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沈曦眼神轻转,视线不由向下移……
这厮身上的衣裳看着倒是和昨晚的一样,没沾上什么不改沾的东西。
再弯腰探身去看摆放在床下的鞋子,鞋子上也没沾新土,看来……昨晚这厮应当不曾偷偷出去。
那他眼底这片黑眼圈是怎么冒出来的?
沈曦凝眉思考了半天,最终也没想出所以然来。
罢了,不想了。
反正这厮没背着她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就好。
沈曦收回视线,坐直身板,垂眸,小心翼翼的去掰某人紧扣着她手的手指。
可她刚刚碰到陆斩疾的一个手指头,腰后便传来一股巨大的推动力,等她反应过来时,人已然被陆斩疾按在了他的胸膛。
“……唔。”
沈曦在他胸前闷了会儿,吹了下滑到额前的碎发,小声道:“吵醒你了?”
陆斩疾闭着眼,哑声:“陆某昨晚总想把沈姑娘就地正法,靠着三分薄弱的意志力才勉强没对沈姑娘做出禽兽之事……”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他才迷迷糊糊的睡了会儿。
可这些年行军打仗,他睡觉便越发浅了。刚才曦儿一翻身,他的大脑便清醒了过来。
“这么……想啊?”
沈曦眸中闪过道狡黠的光,趴在陆斩疾身上不安份的拱了拱,化被动为主动道:“我记得我给你留了一封信,你看到了吗?”
“……嗯。”
陆斩疾一声闷哼,锢住沈曦的腰不让她乱动,嗓音越发嘶哑,“看到了。”
而后睁开眼,那双黑眸里不知何时已染上浓浓的情·欲:“陆某可是好好听了沈姑娘的话,十年如一日的为沈姑娘守身如玉。”
饿了十年,没希望时不曾觉得有什么。
可如今香甜可口的果子就在眼前却不能采摘,这对饿了十年的陆斩疾来说,实在是一大酷刑。
沈曦心底某块地方不由软得一塌糊涂。
从二十岁到三十岁,对男人来说,正是精力旺盛的十年。
他忍了这么久,她……是不是应该给他一些奖励?
默了默,沈曦轻咳一声:“其实,你也不是一定要忍耐,禽兽一点也未尝……唔。”
话未说完,唇便被陆斩疾凶狠堵住。
……良久。
陆斩疾才放开被他吻的气喘吁吁的女人,双眼泛红,喘息道:“现在还不行。本侯……本侯要用八抬大轿,让沈姑娘风风光光的嫁进镇远侯府,做本侯的夫人。”
沈曦身子软的像一滩水,浑身无力的趴在陆斩疾胸前。
她刚才的意思才不是现在就让这厮把她吃掉,她只是……只是想给这厮缓解缓解好吗!
沈曦瞟了眼自己没招没落的搭在陆斩疾胸前的双手,果断放弃了帮他缓解缓解的想法。
她不过就是说句话,陆斩疾这厮便把她折腾成这副模样。若是用手帮他……哼,他能放过她才怪!
**
这天之后,陆斩疾深觉不能再这般等待下去。
小太子之事,必须尽快解决。如此,待寻回魏成恒之后,他才好向皇帝请旨,让曦儿嫁给他为妻。
当年曦儿身为谢三时与他的婚事便是圣旨赐婚。
如今她好不容易回到她身边,无论什么,他都要给她最好的。
于此同时,“永安帝召镇远侯回京”的圣旨也从京城快马加鞭送去了南江城,而送圣旨去南江城的人乃是禁军副统领孟义。孟广的亲弟弟,亦是永安帝的亲信。
除此之外。
两天后,陆斩疾亦派陈大虎回南江城给陆幸和九言送了密信。
因此自这天之后,沈曦发现,她每天见到陆斩疾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可他派到残文书局保护她的暗卫却是越来越多。不仅如此,他还不让她出门了。
沈曦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原书早在九年前三皇子登基为帝、统一大魏之后便结局了。
结局最后,写得是“大魏自永安二年起,开启了长达百年的盛世”。
按理来说,陆斩疾当初选择了三皇子,悲惨结局已经更改。
此后百年,大魏一直平稳发展,应该没再发生过什么大事……
但依陆斩疾最近的表现……
沈曦猜测,京城中一定发生了、或者将要发生一些她不知道的大事。
直到正月底。
陆斩疾再过来残文书局时,竟要把沈曦和扈婆婆接去镇远侯府。
“到底出了什么事?”沈曦心底很不安。
这种不安,与当年去成王府赴宴那日的感觉几乎一模一样。
“你这段时间到底在做什么?”
沈曦把陆斩疾拽进房里,忧心道:“你……你该不会是想要造反吧?”
陆斩疾闻言一怔。
旋即轻笑,抬手敲了下沈曦脑门:“瞎想什么。皇帝这份差事太忙,本侯陪夫人的时间都觉得不够,对这份差事着实没什么兴趣。”
这厮又偷偷叫夫人了。
但如今不是计较一个称呼的时候,沈曦便没计较,随他去了。
“那你这段时间忙成这样,是在忙什么?”
她说着眉心一拧,道:“可别说没事,你瞧瞧你最近往残文书局派了多少人,我才不信你没事。”
陆斩疾本也没想瞒沈曦,从善如流的答道:“是有件事比较紧急,但不是什么大事,你不必担心。”
“我把这些暗卫派来,只是想让他们保证你的安危。今日把你接回镇远侯府,则是因为……我今天晚上便要离开京城,你在镇远侯府会更安全。”
如今的镇远侯府,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是陆斩疾的人。
曦儿若是待在镇远侯府,外人绝对连她一根头发丝都碰不到。
沈曦闻言顿时有些不开心了,“你…你今天晚上就要离开京城?”
陆斩疾颔首:“嗯。”
沈曦:“那你走几天?什么时候回来?后天就是……就是你的生辰啊。”
十年前,她死在他生辰之前,没能给他过上生日。
这回她算着日子,好不容易等到了他的生辰,难道还要再错过一次么?
陆斩疾这些天忙着追寻太子魏成恒的下落,竟是将自己生辰将近之事忘得干干净净。
此时经沈曦一提醒,他脸上顿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我倒是忘了,后日是本侯生辰……”
沈曦瞪他,气呼呼道:“别拿忘了当理由!就算忘了,现在总算知道了吧,如果你后天不能回来的话,那就让我跟你一起出京!”
陆斩疾闻言眸光轻闪,果断道:“不可。”
沈曦凝眉:“为何不可?”
陆斩疾:“曦儿,我这次出京是去救人,不能让你跟着。”
十年前,他没有阻止曦儿去成王府赴宴,是他迄今为止最后悔之事。
此次救小太子虽不像当日在成王府那样只能被围困,可但凡有一丝一毫的危险,陆斩疾就不想让沈曦触碰。
可沈曦听完他这句话却陷入沉默。
救人?救谁?
这世上,能让陆斩疾亲自去救的人……屈指可数。
良久,沈曦轻声开口:“要救谁,是不是不能告诉我?”
太子魏成恒失踪一事,是秘密,也不是秘密。
陆斩疾、刑部尚书、禁军统领,包括他们手下奉命寻找太子下落的一帮人,都知道太子失踪之事。
但他们都被下了死令。
——不得向无关之人透露,否则杀无赦。
京都皇城,天子眼前。
若太子失踪之事传入大魏百姓耳中,传到北夷和南夏,届时大魏恐将无法在天下人之间立足。
且更重要的是,倘若太子失踪之事传入某些宵小耳中,恐怕这些宵小会利用此事来掠夺大魏。届时大魏百姓恐遭无妄之灾。
无论基于何种原因,永安帝和皇后都不得不像天下人隐瞒太子失踪之事。
但不将此事告诉沈曦,却不是陆斩疾不能,而是他不愿。
——如此辛密之事,知道便是危险。
陆斩疾淡淡颔首,“不能。”
沈曦明白了,“好,那我就不问。”
她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什么。
陆斩疾要去救的那个人,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那个人……会给他们带来危险。
“你要小心,平安回来。”
沈曦叮嘱,“我会在家里等你。”
陆斩疾倾身,轻轻在沈曦额头落下一吻。
“沈姑娘放心,陆某贪心的很。未与你白头到老,陆某舍不得死。”
当天晚上,沈曦便和扈婆婆一同去了镇远侯府。
劝服扈婆婆没费多大功夫,沈曦刚告诉她在残文书局待在可能会有危险,她便立刻答应了沈曦,随沈曦一同搬了过来。
陆斩疾扮作暗卫将沈曦送到镇远侯府侧门。
临走前,他紧紧抱着沈曦,低声在她耳边道:“委屈你了。等我回来,我便请陛下下旨,为我们赐婚。”
沈曦紧搂住他劲瘦的腰,摇了摇贴在他胸前的脑袋,闷声:“我等你回来,只要你回来,我就不委屈。”
……
夜色漆黑如墨,不见半颗星辰。
只有一弯细细的月牙好似锋利的钩子,高高悬挂在天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