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味在空气中膨胀蔓延,不一会儿就覆盖过了废墟的烧焦味,血荆棘显然没料到会遇到这么强的对手,偷袭不成反遭重击,藤条挥舞着在空气中拍打,却又被无处不在的威风限制。
如果还处于植物形态的异种可以说话,那它此刻一定惨叫连连。
保镖们也不是吃素的,眼见血荆棘受到罗特的约束,取出专门对付异种的麻醉枪,将一支又一支麻醉剂打出去。
被搅碎的肉刺成了他们的目标,单细长的针尖从藤条表面被扎入,血荆棘似乎预料到了接下来可能有的遭遇,乱舞的藤条僵硬了一下,紧接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开。
与此同时,防空洞里传来几声清晰黏腻的咕嘟声,像人在喝水,更像血荆棘在进补!
虽已料到防空洞内的保镖极有可能遭遇不测,但仅仅隔着几米意识到他们被血荆棘当成了血食,众人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罗特抹去额前因为刚刚使用了大量异能而冒出的冷汗,让保镖们继续将麻醉剂注入血荆棘体内。
这种麻醉剂是亚伦集团为了对付暴力型异种而专门开发出的药剂,具有很强的麻醉效果,在市场上销量很好,也特别受被暴虐型异种入侵星球的欢迎。
乱战的情况给人的感官实在不怎么好,蒲心想上前却被叶寒舟紧紧拽住了推给亚尔修斯。他还记得她刚刚使用了本源之力给阿七疗伤,再动手没准会伤及根本。
咕嘟咕嘟的吞咽声不知什么时候停止了,蒲心抿着唇担忧的看着叶寒舟。
张在对他来说是个特殊的存在,即便有可能欺骗了他,但他恐怕也无法接受对方死在她面前。
蒲心想动,这次却被亚尔修斯拉住了,旁边的阿七也目光沉静的看着她,大概就是不许他动手。
三个崽崽难得站在同一战线上,蒲心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终去拉叶寒舟。
他的眼里爬上了些许血丝,状态也不大对,见防空洞出口已经被血荆棘占满,失神的喊了句老师。
对上小蒲公英担忧的眼神,叶寒舟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不明白,为什么在他收获幸福的时候又要把他推入自责难过的深渊?
无论如何,张在都把他养育成人,引导他学习工作,他还没来得及质问他到底隐瞒了什么。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失控的看向旁边的阿七,克制着情绪道:“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他没听见阿七和亚尔修斯的对话。现在回想起来,阿七出现在这栋别墅便透露出一股不正常。
阿七沉默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好。作为同样与张在有接触的人,他早早就知道了叶寒舟,曾经羡慕过他被精心养育,有着幸福自由的生活,也知道两人的师生情谊要比其他人更深厚。
从接到任务开始,他就没有杀张在的想法,今天来也是为了混淆视听,让神使认为他执行了任务并且杀了张在。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因为他提前惊扰保镖而被送入地下防空洞的张在还是出了问题。
现在说什么都迟了,他和叶寒舟之间并不具备信任,即便是亚尔修斯也未必全然相信他。这里对他毫无保留的只有蒲心。
阿七咬了咬牙道:“抱歉,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但出问题的很可能是张在自身,他或许接受了基因移植。”
基因移植是神谕组织一直在进行的研究项目之一,站在他脚边身上长满了眼睛的仙人掌便是在胚胎时期进行基因移植后实验失败的产物。
血荆棘是暴虐型异种中时刻处于暴虐状态的危险异种,它的实力远超其他暴虐型异种,并且拥有极强的自我修复能力,是神谕组织实验的主要对象之一。
为了获得力量,组织里很多人都在接受过血荆棘的基因移植。
阿七说完后,看向蒲心,“你的身体还没好,不要动手。”
话落,他掌心燃起吞噬银焰,银红色的火焰缓慢跳动着,美得令人着迷。比起曾经出现在赫兰格手中的吞噬银焰,这朵小火焰明显要稍弱一些,但依旧散发出恐怖的气息。
异能也有强弱之分,吞噬银焰被列入宇宙十大异能之一,除了赫图鲁帝国皇室成员没有其他觉醒的例子,而皇室成员觉醒的概率也极低,百年了不一定出一个。
因为刚才的爆炸还略显灼热的环境温度又往上升了升,燥热非常,周围被庄园里的园丁系统喷了水的植被还没恢复过来又焉巴下去了。
阿七不顾受伤的手臂加入战斗,吞噬银焰的恐怖亚尔修斯等人都亲眼见识过,作为战五渣的资本家先生别开眼,头一次因为别人拥有与赫兰格一样的东西而感到心里不是滋味。
阿七对吞噬银焰的使用格外熟练,火焰被打出后,形成了火蛇,将嚣张跋扈的血荆棘团团包围,他对着战斗中的其他人道:“别轻举妄动,让我来。”
在神域组织的研究中,后天移植过异种基因的人类在某种刺激下能够主动或者被动使用异种的能力,包括并不限于变成异种。
变成异种后移植了异种基因的人会失去理智,此时异种基因占据上风,操控身体,但如果在被绝对压制的战斗情况下,人类基因会抢夺控制权,压制异种基因。
大部分异种都不喜欢高温环境,除了部分特殊异种外,火焰对它们具有天然的压制性,更别提是威力恐怖的吞噬银焰。
血荆棘果然察觉到了危险,挥舞的藤鞭被包围后谨慎的蜷缩在一块,荆棘上重新长出来的的肉刺也都一呼一吸的鼓胀收缩着。异种具有完备的思维,战时停战的举动似乎是它在衡量要拼死抵抗还是明哲保身。
吞噬银焰在阿七的控制下缓缓分散形成镂空的火球将血荆棘包裹其中,只要他想,火焰可以瞬间把血荆棘包裹将其燃烧为灰烬。
双方对峙着,谁也不知道最后是鱼死网破,还是和平收场。
阿七也有点紧张,如此精细的操控大量吞噬银焰,对他来说是不小的负担,而且他从来没有尝试过将已经刺激出的异种再压制回去,之所以知道这些,也是在那些研究员进行实验时偷偷记下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血荆棘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阿七不打算将它杀死的想法,蜷缩着藤条不愿意妥协,打算来一场长久的拉锯战,等阿七露出颓势便伺机进攻。
被阿七的举动惊到,从失态中回收情绪的叶寒舟皱起眉头。他看出了血荆棘的想法,正欲说话,手腕处忽然一松,蒲心避开了他和亚尔修斯,快步往前走,在所有人都来不及阻止的情况下把手搭在阿七的肩膀上。
她的动作很轻,在阿七惊讶的回过头时,还偏了偏头对他露出微笑。
小蒲公英柔软的长发被微风吹得摇摆,像仙女织出来的绸缎,乌黑光滑,有几缕贴在她的侧脸上让她看起来格外温柔。
阿七心底却没有任何妈妈站在自己身后给他力量的开心,他目光发沉,冷喝道:“放开我!不用你帮忙!亚尔修斯你这个蠢货,快点把她带走!”
他气急败坏,如果不是还要维持吞噬银焰对血荆棘的威胁,他会毫不犹豫将身后的小蒲公英推开,但现在情况不容许打断,他贸然收手会给伺机而动的血荆棘可乘之机,届时不仅是他,小蒲公英也有可能受到伤害。
偏偏蒲心根本不给众人反应的机会,她碧绿色的双眼渐渐变得幽深,柔软刘海下遮盖的眉心亮起淡银色的印记,这一次印记出现的速度很快,并且勾勒得很清晰。
印记像朵银色的幽焰,栩栩如生,随着她双眸颜色的变化而显得活跃,似乎要从她的眉心跳出来。
柔和的力量从肩膀上流淌过来,如同温泉洗涤疲惫,阿七因为控制太多吞噬银焰而不堪重负的身体不自觉放松下来,不仅如此,吞噬银焰的表面在悄无声息中覆盖了淡淡的绿光。
绿光吐哺,温暖柔和。
狡猾的血荆棘却受到了极大的刺激,藤条上臌胀的肉刺如同被针扎破的气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直至干瘪,因为吞噬血食而膨胀的荆棘也仿佛被吸走了生机,缩小变回原来的模样。
几秒后,阿七无可奈何的血荆棘如老鼠见了猫,抖成一团,火速退回了防空洞。
血荆棘的气息消失,阿七把吞噬银焰收了回来,正要呵斥小蒲公英的不听话,后者却忽然软了身体朝他倒过来。
阿七手忙脚乱将她接住,三魂七魄都被吓走了一半。反应过来的亚尔修斯和叶寒舟先后冲过来,一个心有余悸,一个不知所措。
蒲心摇摇晃晃站好,对着百般担忧的崽崽们露出苍白的微笑,“妈妈没事,就是中午没吃饱,现在饿了没力气。”
这话说的哪有人信?
亚尔修斯眉头都要打成死结了,立刻将她打横抱起,斜一眼两个不省心的兄弟,压着心疼道:“你们两个留在这里配合罗特把事情处理清楚,我带妈妈去休息!”
他也不管叶寒舟和阿七是什么反应,抱着蒲心就上了悬浮车,还立刻叫来自己的主治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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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七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微喘一口气,感受身体充沛的力量,只觉得难受至极。他本就是不管不顾的性格,毫不犹豫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