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还咂了咂嘴,一脸不屑的样子,“我说她这次怎么回来的那么早,原来是被人退婚了,可真够丢人的。”
“这无缘无故,她怎么就退婚了?王、顾两家这样的门第,她那未婚夫不要命了啊?”身边人也一脸诧异。
“谁知道呢?”
“保不准是有什么疾病,或者――”他突然又压低嗓音说了几句,没一会,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发出了略带刺耳的笑声。
这声音虽然轻,但此刻屋子里安静,很容易就让人听全了。
有不少人都轻声议论了起来。
甚至还有人仗着这儿没顾家的人,说道起顾无忧的不好。
傅显看着这幅模样就沉了脸,他是不喜欢顾无忧,但也见不得这群人这样说道她的不好,手里的糖葫芦已经吃了三颗了,他咬着牙,“嘎嘣”一声把嘴里的糖葫芦也咬碎了,刚想发脾气。
坐在他身边的李钦远突然用力踹了下前面。
他力道大,前边两个人全部被踹倒了,连带着前面的人也摔倒了好几个,顷刻之间,屋子里全是倒下的桌子和椅子,以及摔在地上的人。
第30章
“谁啊?!”
“哎呦,疼死我了!”
“哪个没长眼的东西,可疼死小爷我了!”
……
前面摔倒的一群人骂骂咧咧的,扶着腰从地上站起来。
至于免受其害的另一群人也都停下了讨论的声音,目瞪口呆的朝始作俑者的方向看过去,他们刚才看得真真切切的。
是李钦远动的脚!
可是――
刚才是发生什么事惹着这位李七公子不开心了?
不知道。
懵。
这么多人里。
坐在李钦远前面的两个人是摔得最惨的。
他们刚才说话说得起劲,一点注意都没有,又没有什么缓冲,桌子倒下的时候,两人的下巴和脸正好磕在桌子上面,现在半张脸不是红就是青,反正看起来挺惨无人样的。
有个姓柳的,平日里就是个小暴脾气。
现在“哎呦哎呦”扶着腰站起来,一手捂着脸,一手撑着腰,张口就是很戾气的一句,“谁干的!找死啊,没看到前面有人啊?!”他边说边转过身,一点都没注意到对面几个平日和他交好的人正死命给他使眼色。
柳远刚刚转过身,就听到身后传来极淡的一声“我”。
哟。
胆子还挺大!
柳远这小暴脾气差点没当场发作,还是身边的同窗拉了拉他的袖子,小声同他说道:“是李七。”
嗯?
柳远一愣,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脸色一下子就变得煞白起来,他刚才还十分嚣张的两片唇,这会正轻轻打着颤,心惊胆颤地朝李钦远看过去。
李钦远却没有看他。
他好整以暇地坐在椅子上,握着茶盏,这会还很有闲情雅致地吹着茶沫,等喝了一口,才好似得了闲,掀起眼帘看了柳远一眼,笑道:“有意见?”
“……没。”
小霸王柳远就跟老鼠见了猫,连跟李钦远对视都不敢。
他就算对谁有意见,也不敢对李钦远有意见啊,这可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打起人来不要命,自己也不怕死。
前几年。
京城有个世家子不知道说了什么惹了这位李七郎,直接挨了一顿狠揍,那可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揍的人,一点都不知道遮掩,等揍完之后,那个世家子的脸上、身上就没剩一块好肉。
后来那户人家跑到魏国公府要说法。
那魏国公也是个狠人,一点也没徇私,不等京兆府尹的人过去拿人,就直接出动了军棍,狠狠打了李钦远五十棍子。
那位世家子被打成什么样。
李钦远只有更惨的份,可偏偏他硬是一声都没吭,最后竟然还是那位去找麻烦的人家先说“算了”,从那之后,大家就知道这魏国公府的李七郎是个狠人,平时还是少惹他为妙。
不。
不是少惹,是千万别惹!
柳远虽然脾气冲,但也有脑子,他家世比不过李钦远,打架也比不过,最主要的是,他要命,李钦远不要命。
所以他认怂。
默默地转过身,放下捂着脸的手,开始收拾起自己那张被扑倒的桌子。
他都这样了,其他人哪里敢说话?不置斋里除了搬动桌子和椅子的声音,就没人再说话了。还是傅显先回过神,神色怔怔地看着李钦远,低声诧异道:“七郎,你刚刚怎么了?”
“没什么。”
李钦远放下手里的茶盏,语气很淡,也很懒散,“脚痒罢了。”
傅显才不信他的鬼话呢。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外界都说七郎怎么凶怎么狠,但其实这么多年也就那年,七郎发了一次狠,可那也是因为那个蠢货触及了七郎的底线。
这次――
他想到刚才一瞥而过间,七郎微微拧起的的眉,还有紧抿的薄唇宣泄出来的暴戾。
难不成是因为……小辣椒?
这个念头刚起,他自己先抖了抖肩膀,把它压了下去。
怎么可能?七郎根本不认识那个小辣椒……可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又是因为什么呢?傅显这边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外头突然传来一道声音,“这是怎么回事?”
“潘先生。”有人见他进来,忙起身问好。
潘束朝他点点头,又看了一眼还散落在地上的笔啊纸啊,有人动作慢,桌子都还没抬起来,他拧着眉,又问了一句,“到底怎么回事?”
还是没有人说话。
不过目光倒是都若有似无的朝李钦远那边看了一眼。
潘束一看这幅样子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了,手里的资料往桌上重重一扔,看着李钦远咬牙切齿地骂道:“又是你!”
李钦远挑挑眉,似乎并不意外潘束的生气,他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就这样目光睥睨的望着他,似乎在说“是我又如何?”
潘束最看不惯李钦远这幅样子,见他这般,脸沉得更加厉害,咬着牙斥道:“出去!”
“潘先生!”齐序平时是最怕老师的,这会却第一个站了起来,他嘴巴撅得很高,一脸不高兴地说道:“您连问都不问,凭什么让七郎出去?”
潘束看了他一眼,嗤笑道:“我要问什么?屋子里这些事不是他惹出来的?!柳远他们脸上那些伤,不是他折腾出来的?”
齐序脸一白,不知道该怎么辩,只能硬着头皮说道:“七郎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
“原因?”潘束似乎觉得这句话有些可笑,看了李钦远一眼,没有让他回答就继续说道:“他李七公子欺负人能有什么原因?”
说完,脸愈黑,声愈沉,恨铁不成钢的骂道:“就你这样的人,以后出了书院能有什么用?就算得了荫封也是混混日子,说出去都丢我们鹿鸣书院的脸!”
他这话说得太过。
齐序和傅显的脸顿时就沉了下去。
傅显脾气急,当场就想发作,李钦远却像个没事人一样,仿佛潘束说得并不是他,他握着傅显的胳膊,拦住他接下来的动作,依旧噙着一张漫不经心的笑脸看着潘束。
“还不出去?”潘束沉声。
“七郎……”傅显红了眼,压着嗓音说道:“你放开我,我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训这个姓潘的,哪有他这样当先生的!”
京逾白也皱了眉,跟着站起身,似乎也想说些什么。
“行了,多大的事。”李钦远笑着拍了拍他们的肩膀,“正好我也懒得上课,回去睡一觉,吃饭了再喊我。”
他说着就打算往外面走,可还没走到门口呢,挂着一脸慈和笑容的徐复出现在门口。
徐复一身青衣,背着手站在门口,笑着问道:“这是怎么了?”
“山长。”
“山长。”
除了李钦远,所有人连带着潘束都朝来人恭恭敬敬的问了安,徐复摆手,没有一点架子,看着李钦远,笑问道:“七郎,上课了,你这是要去哪?”
齐序跟个机灵鬼似的,立马起身说道:“山长,潘先生不让七郎上课!”
不等潘束开口。
徐复就神情疑惑的转头看他,“修远,这是怎么回事?”
潘束倒也不怵,义正言辞地答道:“李钦远目无尊长,又爱欺凌同学,山长,这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我把他赶出去也是为了不影响别的学生。”
徐复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看向李钦远,问道:“七郎,你可有话说?”
李钦远一句“没有”还没说出,身后京逾白就开了口,“山长,先前课堂一直在传乐平郡主退婚一事,几个同学说话实在是不堪入目,七郎也是听不过去才……”
傅显一听,也不管到底是真是假,立马接口道:“就是,要不是柳远他们说得那么不堪,七郎会动手……脚?”
他说完,齐序也立马接上,“山长,你要是不信,尽管问问柳远他们,是不是他们先起头说得乐平郡主?”说完,还一脸嫌弃的看了还低着头,双肩微颤的柳远一眼,鄙视道,“我就没见过这样不要脸的人,拿女儿家的私事说笑。”
“孔孟先生要是知道有这么几个玩意,估计都得气活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