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想想作出惊恐状,脸上神色呆呆的,眼睛睁得圆圆的,喃喃地问慕容苏倾:“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慕容苏倾轻笑一声,眸底闪过一抹阴戾,稍纵即逝,等旁人再看,早已了无痕迹,他还是一朵纯洁清丽犹如白莲般的美人儿,他松开阮想想,起身往回走,坐上软塌,盯着阮想想,悠悠地笑道:“你让我想起她。”
我想她,又恨不得杀了她。
阮想想:“……”
女主太造孽了。
宁愿女主生个没□□的她,也不想天天生活在水深火热中。
“小家伙,我们来玩个有趣的东西吧?”慕容苏倾自顾地说道。
阮想想心里一哆嗦。
虽然还不知道要玩什么,但就慕容苏倾这德行来看,他一定分不清有趣跟残忍。
“上道具。”慕容苏倾笑盈盈地拍了拍手。
画舫的幔帐被人从外面掀开,阮想想目不转睛地盯着,一只杀气很重的长筒黑靴率先映入眼底,她缩了缩又小又短的肉脖子,难道是要对她严刑拷问?
事实证明……是她想多了。
黑衣打手严肃脸地抬进来三个人,阮想想定眼一瞅,正是她走丢的小伙伴们。
一个两个三个都被捆成了一团,双手和双脚吊着拴在木棍上,就像要被抬去宰杀的大肥猪。
哐哐哐扔地上都没有醒,想来是被人下了蒙汗药。
慕容苏倾抬手,黑衣打手往三人脸上泼冷水,最先睁开眼睛的是冷竹,猛地一激灵,脸上的冷水四溅开来,第一时间就是找阮想想,“小姐!”
阮想想有些感动,举起小胖手,“叔,我在这儿。”
冷竹将人仔细打量一番,小胳膊小短腿都尚在,他暗舒一口气。
紧接着醒来的是小桃子,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好多没穿衣服的男子,火热气血涌上天灵盖,又晕了过去。
阮想想:“???”
最后是苏浅鸾……她没醒,抱着木棍睡得踏实极了,小呼噜打得有模有样的。
阮想想:“!!!”
慕容苏倾慵懒地斜卧在软榻上,一只手托着下巴,一只手绕着自己胸前的青丝,用他美丽妖娆的明眸望着阮想想,嘴角微微嵌着笑意,“小家伙想死吗?”
阮想想乖乖地摇头。
“很好,”慕容苏倾颇为满意,嘴角的笑意深了深,“那就动手吧。”
动什么手?!
就在阮想想一脸懵逼的时候,“叮”一声脆响,脚边多出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
“杀了他们。”慕容苏倾语气淡淡,仿若在说——这些糕点,你吃了吧。
阮想想愣了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软榻,她拽住慕容苏倾衣袍的衣角,仰起小脸巴巴地望着他,“爹爹,想想不想杀人!”
爹爹?
守在一侧的美少年们目瞪狗呆。
主子不是说女人没一个是好东西吗?!
“爹爹?”慕容苏倾反应不大,只是笑眯眯地看着阮想想。
阮想想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娘亲说爹爹就是想想的爹爹。”
慕容苏倾仍是笑:“她说的没错。”
阮想想:“……”
慕容苏倾坐身起来,拉过阮想想的小手,“小家伙,快杀了他们,爹爹带你回家。”
“……”阮想想为难地埋下头,“能不能不杀?”
“为什么?”
“他们是想想的朋友,想想不能杀朋友。”
“我儿倒有几分江湖义气,”慕容苏倾一脸欣慰,“既然如此,为父不勉强你,就选一个杀好了。”
“他们都是朋友。”阮想想强调。
慕容苏倾像是没听到一样,纤纤玉手随便一指,“杀了丫鬟,我们回家。”
“爹爹!”
“舍不得?”慕容苏倾一摆手,“为父帮你。”
黑衣打手拾起地上的匕首,一步一步地朝小桃子走去。
冷竹红着眼睛怒吼,“慕容苏倾,你知道我们是谁吗?东厂人你也敢动?我们大人如若知道了,一定要你吃不完兜着走。”
慕容苏倾一脸“我好怕怕但我还敢”的欠揍样,“小家伙,他们行事粗鲁惯了,下手从来没个轻重,等会儿一刀杀不死,血溅全场,你可不要觉得为父残忍。”
阮想想:“……”
日哦。
你让个三岁孩子杀人难道就不残忍了吗?
危险就在下一秒,阮想想已经顾不了那么多,反扑回去夺过黑衣打手的匕首,舍己为人地抵上了自己的脖子。
她的脖子又白又嫩,跟刚出炉的嫩豆腐一样,只要轻轻一划就能裂开。
“小姐!”冷竹蹬腿,奈何身上的药性未解,根本使不出任何内力,略显狼狈。
“小家伙,你这是作甚呀?”慕容苏倾眼睛瞪得像铜铃,表情夸张,“为父要你杀人,可没想你自杀。”
慕容苏倾这些无聊的小把戏,阮想想早就看得明明白白,配合他演了这么久,她太累了,“想要杀我朋友?可以,不过,你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这是她最后一场演出。
情绪各方面拿捏得恰到好处,将“为朋友两肋插刀”的江湖义气演绎得淋淋尽致,让人看了心肝脾肺都在颤。
第29章 太费酒了
阮想想将“为朋友两肋插刀”的江湖义气演绎得淋淋尽致,让人看了心肝脾肺都在颤。
小小年纪已有如此造诣,长大了那还了得。
慕容苏倾看到了希望。
自己未能实现的梦想,就由孩子替他完成吧。
激动地从软榻上下来,飞奔过去抱起阮想想,一脸自豪地举高高,“我儿慕容想想,天赋异禀骨骼清奇,是千年难得一遇的练武奇才,将来必是有作为的大豪侠。”
阮想想手里的匕首“叮”掉到地上,小胖手湿哒哒都是冷汗,“爹爹可以放了他们了吗?”
慕容苏倾将阮想想搂进怀里,心肝宝贝儿地一样蹭着,而后豪气万丈地一甩袖子:“我儿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兄弟们上酒。”
美少年听令从软榻底下捞出二十几坛醉花酿,整整齐齐地排成队,就像在操场升国旗的少年队员们,脖子上的红领巾飘飘。
阮想想有不好的预感,这是要喝死朋友们呀!
慕容苏倾过于热情,拣起其中一坛醉花酿,笑吟吟地走向苏浅鸾,将人从地上拽起来,捏住对方的下巴,直接往她嘴里灌酒,“来来来,喝完这一坛,还有三坛……你们傻看着作甚?快请朋友喝酒呀!”
黑衣打手有样学样很快上手,把冷竹和小桃子伺候得巴巴适适,高兴得话都说不出来,上了头就轻松多了,他们自个儿抱着酒坛子喝得脸红脖子粗。
阮想想:“……”
一切发生得太秃然了。
月上柳梢头,酒约黄昏后,等他们喝尽兴已是三更天,阮想想睡了一觉醒来,看到一屋子的酒鬼在走直线,砰砰砰撞了头,他们指着对方哈哈大笑,她像是进了疯人院。
此处不可久留,阮想想溜之大吉,手脚并用爬出画舫,瞧见坐在船头吹冷风的慕容苏倾。
她傻眼了。
男子白衣飘飘,三千青丝飞扬,举目远望天边的月儿,银辉泠泠笼在他身上,衬得他愈发的缥缈和不食人间烟火,仿若是误入凡间的月宫嫦娥。
跟方才那个劝人喝酒不准苏浅鸾养金鱼的糙汉子完全判若两人——那些热闹统统与他无关,他只是一个深夜时分独自舔舐伤口的悲情人。
“爹爹?”阮想想走过去拉拉慕容苏倾的衣袖,仰着小脸蛋心疼地问他,“你想娘亲了吗?”
慕容苏倾盯她一瞬,一本正经道:“我想吐。”
阮想想:“……”
慕容苏倾抚着胸口,难受得很,“但我吐不出来。”
阮想想嘴角抽搐,呵呵地赔笑道:“爹爹酒量好棒哦。”
慕容苏倾拍上她的后脑勺,抿唇一笑,怪不好意思的,“这就是专业选手和业余选手的区别。”
阮想想终于搞明白南风霁是怎么在慕容苏倾身上花光所有积蓄的了。
美人儿太费酒了。
一画舫的人全部喝瘫了,最后只剩阮想想跟慕容苏倾,他们拍拍屁股一点留恋都没有地回风月楼睡大觉。
老鸨提前收拾了两间客房出来,阮想想就睡在慕容苏倾的隔壁,躺上床各种烙大饼地睡不着。
明天慕容苏倾就要开始营业了,也不知道南风霁会不会现身?
他既然派人刺杀她,那解药定然不好求……要不一命换一命?
一辈子不能幸福,她倒是不多在意,只不过……见到心上人就吐,这个怪让人恶心的。
思来想去,还是另做打算好了。
阮想想打了个哈欠,终于有了些困意,刚准备睡就听到有人在哭,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却不是那种娇滴滴的,而是……嘶哑得可怕,像是直接从喉咙里刺穿出来。
回荡在耳边久久不散,瘆得慌。
阮想想猛地睁开眼睛,屋里没有电灯,只有窗外的月光照进来,清清冷冷地铺在床前,映出一道很长很长的黑影。
她打了个哆嗦,抓紧手里的被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