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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殊原本正烧好热水,准备沐浴睡觉。
接到九言的消息,立刻披上大氅、提着药箱赶来了琼院。
“公子。”
进了屋门,六殊解下大氅扔给九言,直奔病床前向陆斩疾拱手行礼:“少夫人晕倒前可有何不同寻常的症状?”
“无。”陆斩疾沉声,言简意骇。
六殊不再言语,凝眉为沈曦诊脉。
不一会儿,她眉头越蹙越深,面上疑惑尽显。
秀兰心急:“大夫,姑娘怎么样了?”
六殊如实道:“脉象很弱,似有似无,不太好。”
秀兰顿时心慌了,“姑娘明明方才还好好的,昨日大夫也说姑娘身子没什么大碍,怎么会突然不好了呢?”
“秀兰……”秀清唤她,冲她轻轻摇了摇头。
她们身在陆家,孤立无援,这时候说这种话实在太过不妥。
果然,方才一直默不作声的少年突然出声质问:“你们此话何意?难不成要把谢三姑娘晕倒怪到我们头上?”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秀兰泪朦朦的看向那说话的少年:“我只是…只是担心姑娘。”
“六殊留下诊脉。”
陆斩疾蹙眉,面上露出一丝不悦:“其他人出去。”
九言鼻孔一抬:“听见没有?你们出去!”
陆斩疾冷冷看向少年:“你也出去。”
九言:“……”哼,出去就出去。
他不满的发出一声气哼,督催着秀兰秀清一起出了房门。
秀兰不太放心,姑娘晕倒昏迷,她们怎么能不在身边陪着?
秀清眼神示意她不要胡闹,半拖半拽将秀兰拉出了房外。
如今这局面,姑爷若是想要她们姑娘的命,根本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待九言和秀兰秀清出了房门,屋内霎时清静下来。
陆斩疾周身瞬间泛起丝丝冷意,凉声问六殊:“前日你禀报过,谢三性命无虞。”
六殊额头不禁渗出冷汗:“是,公子。彼时少夫人的确已无大碍。”
陆斩疾面色微冷:“今日是何故?”
“少夫人的脉象有些乱,时而稳健有力,时而虚弱不堪脉象全无……”
六殊仍为沈曦把着脉,冷汗不知不觉间浸湿了额角碎发:“属下仿佛是给两个不同之人诊了脉,一个身体康健,一个行将枯木。”
陆斩疾眉心不禁蹙起,两个不同之人?
他目光不禁沉了沉:“救人,我要她活着。”
六殊应是。
手搭在沈曦脉搏上,指尖渐渐发凉。
然而奇怪的是,此时少夫人的脉象却又渐渐平稳,与方才的两种脉象都不太相同——稍有一些虚弱,但比较平稳,恰是得了风寒症之人的脉象……
良久,六殊的手才离开沈曦的手腕。
“如何?”陆斩疾冷声问。
“回公子,以少夫人此时的脉象来看——”
她顿了顿,慢慢抬起头:“风寒之症,稍加调养即可痊愈。”
陆斩疾不禁眯起双眸,这谢三身上……一定藏着秘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陆·两副面孔·无缝切换·斩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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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煽情路线
陆斩疾不禁眯起双眸,这谢三身上……一定藏着秘密。
“你出去罢,带上她的人跟你去药房煎药。”
六殊目光扫过躺在病床上的少夫人,顿时心领神会,主子这是要她带走闲杂人等。
“是,公子。”六殊提起药箱,疾步离开。
到了屋外,六殊从九言手上接过大氅披在身上,好生安抚小声啜泣的秀兰几句,而后便带着秀兰秀清两人去了药房煎药。
待会儿让她们一人熬一副药,一熬熬上三个时辰,等她们熬好大约天便要亮了。
她们走后,独留在琼院内的九言飞身上了屋顶,身影眨眼间便消失不见,不知藏去了哪里。
上一秒还满是人气的琼院,霎时变得空旷又冷清。
夜里寒气丝丝入骨,透过门窗缝隙偷偷摸摸的渗入房屋里。
床榻前。
陆斩疾负手而立,目光高高落在躺在床榻上的沈曦脸上,面上一丝笑意也无。
谢三,左司郎中谢允正之女,是谢家最不受重视的女儿……可依他所见,谢三此人绝非表面上那般简单。
“咚咚——”
房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公子。”是陆幸。
陆斩疾敛神来到房外:“何事?”
陆幸拱手行礼:“回公子,绽颜姑娘已经睡下了。”
“嗯。”提到陆绽颜,陆斩疾的脸色缓和了一些:“她可曾闹你?”
“吵了一会儿,闹着吃了两块红豆糕。”
陆幸脸色有一些复杂:“说是方才看见……少夫人背着您吃红豆糕了。”
提起这件事,陆幸不免有些同情少夫人。
绽颜姑娘提到少夫人偷吃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公子身边的空气蹭地一下变稀薄了。
陆斩疾闻言耳根子不禁又红了红,此事确实是他误会了谢三:“咳…将绽颜身边的人再查一查,看看是谁挑拨她今日来琼院闹事。”
“这……”陆幸声音顿住,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讲。
“说。”
陆幸自幼便跟着陆斩疾,他眨下眼陆斩疾便知道他在想什么。
陆幸又拱了拱手,“那属下就说了,让绽颜姑娘来琼院的人——正是侯夫人。”
“是她?”
陆斩疾唇边蓦地勾起一抹冷笑:“宫里那位给她的指令?”
陆幸摇头:“不像,这几日侯夫人身边的人不曾出府走动。”
一轮细月刚刚升到高空忽然被阴云覆盖的严严实实,透不出一丝缝隙。
夜风陡然间凌烈,呼啸而起,大有将干枝枯木连根拔起的架势。
陆斩疾随风昂起头,望向漆黑一片的夜空,扶着门檐的手渐渐握起:“派人看着少夫人,将她明日在青柏堂的一言一行都禀报给我。”
“是,公子。”
陆幸在寒风中缩了缩脖子,“那……少夫人身边可要放两个我们的人?”
陆斩疾:“暂且不用。”
待三日回门之后,他便要带谢三进宫谢圣恩,在她身边放人一事倒是不急。
又交待陆幸几件小事,陆斩疾便让陆幸离开了琼院,他自己却站在门外仰头看着黑漆漆的天空看了许久。直到寒风吹得他手脚冰凉,他才关上屋门回房。
屋内置着两个青石打造的无烟火炉,人一踏进去便浑身暖融融的。
陆斩疾端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缓步走回床边。
夜色越发深了。
不知道这般过了多久,天空中倏地闪过一道亮光。
“轰隆隆”的雷声轰然而至,一声接一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沈曦忽然被吓得睁开眼,猛地从床上坐起身——入目便是在昏暗灯火和耀眼雷电中一动不动的陆斩疾。
这厮面若寒冰,眉眼沉沉,在明暗光影的交接中犹如地狱修罗。
沈曦的心霎时空了一下。
卧槽,她竟然在这种可怕的情况下都觉得陆斩疾好看?脑子有毒吧?
“醒了?”陆斩疾哑声开口。
窗外夜空极为配合的跟着他的声音一阵电闪雷鸣,愈发显得他阴测测的。
“啊…醒了。”
沈曦也配合的点点头,转了转乌溜溜的大眼睛,思索道:“我?晕倒了?”
陆斩疾颔首,:“饿晕。”
“饿晕?”
沈曦眼睫毛颤了颤,双手捂脸:“太丢人了!”
陆斩疾不语,只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沈曦突然察觉到氛围不太对。
这种感觉……好像只有她一个人在飙戏,有些尴尬。
按照人物设定,如果是陆·演技派·斩疾,应该会安慰她不丢人才对呀。
然后还会说些“先前准备的饭菜已经凉了,我立即让人去热一热”这类体贴的话。
再或者霸气点,说“我一直让厨房温着,即刻便让人送过来”等等……
现在这么冷漠,只可能是陆·无情·斩疾本人了。
沈曦慢慢放下捂住脸的手,对着陆·无情·斩疾本人弯唇笑了笑。
妈呀!谁来救救她!
刚醒!脑子不是很能转过弯!
现在该说些什么打破这份蜜汁尴尬?
“下雨了。”
半晌,没想到是陆斩疾开口聊起了天气。
他偏过头看着另一扇窗,努了努下巴:“是冬雨。”
沈曦一怔,脑子里突然闪过瑞王府那日,原身听到的闲言碎语。
陆斩疾的父亲死于除夕前夜。
那日京城中下了一天一夜的雨,北疆也下了一天一夜的雨。
她们说——“陆家那位说是活不过弱冠,但依我瞧着,怕是连今年除夕都熬不过,便要去地府去寻他那倒霉爹了。”
她们又说——“听说陆家的小女儿不是镇远侯的血脉,不知道是镇远侯夫人跟那个男人的野种,怪不得这些年瞧着陆家世子与她母亲并不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