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渝十五年!
是她与阿莀相遇的这一年。
沈棠又惊又急:“何月何日?”
东衣皱眉:“二月十二。”
“公主您这是怎么了。”
沈棠压下心中的震惊,苍渝十五年二月十二,与她和阿莀相遇还有四日。
所以,她这是回到年少之时了?
“镜子…拿镜子来!”
西衣手忙脚乱的将镜子递过来,沈棠瞧着镜子里那张年轻艳丽的容颜,心中震惊极了。
她真的回到年少时了。
过了许久许久,在几个侍女担忧的眼神下,沈棠轻轻低喃了句:“无碍,做了个噩梦。”
何止是噩梦,简直是犹如十八层地狱的残忍折磨。
几个侍女这才放了心,东衣拿手帕替她净完脸道:“今儿太阳大,公主可要去外头瞧瞧,指不定明儿个又是场大雪出不了门。”
沈棠下意识回了句:“不会,今年没有雪了。”
东衣诧异:“公主怎么知晓。”
南衣插科打诨:“公主何时学了掐算之术?”
沈棠反应过来说漏了嘴,盯着几人轻轻一笑:“本公主怕养不起你们,自是要多学些本事赚点银钱。”
南衣噗嗤一声笑开:“那不若今儿就去外头摆个摊子算命去。”
北衣这时插了句嘴:“收多少银钱合适?”
沈棠勾唇笑弯了眼,她知道几人这是在特意逗她开心,因着刚刚听她说做了噩梦。
沈棠转眼看向窗外,阳光灿烂草木复生,这一切又回到了起点,真好。
所有的事情都还未发生,都还来得及阻止,阿莀,大哥,大皇兄如今也都还好好的活着。
沈棠起身在门口立了半晌,前世自那日后,她十一年都未曾踏进过沈府一步。
就连沈清池出殡那日她也没有去,因为那日她病了,病的很严重,严重到惊动了宫里的太医。
那时传言四起,皆道她是因沈国舅爷无端横死受了刺激,才会病倒在榻,莫名的给她添了孝顺的名声,竟连她未现身沈清池的葬礼都无人言过半分。
只有她知道,她无比感谢那场突如其来的大病,可以让她理所当然的避开沈清池的葬礼。
阿莀的死与沈清池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她的生父生母亦是,她沈棠向来就不是委屈自己的人,她做不到得知这般残忍的真相后还能给他披麻戴孝,他沈清池,不配。
想到这里,沈棠突然忆起就在长安得了沈清池遇害的消息时,李昭给她送过一次药,那味道与平日里的有所不同。
莫非,她的那场大病也并不是巧合?
沈棠闭上眼,不愿再去想那个给了她最后致命一击的人,朝东衣道:
“公主府修葺的如何了?”按照前世的轨迹,公主府过几日就能竣工,而她硬是拖到了五月初一才搬进去。
东衣恭敬回道:“已经陆续在收尾了。”
意料中的答案,沈棠眉头松开:“待一完工便着手搬过去。”
东衣一愣,连忙应下:“是。”公主前些日子还说想在府里多呆些时日陪陪夫人,怎么突然着急搬府了。
沈棠自然记得当初是为何要拖延这许久时日,可如今她已不想再此地多呆一日。
不是她忘恩负义,而是沈府于她着实没有什么恩可言。
在江南生活的十二年,因山高水远,恶奴欺主并不少有,她过去时才三岁,自然是由着人磋磨,好在那时候有奶嬷嬷陪在身边,倒也能压住几分。
她十岁那年奶嬷嬷病逝,府里瞧着长安似是将她忘了,对她便越发的怠慢,明明她才是正经的主子,却弄得像是去打秋风,处处看人脸色,那时她的身边只有这四个侍女陪着,她凭着心里头那股敖劲儿与坚韧一步一步立威夺权,将曾经轻慢欺压她的人除了个干净。
而那十三年,沈府没一人来看过她,连书信都少的可怜。
回到长安后,他们待她也并不亲厚,除了日常的寒暄再无其他,她的满心欢喜被凉水浇了个透彻。
他们唯一给她的,便是衣食住行从不短缺,可这些原本就是她该有的。
这其中的恩恩怨怨数不清道不尽,然她已不想与沈府再有任何瓜葛,爱也好,怨也罢,都在前世尽数落幕,至此之后阳光道与独木桥他们各走一边。
她这一世唯一想做的事,便是护好阿莀,再有人敢动他,她就是将长安城闹个底朝天,也要让那人死无葬身之地。
包括李昭。
可沈棠也非常清楚,就算再来一次,她仍然不是李昭的对手,就算她占得先机,以那人的心智,仍旧可以掀起腥风血雨,所以她明白保护容莀最好的方式,便是远离他,不让他卷入自己这场纷争。
委屈,不甘,这是必然的。
甚至她想过或许可以仗着自己多活一世,就算阿莀在她身边,她也可以护他无虞,可是她知道这风险很大,她更愿意看着他顺风顺水,安稳一生,哪怕不能与他相守她也不在乎,她不敢拿他的性命去赌,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输的可能也不行。
李昭身负那般惨烈的血海深仇,在他面前,任何阻碍他复仇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渊王,简王,沈葳,没一个是他的对手,这场权利恩怨的算计里,她身为唐洲唯一的帝女,不可能独善其身,到最后怕也只有自己以占着两世经验能与李昭博弈一二,所以,她绝对不能再将阿莀牵连进来。
其实她心里是矛盾的,若作为旁观者来看,李昭又有什么错,族中三百人性命,相依为命的母亲生前受尽屈辱,连死后也没有得个好名声,若异地而处,她也一样会终其一生为报仇而活。
所以,她没办法昧着良心去阻止他复仇,她能做的,就是将牵连进这场恩怨的人降的最低。
沈棠深吸了一口气,还有四天,便是花朝节了。
这一次,她还要去吗。
—
二月十六
花朝节
这一日的长安城人声鼎沸热闹极了,街头巷尾都挂起了大红的灯笼,江上小舟数不胜数,一个赛一个的漂亮,悦耳的琴声时不时的从那画舫传出,岸上少男少女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猜灯谜,打擂台,一片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唐洲的男女之防虽算不得苛刻,但也算严厉,而只有这每年一度的花朝节,闺阁中的小姐才会大大方方的与男子在街头相伴而行,花朝节,其实也就是一场大型的相亲宴会。
在这一日就是当众对心上人表白心迹,也没人会觉得失了礼数,反而会得到艳羡与祝福,若是对方接受且互换信物,那么这桩婚事也就□□不离十了。
当然高门贵女几乎都是有备而来,出门前府里头大多都已经叮嘱再三哪家公子可以交谈,哪家公子不能理会。
而这一年,风头最盛的便是去年刚刚中了贡士的胥安候府世子容莀。
长安城大小权贵早对自家女儿耳提立命,定要将那容莀世子抢回府里头。
何以用抢?
自是用得的。
听闻容莀世子预备三月下场,众人心知肚明这位世子下场,那杏榜榜首还不是囊中之物,不论才情还是容貌,长安城已再找不出第二个容莀来。
若不下手的快些,待榜下捉婿怕是更为艰难。
—
沈棠最终还是来了
她念了十一年的人,如何舍得不来。
路上的行人太多,马车行驶的很慢,沈棠打了帘子去瞧,外头的热闹与她心里的凄凉苦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已有许多年未见过花朝节了。
阿莀死后,她便仗着沈葳对她的纵容禁了长安城的朝花节,如今再看这番热闹倒真是恍若隔世。
不对,眼下已是隔世。
沈棠让东衣定了如意桥最近的阁楼,倚在栏边,就能清楚的瞧见如意桥上的情形。
沈棠抬头看了眼天色,才刚过酉时,这一世她来的早了些。
前世她是在酉时三刻遇见的阿莀。
北衣叫了些沈棠平日里爱吃的点心,却明显感觉到沈棠心不在焉,她始终盯着那如意桥,未曾移开过半分。
南衣似是闻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凑近沈棠打着趣:“公主莫不是在等什么人?”
沈棠眨眼,她表现的这么明显吗。
然这话她却没说出口,只轻笑道:“瞧瞧有没俊俏的小郎君,替你们相看相看。”
这也的确是心里话,前世这四个丫头都各自颠簸。
东衣所托非人,但也好在最后与晏轻终成眷侣,可这期间也白白耗了许多年。
南衣性子洒脱不爱束缚,又惯爱撩拨好看的小郎君,虽后头遇到了成眴,却最终天人永隔。
北衣西衣许是亲眼瞧见了东衣那桩以悲惨收场的婚事,死活要跟在她身边不愿出嫁,直到她死西衣都未嫁人,而北衣最后同南衣惨死在仁仪候府。
这一世,她定要早早替他们寻了如意郎君,将人风风光光的从公主府嫁出去。
南衣闻言瘪了嘴:“公主还是先紧着自个儿,奴婢可不想嫁人。”
外头那些小郎君个顶个的好看,她可不愿为了一棵树毁了一片草原。
东衣嗔了她一眼:“怎么同公主说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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