,要不然……”
后面威胁的话虽然没说,但阮想想心里非常清楚。
她被困在皇宫七天,对外面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但用脚指头猜都知道,现在的大夏是柳如姬的大夏。
东宫和世子府都被她控制了,如若给她找到天子之玺,她怕是就能上天跟太阳肩并肩了。
但阮想想相信萧莫离定能护好苏浅鸾跟萧庭周,不会落到柳如姬的手里用以威胁她。
“娘娘这些年也是好演技,不仅骗了陛下和太子,还利用了我们所有人。”阮想想终究还是没喝青梅醉,先不论酒里有没有毒,她今晚可是要干大事,自当是清醒一点比较好。
“那些无关紧要之人,对付起来很简单,说到底最难应付还是你,毕竟你跟他们不一样。”柳如姬转着手里的酒盏,眸光潋滟。
“不一样?”阮想想细细品了品这三个字,恍然大悟,“原来是你!”
晋王求死的那天,他与贤妃商量毁了苏浅鸾,不过只是计划里很小很小的一部分,他们真正的目标是阮想想。
晋王是柳如姬的棋子,就连刚出生的小公主也是。
而柳如姬便是手拿剧本知道阮想想是主角便要一心搞死她的那个人。
难怪一别十二年,夏瑾轩性子大变,夏小八性子大变,他们都是被自己母亲的野心所荼害。
这女人好狠呀!
“就是本宫,”柳如姬冷笑地看着阮想想,“谁叫你非要抢本宫的东西。”
“我从来没有想过抢任何东西。”阮想想很无奈,她只想过安稳日子,平平淡淡地走过,怎么就这么难?
“你过去不想,现在不想,但不代表以后不想。”柳如姬自个儿野心勃勃,便以为身边人都跟她一样,“想想,只要你交出天子之玺,本宫尚且还能饶你一命。”
“饶我一命?”阮想想觉得很可笑,她放下手里的玉箸,转过头看向柳如姬,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十二年前,我不过是个孩子,你便欲以赶尽杀绝,现如今你只手遮天,难道不会铲草除根吗?你当我是傻子吗?”
“我们想想果真一如既往的冰雪聪明,”柳如姬仰头饮尽杯中酒,淡淡一笑,“既然如此,本宫也不想过多耽误时间。”
话出,一松手,手里的酒盏落地。
“叮~”一声脆响。
紧接着殿门从外面打开,夏瑾楚手持宝剑踩着月光,一步一步地走了进来。
他目光犀利,直勾勾地盯着阮想想。
阮想想明显地在他眼神里看到了杀气。
“动手吧。”柳如姬开口道,与此同时,她看阮想想的眼神也变了,方才和善可亲无踪可寻。
夏瑾楚攥紧了手里的宝剑,过于用力,手背上的青筋暴露出来,为难至极。
柳如姬冷笑地睨他一眼,提醒道:“清羽公主这些天很是挂念齐王,茶不思饭不想,再这样下去的话,只怕是会伤了肚子里的孩子。”
夏瑾楚目光一转看向柳如姬,眼里满满都是恨意还有挣扎。
哦豁。
阮想想在心里摊手。
不管夏瑾楚对自己是否还有没有情义,但清羽公主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更何况是龙凤胎。
她有不好的预感。
“就算你不动手杀她,她也活不过今晚了。”柳如姬笑盈盈地执起桌上的玉箸,漫不经心地拨着桌上那盘滑溜虾仁,“想想是谨慎的孩子,但终究是个孩子,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嘴。”
阮想想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原以为是青梅醉里下了毒,没想到是……她最喜欢吃的滑溜虾仁。
“你下了毒!?”夏瑾楚瞳孔放大,惊恐失措,手里的宝剑差点掉地上。
“齐王别着急,也不是什么稀罕的剧毒,只是宫里常见的鹤顶红。”柳如姬轻描淡写地说道。
阮想想:“……”
鹤顶红还不是剧毒吗?
她难受地捂住肚子,颤颤抖抖地伸出另只手指着柳如姬,“你,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柳如姬伸手扯住阮想想的头发,弯腰俯到她耳边轻笑道:“只有你死了,这天下才能真正属于本宫。”
“娘娘,”阮想想抓住柳如姬宽大的袖袍,艰难地抬起头朝她嫣然一笑,“你可听过‘引蛇出洞’这个典故?”
引蛇出洞?
柳如姬手上动作一顿,眼睛倏地睁大,还来不及说什么,夏瑾楚的宝剑已经刺穿她的腹部。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夏瑾楚将剑拔出去。
滚烫的血液从柳如姬捂住伤口的指缝里溢出,锥心的剧痛,还有不敢相信,迅速地蔓延全身,占据了她每一处神经末梢。
她扶住桌沿,用尽力气转身过去质问夏瑾楚,“你,你……清羽公主,不管了吗?”
夏瑾楚没有理会她,着急上前,眼里心里都是阮想想。
事发突然,阮想想有些懵,看了看柳如姬,又看了看夏瑾楚,他竟然真的动手了!
夏瑾楚先护住阮想想的心脉,他点穴的时候,心急如焚,没个轻重,阮想想差点给他戳死。
“不急不急……”阮想想安慰他。
夏瑾楚满头大汗,眼角嫣红一片,甚至带着哭腔,语无伦次:“鹤顶红……是鹤顶红!”
随即拦腰将人抱起,摇摇晃晃地往外冲。
到了门口,跟来人撞了个满怀,他看都没看对方一眼,径直地冲了出去,歇斯底里地喊道:“太医!快宣太医!”
着急得原地打转,相较于夏瑾楚,阮想想非常淡定,甚至有点想笑,然后趴在他肩头看戏。
跌坐在血泊里的柳如姬,是她最后的倔强,嘴角溢出一行鲜血,艳丽带着魄力。
但等她看清来人,瞳孔还是没有稳住,猛地一张,“你们……你们没死!?”
夏烨熠跟夏瑾轩没死!
这一切都是阮想想的计划,倒不是她多聪明,只是天时地利人和,还有柳如姬太坐不住了,小尾巴翘起来,她不得不给她砍掉。
南风霁的假死药也非常给力,就像小时给她吃的七彩斑斓。
太医最后是被夏瑾楚扛进寝殿的,但床上的病人却不见了踪影。
宫人说夜珠郡主去了茅房。
夏瑾楚不敢相信,一个中了剧毒之人竟然还有心思入宫?
他急匆匆地赶去,仍是没见到阮想想,只捡到一封书信,内容很简单:齐王莫急,我在鬼谷待久了,别的本事没有,但百毒不侵。
不管什么剧毒下肚,拉两天肚子就好了。
“引蛇出洞”这一计用得极妙,不仅拉下了柳如姬,还有她身后的支持者,夏烨熠一并扫除,最后将一个干干净净的大夏交到夏瑾轩手里,功成身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