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猜想,那贼人怕是冲着那女子去的,却不想刚好今日公主歇在那处。”
皇帝当即怒吼:“大胆!”
“天子脚下,竟有人如此横行!”
东衣却又突然道:“还…还有,那女子说察觉被人跟踪前,她曾随家里长辈赶集市无意发现有一个乘坐马车的贵人盯着她,眼神很可怕。”
张贵妃皱眉:“如此说来,还真是有人见色起意,意图抓那女子却让嘉和受了此难。”
东衣却眼神怪异的盯着张贵妃,张贵妃一愣:“你如此看我做什么?”
东衣咬咬牙:“那女子没读什么书,认不全马车上所挂的是哪府的牌子,但却认得一个仁字!”
此话一出,皇帝与张贵妃皆是一惊,张贵妃盯着东衣沉了脸色:“大胆奴婢,此话何意!”
东衣并不与她争执,只又砰的将头重重磕在地上不听哀求:“陛下,公主被劫此事迫在眉睫,求陛下先救公主。”
皇后疾步而来,头发披在身后无半点装饰,衣裳也有些歪歪扭扭,眉眼离尽是急切:“陛下,有宫女来报,棠儿被劫了?”
东衣来寻皇帝时,便已让宫女去禀报了皇后。
张贵妃脸色铁青,死死的瞪着皇后,感情今日这一出是冲着她来的,连皇帝都皱了眉,心里生了与张贵妃有同样的念头。
然很快便被他压了下去,他与皇后结发夫妻相伴数十年,此时皇后眼里的急切绝不是作假,且皇后历来端庄,如此失态却是头一遭。
皇帝沉着声音问东衣:“你所说可属实!”
东衣:“回禀陛下,那女子与其舅舅就在宫外,奴婢不敢欺瞒陛下。”
皇帝看了眼张贵妃,眼里的不虞很是明显,接着下了命令:“让锦衣卫去找人!”
出了这事自然也不可能再继续歇着,皇帝皇后当即去了龙华殿,张贵妃自然也随行,皇帝让人将刘海与何沅沅带了过来。
二人生在山村,性子醇厚无半点长安城权贵的算计,这一路上瞧着红峨宫殿已是吓得不轻,再到皇帝问话时,自是不敢有半句谎言。
帝后贵妃都是在权谋里过活的,是真是假一眼便能窥见。
皇帝再未看张贵妃一眼。
张贵妃心里暗道不好,赶紧让心腹去通知二皇子。
然心里生了股些绝望,这事若是真的,恐怕就是简儿来了也护不了兄长!
—
未免被人查出破绽,仁仪候府外未安置任何公主府的人,晏轻轻功了得,一路疾驰赶到时,正瞧见两个黑衣人进仁仪候府。
晏轻双拳紧握,强迫自己按住想要将人救出来的冲动,他蹲在房顶上,频频看向街头。
好在仁仪候并未很快进入房内,而是正在沐浴,也恰好拖延了不少的时间,直到仁仪候沐浴完推门而进后,街头才有了动静,晏轻再也不敢耽搁,飞身而下入了房内。
屋里仁仪候正将被褥打开,瞧见里头艳丽无双的女子,仁仪候双眼一亮,好一个人间绝色,只是,这怎与之前瞧见的不一样?
不过人都已经到了他的床上,又是如此绝色,头脑一热哪里还能顾得上其他。
他伸手解开沈棠的腰带,正欲有下一步动动作时,便察觉到脖子上的冰凉。
“好大的胆子!”
仁仪候还来不及发作,便听男子暴怒的呵斥。
仁仪候当即一惊:“你是何人?”
晏轻瞧见床上的女子散开的腰带,当即黑了脸,那眼神似要将仁仪候生吞活剥:“嘉和公主你也敢动,是活的不耐烦了!”
一听嘉和公主,仁仪候霎时怔住,嘉和公主回长安两年,便有长安第一美人之称,他虽从未见过,然这名号却是听过的。
“嘉…嘉和…什么嘉和。”
仁仪候胆子小但也不是傻子,心知怕是惹了大事,他还道这人怎么就不一样呢,原来竟是将人劫错了!该死的!
可怎会这么巧就劫到嘉和公主头上了。
然已经没时间给他思考为何,仁仪候府被锦衣卫团团包围,锦衣卫千户亲自来寻人。
“给我搜!”
“是。”
很快,仁仪候连带着那两个黑衣人被当场被抓获,晏轻几度要拿剑砍人,都被锦衣卫拦下,后气的咬牙切齿脱下身上披风将沈棠裹着抱出了屋子。
锦衣卫千户杨佟撇了眼沈棠完好的衣裳,当即松了口气,若这位真出个什么事,别说仁仪候府,恐怕顺天府锦衣卫都得跟着遭殃。
沈棠中了迷药,被带回宫时人还昏睡着,两颊还现了异常的绯红,帝后二人一瞧便知不对劲,赶紧宣了太医,果不其然,沈棠被下了药且药量不轻。
皇帝出了寝殿一脚踢向仁仪候张衾,怒声大骂:“好大的胆子!”
此时,龙华殿逐渐热闹了起来,太子,二皇子,沈国舅爷尽数到了。
张衾跪在地上颤颤巍巍,此事不需再审已然明朗,张衾在街头看中何沅沅,派人跟踪欲今夜对其下手,却不料恰好遇见嘉和公主今日马车损坏宿在何沅沅的房间,下头的人夜里看不清容貌,况且仁仪候看重的人也不敢去窥视,只胡乱卷了被子将人带走。
要不是何沅沅认得那个仁字,此时沈棠不仅清白不保,就是连性命恐也保不住!
而何沅沅看见张衾后,当场便指认他就是在街头马车里瞧见的人,人证物证俱全,张衾辩无可辩,只一个劲儿的磕头求饶命。
然没一人理他,二皇子压根儿不敢出声,此事半点不占理,且皇帝在气头上,没人敢去碰这个霉头,张贵妃也跪在一旁不敢出声。
皇帝没有直接将人发落,只等看里头的人情况如何,众人心知肚明,若里头的人安好且未受伤害,张衾或可保命。
没过多久,太医便来禀报,说是药性太大,无解药可治!
皇帝气的破口大骂:“朕养你们都是做什么的,一群废物!”
太医跪倒在地急忙道:“如今只有两种方法可救,一是用凉水浸泡,二是寻一位驸马。”
皇后从寝殿出来,一巴掌甩在了张衾脸上,气的身子发颤:“畜牲!”
而后狠辣的看向太医:“用凉水!”
太医不敢直接应下,而是极为小心的道:“回娘娘,如今天气较凉,用凉水恐伤公主根本。”
一时间,众人都噤了声。
女子伤了身子可不是闹着玩的,可若是如此情景下寻驸马,却是极为不妥。
将来,那是要遭人诟病的!
沈棠虽不是皇室血脉,但名义上也是皇室公主,众人都知道这个脸皇家丢不起。
最后皇后娘娘终是做了决定:“用凉水。”
龙华殿安静的可怕,如此折腾完,已是天亮,太医抹了把额头的汗前来回禀:“禀陛下,药性已尽数祛除。”
皇后沉着声音道:“身子如何?”
太医赶紧回道:“回娘娘,损伤不大,好生养着一年左右便无碍。”
皇后松了口气,这已是万幸,不仅皇后松了口气,屋子里许多人略微放了心。
张贵妃趁此重重的磕下头:“陛下,兄长犯此大过,求陛下严惩!”
二皇子也连忙附和:“求陛下严惩。”
严惩这一说便有些讲究了,左右性命是能保住的。
皇帝看了眼面色铁青的皇后与沈国舅,知道今日这事不可能善了,就算他今日不严惩,张衾日后也定会被皇后与沈府折腾去半条命。
“张衾冒犯公主,罪大恶极,贬为庶…”
“皇上,沈府大公子,焉府二公子求见。”外头内侍的声音恰在此时响起,断了皇帝即将出口的严惩。
众人一愣,这天才刚亮没多久,他们来做什么?
可心里都明白,怕是因为此事而来。
皇帝只好板着脸让人宣。
沈清池却突然问晏轻:此事有多少人知晓?”
晏轻:“回沈大人,卑职只通报了沈府。”
沈清池眉眼一沉:“可我并未与蔚儿提及。”
众人闻言,一时心思各异,只晏轻东衣眼里敛下一抹恨意。
沈蔚与焉煦果然是为此事而来,二人神色急切,瞧见大殿气氛如此沉重,沈蔚急得连礼数都没顾上,便问一旁的沈清池:“父亲,外头传的可是真的?”
沈清池呵斥了声:“大胆。”
沈蔚这才反应过来,与焉煦双双行了礼。
皇帝眯起眼:“外头传了什么?”
沈蔚气急败坏:“回陛下,今儿一早街头巷尾便传开了,说是锦衣卫半夜从仁仪候府带走了棠儿,棠儿被带走时用侍卫的衣裳包裹,外头都说是不是仁仪候府世子玷污了…”
“闭嘴!”
皇后出声呵斥。
“事关你妹妹清誉,岂能胡说!”
焉煦却道:“回娘娘,外头的传言比此更为不堪…”
张贵妃蓦地倒在地上,绝望的闭上眼,若事情被压下来了,兄长还可留得一命,可如今,谁也护不住了。
太子看仁仪候的眼神已是在看一个死人,他虽不知这事怎会荒唐到这个地步,但仁仪候今日,是不可能活着出宫。
父皇尚且不知沈棠身份都已怒不可歇,更何况母后明知那是自己的亲骨肉,却在今日受此大辱,名声尽毁,母后今日就是拼了命也不会让张衾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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