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不要骗想想好不好?”阮想想一脸祈求。
萧莫离侧了侧头望向长跪在地不起的太医,“你说。”
太医又磕了一个响头,“夜珠郡主,萧大人所言无虚,情花绝是不夺人性命,但是……”
就是这个“但是”,阮想想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情花绝之所以被世人称为一代奇毒,那是因为它由鬼谷谷主亲手培植,”太医在提到鬼谷谷主的时候,眼睛里竟然迸射出了一道奇妙之光,是满满的崇拜之情,“中毒者虽然没有性命之忧,甚至连日常起居皆跟常人无异,却一生得不到幸福。”
阮想想听得愈发迷糊,“既然中毒跟常人无异,为何又一生不能幸福?”
难道情花绝还能……化学、阉、割?使人不、举?
太医想好好地解释,又不好具体举例,“……软软太难了。”
倚在营帐门口的夏瑾轩听到两人对话,长叹一口气道:“情花绝太霸道了。”
“什么情花绝?”后面赶来的苏浅鸾一脸懵逼,越过夏瑾轩看到自己的心上人,立马笑颜如花地飞奔过去,“萧大哥,你无情你残酷你无理取闹!人家那么柔弱一小女子,你竟舍得不管不问?”
萧莫离冷着脸不为所动,见人要扑进自己的怀里,他不慌不忙地往边上挪了两步。
苏浅鸾看到原本被他挡住的满地血布,眼前一黑,再次晕了过去。
阮想想心疼苏浅鸾,但她现在没有多余的心思管其他,小眉头皱着一团地望着榻上的夏瑾楚。
太可怜了。
他只是累了想睡觉,却没想……睡醒被告知一生不能幸福。
“太医,是哪种不幸福?生理还是心理?”阮想想突然问。
太医这番被问到了,若有所思地捋着自己的小胡子,“生理和心理皆不能幸福。”
如此这般……请问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软软不过被野狼咬了一口,为何又中了情花绝的奇毒?”阮想想顿了顿,忽地想到什么,“是方才那些刺客撒出的那把粉尘?”
太医又是作揖:“夜珠郡主英明。”
“太医不是给伤口消毒了吗?”
“为时已晚,”太医面色凝重,“软软身上的情花绝已经蔓延至五脏六腑,纵华佗在世,也无力回天。”
越说越吓人,跟绝症一样,阮想想心慌慌,“难道就没有其他法子了吗?”
太医深沉道:“情花绝天下无人解,除了鬼谷谷主南风霁。”
南风霁?
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儿听过?
阮想想心乱如麻,一时想不起来,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做出行动,她着急忙慌地跳下床榻,“我这就去鬼谷求解药。”
小短腿也不知是吓软了还是坐麻了,刚走出两步就摔了一个狗吃屎,脸先着地,鼻尖擦破皮,有血丝溢出,她捂住鼻子哇地一声哭出来。
疼倒不是很疼,就觉得委屈得很。
却不是自己委屈。
萧莫离一把将人从地上抱起来,“摔哪里了?快让爹爹瞧瞧要不要紧。”
阮想想不给他看,一头埋进他脖颈间,眼泪跟决堤的洪水一样,一发不可收拾,哭得整个人直哆嗦。
她终于找到了发泄口。
穿来这个世界三年多了,虽然她从来不是一个人,在云清寺有师傅和师兄们,还有一个不靠谱的娘亲楚昔洛,下山又遇到萧莫离和夏烨熠……
但在阮想想心里——她是无比孤独的。
一个人在异界他乡打拼生存,不管受了什么都只能往肚子里咽,不敢跟任何人说,别人会当她是疯子。
直至遇到夏瑾楚,她紧绷的神经好不容易有了松缓,却没想到……她还是连累了他。
萧莫离从沦为人质那天起,就是在刀尖上讨生活,所以哪儿会哄小孩子,连头发丝都僵硬了,他拍着阮想想的后背,来回重复着三个字:“不哭了不哭了不哭了……”
没拍两下子竟有了成效,阮想想哭唧唧地抬起小脸,带着浓浓的鼻音:“爹爹……想想要给你打吐血了。”
“……”萧莫离尴尬地转过脸看向别处,冷声道,“不哭就不打。”
“想想不哭,想想还要赶去鬼谷,没有时间掉金豆豆。”阮想想胡乱地抹着脸上的泪痕,故作坚强道。
萧莫离无奈,拿出“王八”手帕给她擦眼泪,“鬼谷凶险万分,不可轻举妄动。”
阮想想余光瞥到萧莫离帕上那只大王八,紧接着脑海里闪过什么,她小胖手一拍将它抓住,终于想起来南风霁是谁了!
不只是鬼谷的谷主,还是夏国一代神医,更是她的四大爹之一。
既然南风霁是她的爹爹,又为何要派刺客杀她?
阮想想望向站在营帐门口的夏瑾轩,四肢健全能蹦能跳,心中已然有了答案——今日刺杀,南风霁不为要她的命,而是另有目的,借情花绝之毒要她一辈子得不到幸福,以此报复楚昔洛渣他的虐心之仇。
阮想想太卑微了,“南风霁不是神医吗?竟出手如此歹毒?”
“神医吗?”萧莫离神色复杂,“那是五年前的事情了。”
五年前?
阮想想嘴角抽了抽。
又一个因为楚昔洛一夜人间蒸发而走上黑化路刹不住车的痴情种。
“南风霁以前救过多少人,五年来他就杀过多少人,”萧莫离说,“受万人敬仰的神医南风霁已不复存在,他现在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毒王之王。”
毒王之王?
画面感太强了,阮想想脑海里已经浮出了一个身上爬满毒蝎和蜈蚣脖子上缠着毒蛇的男人。
跟楚昔洛给她看过的南风霁画像简直是判若两人。
“不管他是不是毒王之王,想想都要去鬼谷求解药。”阮想想眼神坚若磐石。
“夜珠郡主,”在旁沉默半晌的太医忍不住地插话进来,“据微臣所知,南风霁前不久已出谷,所以就算您去了鬼谷,怕也是求不到解药的。”
“毒王出谷了?”南风霁出谷干嘛?派人毒杀她还不够,还要亲自动手吗?阮想想心口拔凉拔凉的,“他出来干嘛?”
太医作为南风霁的脑残粉,一说起自己偶像的事情,就像拧开的水龙头,早已是迫不及待,“听说是为了一女子,南风霁每年都会为她出谷一次,甚至不惜花光所有积蓄与之畅聊三天三夜……”
阮想想越听越不对劲,南风霁出谷竟不是因为楚昔洛,而是另有其人……跟她聊天还要花钱?
天真又无邪的她立马懂了,但还得装不懂,她眨了眨眼睛,“是哪家小姐?”
“正是风月楼第三代楼主,天下第一美人,苏倾。”
“苏倾?”阮想想望向晕地上尚未醒来的苏浅鸾,“难道也是苏家人?”
“只是同姓。”萧莫离不愧是练武之人,抱了阮想想这么长时间,他居然还能刚得住,完全没有要放她下来的意思,只觉得怀里的小人儿软乎乎的,跟儿时吃的糯米糕一样。
突然想家了。
“爹爹也认得苏倾吗?她是不是很美呀?”
萧莫离微微点了点头,眉头却皱得很紧,好似有难言之隐。
“风月楼在京城吗?”
“嗯。”
阮想想欢呼一声,“想想回去就上街堵他。”
“出家人还想出入风月场所,”夏瑾轩拧着眉走向阮想想,语气又冷又硬,“真是不知羞耻。”
阮想想气哼哼地双手抱臂,“什么风月场所?只要能救软软,想想什么地方都敢去。”
“你……你岂有此理!”夏瑾轩暴躁地一甩袖,发脾气了。
阮想想只觉得莫名其妙,“大皇子不累吗?”
“本皇子累不累干你何事?”就算你关心我,我也不会高兴,夏瑾楚睨她一眼,“回京后本皇子陪你去。”
阮想想:“???”
就这时,太医又一声惊呼:“夜珠郡主,软软……他醒了!”
第25章 这毒太霸道了
太医又一声惊呼:“夜珠郡主,软软……他醒了!”
夏瑾楚还不知道自己身中奇毒,醒来的第一件事自是找他的小秃妻。
而阮想想虽然跟太医聊了半天,但到最后也没搞明白——什么一辈子都不到幸福?还是生理和心理上双重折磨?
不过这些现在都不大重要,她手脚并用地从萧莫离身上滑下去,咻咻咻跟一阵风似的扑向床榻。
首先映入夏瑾楚眼帘的是阮想想那个最有标志性的小光头,紧接着是她那张又白又嫩生得极其可爱的小脸蛋,圆乎乎的杏仁眼应是刚哭过,又红又肿,精致小巧的小翘鼻擦破了皮,看得他心疼不已……
刚要问怎么回事,却没想一张嘴吐了。
众人:“???”
阮想想默默地往边上挪了挪,软软是被她丑吐了么?
夏瑾楚趴在床头吐得肝肠寸断,从昨夜里受伤卧床到现在,他除了喝了两碗药膳外,其他什么东西都没吃,以致根本吐不出实质性的东西,都只是一些酸水而已。
但那个味儿还是不太好闻的。
阮想想一手捏小鼻子一手拍他后背,“软软做噩梦了?”
夏瑾楚摇头,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了自己的小秃妻,心里明明很高兴的,但……就是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