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笑笑:“露露不用这样客气。”
王有食又拿出一袋东西:“这是三婶叫我带的。”
方亚芬带来的东西有干苔菜(海里的海藻类植物),红薯粉。干苔菜炒年糕特别好吃,红薯粉去年白露带着王家人做过,所以今年王家人自己也做了,这会儿就让王有食带来了。王家人劳动力多,就四毛和王有望两个吃饭的,五毛还是个奶娃子,所以每年的粮食分了不少。加上今年又是卖鸡蛋的,还有四头猪养着,虽然钱买了自行车,但是日子真不错。
所以舍得用番薯做些番薯粉,自己藏着些,偶尔可以做面条、做饺子吃,至于番薯渣就喂猪了。
说到王家人养了四头猪,其中三头是他们自己养的,还有一头是白露家的,白露随军了,那头猪又是不能杀的,当然是交给王家了。王家是以帮着白露家的名义养的,旁人也不会说什么。所以每天早上,方亚芬带着两个儿媳妇去割猪草,到了番薯和水稻丰收的季节,她们会把番薯藤切碎煮熟了喂猪,村里的番薯藤都是分给大家的,人能吃,猪也能吃,但是人哪里吃得了那么多?所以多的都是平均分给养猪的人家了。还有就是水稻,水稻丰收了,稻草可以拿去填在猪圈里,猪自己会在稻草堆里啃,稻草里还有没脱落的稻谷,也都进了猪的肚子。还有稻糠之类的,每户人家分了稻谷,自己去脱落,稻糠都是喂猪的。
王有食道:“三婶还说,如果早几天的话,前几天的玉米粒和大米都不用寄出,可以让我们带回来了,这样路上也就不会花费那么多时间了。”再说,邮票费也能省了
白露道:“可不是,哪里知道这样巧啊,不过让四哥和四嫂你们一路带回来,东西那么多,也得累死。”
王有食道:“不累的,就这点东西累什么,我们一直都在车上,也就从中巴车换火车的时候走了一点路。再说,在农村里背惯东西的,这点重量不算什么。”
白露把粮食拿到厨房里,又道:“四哥、四嫂,我烧了热水,你们要洗个澡睡一觉吗?”
他们在车上三天了,都没洗个澡,心里是想洗的。虽然说在农村里也是三四天洗一次澡,有的是一个礼拜洗一次澡,但是别人家里,总是要干净点的,不然弄的脏兮兮的,睡在人家家里,自己也过意不去。
江氏赶忙道:“那真是太好了,在火车上没法洗澡,我都觉得全身有点痒痒的。”
白露先带他们去房间,是一间小的客房,原本是给顾琛阳做书房的,但是有客人来,顾琛阳书房里的东西就搬到了他们的房间,这里加了一个橱柜、一张桌子、一张床、一把椅子,就可以睡觉了。而且这是水泥的砖房,地面是水泥的,墙壁是刷白的,条件可比农村里好多了。
床是两张军用木板床铺在一起,有两米宽呢,白露铺了垫背、放了被子。用的都是单身公寓里的二手棉花,但是床单被套是用红星生产大队里的布做的,布自然是白露和红星大队换的。
这在王有食夫妻看来,棉花的垫背和被子可都是崭新的,他们夫妻有点放不开手脚了,就怕把这些弄脏。
白露出去,把房间的空间交给他们,他们夫妻面面相视。最后王有食叹了一声气:“你先洗澡,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
江氏:“嗯。”
王有食把兑好的热水拎到洗澡间,看到水桶那边排排的六个水桶,其中两个已经空了,王有食道:“露露,水井在哪边?我去挑水。”
周日下午顾琛阳走的时候,挑满了六桶水,刚好让白露一天一桶。但是,这当中不包括洗衣服,之前天气热,白露会去自来水那边洗衣服,现在天气冷了,用冷水洗衣服她的手受不了,所以就用热水洗了,这样一来,一天一桶水根本不够,这不,顾琛阳昨天才走,昨天白露母子三人洗澡、洗衣服,然后两桶热水就没了。
白露也没有客气,对王有食太客气,他反而不自在,白露道:“我带四哥去吧,顺便给四哥介绍介绍这里。”
王有食道:“哎,好。”
白露跟洗澡的江氏打了个招呼,就带着王有食出门了,因为是冬天,冬天的下午大家特别喜欢在小公园那边晒太阳,所以白露带着王有食出去的时候,经过小公园,大家就看到了。有人好奇的问:“白露,这是你亲戚呢?”
有些看戏的人心里忍不住想,不会是什么野男人吧?尽管知道不可能是,但还是忍不住期盼着。主要是白露在她们里的声望太高了,有些嫉妒的人嘴巴上不敢说,面上也不敢表示,但是心里也盼着她出点“丑闻”。
白露自然不知道大家的想法,她道:“这是我四哥,我老家有五个哥哥。”
“啊哟,那白露你最小了,有五个哥哥疼着。”很多人家都这样,儿子多了,女儿自然就稍微不同了。难怪白露来的时候细皮嫩肉的,敢情哥哥多,所以她才过的好。
白露道:“可不是,我爸爸有两个兄弟,这是我二伯那边的哥哥,在我们家排行第四,所以是我四哥。”在这个年代,很多堂兄弟排行都是一起的,而且堂兄弟跟亲兄弟也没两样。所以白露这样解释,大家也觉得应该。
“白露啊,你们家那边到这里很远吧,这大冬天都快要过年了,你哥怎么来了?”又有人问道,其他人赶忙仔细听着,希望听出点花出来。
王有食有些绷紧,他最怕听别人问他。
第115章
白露笑了笑道:“现在是农闲嘛, 我哥在家里闲着, 家里长辈疼我,就派他给我送点东西过来, 我妈给我送来了玉米粒、大米、还有面粉, 这都是家里自己做的。我伯娘那边也送来了野栗子、绿豆、黄豆等, 我还想着晚上炖栗子骨头汤呢, 肉太贵, 骨头炖汤可以补身体。不跟大家聊了,我男人不在,我拎不动水,我哥来了, 刚好可以帮我拎水,来的真是凑巧。”
大家不想听白露炫耀了, 谁家娘家对嫁出去的女儿这么好?又是送大米、又是送面粉的。不过大家知道,白露收到家里寄来的包裹好几回了。再看人家的哥, 长得人高马大的……人比人, 气死人。
王有食的心情突然有些好了,这几天, 不能生育的事情一直压着他, 就是刚才被人问起他的时候,尽管他知道堂妹不会说什么, 但是内心还是紧张的,那一瞬间的压抑和自卑,简直无法形容。可是现在, 听着堂妹炫耀的说法,好似他来到这里,就是为了给堂妹送东西似的,他的心情又不由的好了,也松了一口气。
白露道:“这家属院里的军嫂都闲着,而且都是女人,女人多了,闲话也就多了,不过四哥放心的住在这里,你们之后的事情,我也有了想法。”
王有食好奇:“露露是怎么想的?我是……我是暂时不打算回去的,你可能不知道农村里的那些人,他们说的话真是能气死人,我这样如果回去,还不得给他们笑死,我……露露,我有一个想法。”
白露道:“四哥你说。”
王有食又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我在回来的路上就想过了,也跟你四嫂商量过了,如果……如果我真的没法有孩子了,我想在这边的农村里抱养一个,可以不要儿子的,女儿就好。现在很多人家不喜欢女娃,所以抱养一个女娃应该也是容易的,也不是抱养,而是过个一两年,抱个刚出生的女娃,这样大家肯定以为是我和你四嫂生的,就连我妈,我也不想说,如果我妈知道了,毕竟不是自己的亲孙女,所以……这件事只有我们夫妻和你知道,你看可以吗?”
白露有些意外,她没有想到王有食会这样想,不过仔细想,这法子的确是好,只不过:“四嫂真的没有意见吗?”毕竟在这个时代,女人也想要个自己的孩子吧。
王有食道:“我跟她商量过,她说没有意见。如果到时候她想离婚……那就离婚吧,我自己一个人在外面过个几年,再抱个孩子回去,养大了就当给我养老,她……我也能理解,我也不想耽误她。”
白露不知道该怎么说,不管是王有食还是江氏,都是实实在在的人,没有什么花花肠子。前头三年,大家以为是江氏不能生的时候,王有食爷没有嫌弃她,现在轮到是他的问题了,江氏也没有在意。白露道:“这件事先不提,反正四哥和四嫂还年轻,医生说先调养身体,调养个两三年的,如果还是没有的话,再抱养也不迟,晚一点,就当是老来子或者老来女。”
王有食道:“嗯,听你的。”现在不管是中医还是西医都说了,可以先调养几年,也就是说还有希望,等到了一定的年纪,希望越来越小了,再抱养也不迟,而这几年,自己也要努力,赚点养老的钱。
王有食挑了两桶水回来,江氏已经洗好澡了,洗过澡之后,整个人就舒服了。接着王有食洗澡,江氏去睡个午觉。王有食洗澡的时候,白露道:“四哥,我出去一下,你的病历本我拿走了,我去问一下部队里的医生,对你这件事有没有什么特殊要提醒的。”
王有食道:“行,麻烦露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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