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各自噤了声,再不敢生出丁点不块,至少面上是瞧不出半分的,太子殿下都在后头排着,他们多等会儿算得了什么。
随后,渊王府,简王府,昭王府及两个公主府的马车相继停在了最后头,队伍霎时安静的可怕,前头各府的人心里都打着鼓,他们挤在这几位主子前头,似乎不太妙。
然太子殿下那边放了话,不得前去拜见,众人只得心惊胆战的缩在了各自的马车里头,车帘再也不见动。
李昭换了身素青的衣衫,一头青丝仅用一根玉簪竖着,瞧着倒有股世外仙人的意境。
徒然,车帘被掀开,金卓小心翼翼的钻了进来:“主子,下头人来报,公主府的侍女出事了。”
李昭皱眉:“死了?”
金卓:“是”。顿了顿又道:“是嘉和公主贴身侍女,其中有南衣。”
李昭抬眼:“何人所为。
金卓低眉:“是仁仪候。”
仁仪候三字一出,李昭眼里有了几分厌恶,此人嗜女色,且手段极其变态,折在他手上的女子不在少数。
李昭有几分不耐烦:“他不知南衣身份?”
金卓回道:“具体实情还未可知。”
可不论知不知情,仁仪候这算是与嘉和公主府锦衣卫结了大仇。
仁仪候张衾是张贵妃一母同胞的亲兄长,宫中的主子换了一个又一个,可张贵妃却能荣宠十余年不倒,简王是张贵妃膝下唯一的皇子,陛下对其也甚是宠爱,长安城的这些人各个心里都有杆秤,且惯会置身事外,只要没犯在自己身上,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愿去触这个霉头。
张衾之前动的那些女子无甚背景,自没人能替她们出头,有的甚至尸首都寻不到,顺天府尹接了案子寻不着证据只得拖着,久而往之,便越发长了张衾的气焰,长安知内情的只要一听哪家女子与仁仪候沾了关系,大都明白是怎么回事。
可南衣北衣不同,尤其南衣,张衾怎敢动?
嘉和公主身边那四个侍女,皆是自小就跟在身边的,在江南沈府那些年也是将她们当作半个姑娘养大的,其中南衣生的最是貌美,性子无拘无束,又惯爱招惹姿色尚可的少年郎。
几年前南衣在东街的点心铺,遇见了正出任务的成眴,瞧他模样甚好,当即没忍住撩拨了几句,当时的成眴刚升至锦衣卫百户,但凡进得了锦衣卫的,都是经历了刀枪剑雨练就成一身的杀气,旁人见着都要躲几分,偏南衣敢往上头凑。
成眴无半点背景,仅仅三年就能爬到锦衣卫百户的位置上,可见其心性手段绝非常人,南衣这无疑是摸了老虎屁股。
可自古以来英雄难过美人关,成眴也是如此,南衣入了他的眼,也入了他的心,然那撩拨之人偏无所察觉,依旧随心所欲,撩拨少年郎更是信手拈来,后来她撩拨一个成眴打一个,久而久之,长安城谁不晓得公主府侍女南衣得了锦衣卫百户成眴的青眼,之前对南衣有些想法的小郎君大多都歇了心思。
成眴太硬,啃不动,也不敢啃。
仁仪候对此不可能不知,且如今简王与太子两方势力正胶着,颇有股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劲头,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仁仪候竟还敢招惹如此是非。
半天没见李昭出声,金卓又道:“主子可要插手?”
李昭打开帘瞧了眼前头东宫的马车,眼里骤然闪过一丝兴味:“不必,得罪了锦衣卫,简王怕是有的头疼了。”
简王明里暗里都恨不得同锦衣卫沾上些关系,如今仁仪候将锦衣卫百户得罪了,简王这算盘也就落了空。
想了想又道:“去给成眴送个人情倒也不错。”
金卓领悟,轻轻一笑:“主子英明。”
—
成眴带着亲信急得满大街的乱窜,平日里还好,偏赶上今日这贵人满大街的境况,搜索起来当真是极其不便。
见平日沉稳冷冽的头儿此时如此失态,下面的人都紧绷着神色,一句多余的话也不敢说。
成眴对南衣的心思,锦衣卫上下皆知,成眴手底下这些人,偶尔遇见南衣都会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唤一声嫂子,嘉和公主前些日子还差人来要个准信儿,说要是没那个意思就将南衣许给别人了。
谁不知道成眴早就想上门提亲,奈何南衣一直不应,嘉和公主此时差人递了这话,可不就代表南衣点头了么,北镇抚司许多人都晓得,那日成大人高兴的一天嘴角都带着笑,据说连聘礼都备好了,看了日子只等着三月初上公主府提亲。
哪曾想还不到三月,驸马爷就出了事,现下南衣也失了踪影。
“大人!”
正在几人毫无头绪,成眴頻临崩溃边缘时,其中一个锦衣卫瞧见从巷子出来的一辆马车,连忙出声道。
成眴转头,那辆马车上头只有一个小侍赶车,看那样子,是冲着他来的。
他盯着马车轴瞧了半晌,凝起了眉头,按照他多年查案的经验,那马车里头的重量或有一个身形壮硕的男子,或是两个女子。
可是,他并未感受到有另外的气息存在,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一,里头装的不是人,二,里头装的不是活人。
成眴的心骤然紧绷,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那小侍将马车停在了几人面前,将腰间挂着的牌子露在几人眼前,才恭敬的行了礼:“小的见过成大人。”
“小的乃昭王府小侍,受我家主子之命给成大人送两个人。”
那小侍说完便退开,给成眴移开了一条路。
成眴盯着那帘子,手紧紧攥着,他心里已隐隐明白了什么,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无比胆怯,就这几步都不敢上前。
过了许久,成眴才挪动了步子,朝那帘子伸手,一向杀伐果断的人手臂竟打着颤,当他鼓起勇气看向里头时,脚下一个踉跄,瞳孔蓦然睁大,脸上是不敢置信还有无尽的悲痛。
身后的锦衣卫虽看不到里头是什么光景。可看着成眴的模样,也大慨明白了什么。
当即便拔了刀架在那小侍的脖子上:“说!怎么回事!”
那小侍微微低着头,却不见丝毫心虚:“我家主子近日在查仁仪候府,昨夜下头的人发现候府有异,可赶过去时人已经没了,今日主子得了消息,便让下头的人将人带了出来,主子说,此事有损姑娘名誉,让小的暗中将人给成大人送来。”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但在场的人都听明白了,那马车里头的人身份显而易见,若说旁人他们还会怀疑几分,可仁仪候,那就是个畜牲,几个锦衣卫皆气的红了眼,他们尊重礼遇的嫂子竟会被那没有人性的东西…!
仁仪候!!!
成眴紧紧咬着牙关,双眼通红,捏着帘子的手已有血迹顺着拳头滴落,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放了帘子,闭上眼睛不忍再看。
心里头的恨意已席卷他全身,他握着腰间的刀恨不得立刻去将那人千刀万剐,不!就是五马分尸也不解心头之恨。
“大人!我们这就去杀了那畜牲!给嫂子报仇!”锦衣卫个个捏着刀,面色骇人。
那小侍瞧了眼成眴而后道:“成大人,主子吩咐小的转告成大人,下头的人将人带出来时,仁仪候正在吩咐人要填井,下头折了一条命才将人带出来,成大人可莫要鲁莽,那毕竟是张贵妃的兄长。”
成眴铁青着脸,他知道这是在提醒他,想要报仇不能靠蛮力,仁仪候既然敢做,便是有了十成的准备,如今张贵妃盛宠在身,若是不能一举将其置于死地,不过是白费力气,就算查出来了,也动不了张衾几分筋骨。
毕竟,在那些人眼里,她们不过是两个侍女。
成眴拳头逐渐松开,哑着声音道:“改日定当登门致谢。”
小侍连忙回道:“主子说,谢就不必了,仁仪候生性恶劣,许多女子都折在他手里,主子正在搜其罪证,介时,还请大人行些方便。”
成眴回头看向小侍,却见他眼里并无半分算计,他冷冷一笑,昭王费尽心思送了这么大的人情给他,难道不是要讨些回报么,不过眼下他实在没有半分心思周旋,成眴一言不发径直跃上了马车:“驾!”
他得带她回家。
—
灵堂前,沈棠安静的跪着,僵硬的往盆里放着纸钱,对前来祭拜的安抚声恍若未闻,好些人见着这情景都忍不住抹了泪,叹息了几声各自安静的离去。
前来祭拜的人走了一轮又一轮,沈棠的姿势从未变过,李葳立在灵堂前神色难明,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来,可又觉得必须要来,从昨夜到现在,他内心无比的煎熬,他心尖尖上的人,就这么毁在了他的手里。
容莀应该不想见他吧,呵…杀人凶手前来祭拜,谁会欢迎,李葳硬着心肠上了一柱香便转身离开了,他无颜见他。
从始至终,李葳的目光都未在沈棠身上停留半分。
渊王府来的是渊王妃,渊王如今正在边关,自是来不了,渊王妃有意想要安抚几句,可瞧着沈棠的样子又什么也说不出口,只叹口气道了句:“公主节哀。”
简王来此不过是走个过场,上了一柱香后便急匆匆离开,面色极其不虞,心里好似是揣着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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