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个傻子。”
连微轻叹一声,遵循自己内心的冲动,拨开身上的褥子,只穿着一身雪白的中衣就趿了鞋子下榻。
虽然烧着火盆,屋里还是有些冷的。单薄的中衣瞬间冰凉,冰得连微一个冷颤。已经退下不少的烧仿佛又有了存在感,外冷内热相激,让她蓦地晕眩了片刻。
符骞身体比脑子更快地上前把人接住,扯过毯子裹上,然后顿在了那里。
理智上知道不该冒犯,该要把人放回去,可又贪恋怀中温软,不愿放手。
还是连微缓过劲来,见状探手扒住他的肩,凑近了他耳边,坏心地问:“怎么不放我下去?”
眼见着符骞红了耳尖,仍然抿唇不语,她又是一叹:“就算这样,你也觉得我于你无意吗?”
符骞生涩的反应告诉她,若不是她说出来,他或许真的会这么想。
连微无奈地把额头抵住他的肩,喃喃道:“明明是你一直模糊不清……现在倒像我做错了什么似的。”
她稍稍挣动让符骞放松了臂弯,踮脚踩在地上,手撑在男人胸前,撑出一点距离,仰头看他:“礼尚往来,你也听好了——符伯功,谁要自立门户?谁要跑去扈郡住在小院子里养花种地?你居然真的信了,还打算应下……”
说着,她轻笑出声:“罢了,以后你可要时时记得,我心悦你。”
所以,澄园散了就别想着再建,说了把一切都奉上来就别想着食言,也再不要内心不安地把自己放在单恋的位置,委屈巴巴地自顾自妥协……
“好了,我要休息了,你出去吧。”说完这些,连微颊边也泛起了不易察觉的微红,她推了一把有点愣愣的符大将军,自顾自回到榻上,掀过褥子盖上,转向里侧。
“那……你好好休息,我将迎露她们调过来服侍你。”符骞下意识应道,见榻上人背着身没有再回应的意思,轻手轻脚出去把门带上,到廊下坐着,才有心思回味方才砸来的好大一个惊喜。
他之前确实几乎信了连微要躲开他去扈郡,不如说连微之前说的他都下意识地信了……就像扈郡郡守府中那次一样。
不过,就算再来几次,他大概还是会信的。就像这一次,她说心悦他,就算是假的,他也先信了!
高高大大的将军坐在廊下,忽然默默捂住了脸。
路过的庾令白:???
“主公,你不是赶着要散去澄园众人吗?为何还在此……”军师疑道。
符骞蓦地坐直,一双眼锐利地扫过去,见是庾令白,沉默地盯了他片刻。
庾令白被这久不曾见的目光盯得有点发毛。
主公通常只会对敌人露出这般神色,他方才是说错什么了吗?没有吧?解散澄园不是今早主公自己提的么?
“子清,你之前说常怀山下又有匪寇踪迹了是吗?”
“啊,确是如此。”有些可疑的痕迹。
“明日你点兵出去,好好查探一下吧。”符骞不容置疑道。
“可……”
没听他再说什么,符骞以一种这是命令不许反驳的态度转身大步往书房走去。
庾令白默然:可是没几天就是年关了啊!
他果然是在不知道的时候哪里得罪了主公吧?
1.论表白方式:
正常男主:你是我的
符怂怂:我是你的
2.连微:说好了要给我的,就不能食言收回
否则……
否则,作者就有理由写女主争霸文了哈哈哈哈哈!
3.庾令白:所以你们俩的事到底为什么要牵扯到我????
——————
今天没有加更了因为卡太久了
只好明天继续努力……
第62章
常怀山匪患庾令白处理过不少,倒算得上是轻车熟路, 只是这时间略有些尴尬而已。他既接了这任务, 第二日一早,便往内院书房去。
他可调用的兵士不少, 只平时为了避嫌,多将令牌放在将军府书房——反正他随时可以来取。但这一回过来, 他却发现将军府中平时总是敞着,形同虚设的那道垂花门, 如今不仅紧闭, 还有两名侍女在一旁守着。
军师本没太在意, 但当他想要如以前一样推门而入时,侍女忽然上前拦住了他:“先生若想入内, 还请等我等通报一番。”
“通报?”庾令白拧眉,“什么时候新增的规矩?”
他怎么不知道?
一名侍女已经快步进去通报, 另一名则恭恭敬敬地回话道:“是将军昨儿新增的。”
昨儿……庾令白嘴角一抽, 顿时明白了多半。他看了看天色, 忽然反应过来什么似的, 连忙让这名侍女把人喊回来:
“让她不必去通传了,我下午再来取吧, 不急在这一时,不必大清早的打搅主公好眠了。”
这才寅末,天刚擦亮,主公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找到个合心意的人,他还是先回去自己院子里候着吧。
如果符骞知道自家军师都在想些什么, 必定要狠狠申斥一番。
与庾令白想象的高床软枕、温香暖玉不同,他与往常无异地侵早起来,就到了院子里舞剑——可能还要更早一点,毕竟厢房久未住人,匆匆收拾出来,肯定是不比正房舒适的。
床不够宽阔,帐幔在箱子里放久了积起了尘土味儿,甚至家具都不够齐全……想起昨日收拾屋子的老嬷嬷不赞同的叨叨,符骞手中剑光流动依旧,熹微晨光被剑锋反射,照在他的脸上,映出他唇角的一点不自觉的笑意。
他什么地方没住过,凑合一点无所谓。倒是正屋因他不好奢费而装饰得十分简单,连姑娘昨儿,睡得应当还好吧?
一套剑招舞完,还未出汗。符骞扬手将长剑掷入悬在院角兵器架上的剑鞘中,随着干脆利落的一声金属敲击声,他身形连闪,又抽出一对流星锤掂了掂,开始挥舞起来。
每日晨练,他至少要换三种兵器。从小的经历告诉他,武器这种东西,须得尽可能多上手几样,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用它们救命的时候。
譬如战场上刀口突然卡在敌人骨缝中,却不会用随手捡来的□□,就是找死了。
他一边按身体本能舞锤,一边走神地想着庾令白现在该到了常怀山的哪儿,忽然眼角余光瞟见什么小东西凌空而来。符骞想也不想,手中锤势骤变,拳头大的流星锤划出一道凌厉的轨迹,当空截住了那东西。
没有锤身与暗器碰撞的清脆声音,反而是东西来处,一声微不可查的轻笑钻入耳中。
他蓦地回头,看见连微中衣外只草草披了件斗篷,倚在窗口,还保持着扔出什么东西的姿势,不施粉黛但依然灵动逼人的眼中带着点促狭的笑意。
他呼吸一滞,这才真真切切地意识到这间院子已经不是以前他一人独居的时候了。
在符骞来得及想出最具风度的问早姿势之前,一阵剧痛猛地袭击了他的手腕。
“嘶——”在他发愣的时候,手中流星锤尚在空中,此时顺着原来的轨迹落下,就狠狠砸在了符大将军的手腕上。
猝不及防的疼痛让符骞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变形,不等他来得及懊恼,连微已经从窗户后面消失,紧接着又出现在正屋门口,脚步匆匆地下阶向他跑来。
他连忙忍痛放好流星锤,再转回去,连微已经到了面前,有些犹豫地低头看他的手腕,一副想碰又不敢碰的样子。
符骞一瞬间忘了练武被自己武器砸到的尴尬,福至心灵般地明白了该怎么做。
他豪爽地撸起了右手腕的衣物,期间依靠强大的毅力保持了表情纹风不动。然后把现在看起来只是有些发红的手腕展示在连微面前,故作轻松道:“放心吧,你看,我——”
连微伸出微凉的食指,轻轻摸了一下那块发红的地方,符骞说到一半的话顿时顿住了。
他觉得手腕上又疼又痒,还在微微发热,连带得耳尖也又有些发热,一下子把原来想说的话都忘了个七七八八。
连微看他的呆样,又心疼又好笑:“对不住,我不该打搅你练武的……害你受伤了。”
她在窗边看符骞舞得入神,没忍住促狭的小心思,就随手拿了窗沿矮几上一粒葡萄掷了过去,想看看他的反应,没料到会这样。
“你这院中可有药膏?我去拿了给你抹上。”连微仔仔细细看了男人腕上的伤,确定是闭合伤,松了口气。这比容易感染的开放创口要好的多了,但还是要好生处理。
“唔……床沿的暗屉里就是,红绳儿裹塞的青瓷瓶,掌心大小。”手腕被轻柔地托着,符骞整个人就像被按下了什么开关,僵在原地不敢动弹。直到看着连微的背影消失在帘后,才反应过来跟了上去,掀开冬日挂上的厚重棉帘进了屋。
刚进去就后悔了。
虽说这里是他以前的居所,但现在毕竟是连微在住,他这么不打招呼直接进来,是否有些不尊重?连姑娘会否觉得他轻浮?
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连微已经找着了他口中“掌心大小”的瓶子,忽然感觉背后一阵冷风。回头一看,符骞正一脚屋里一脚屋外地站在那,帘子掀着,也不知是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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