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在长安城,在顺天府锦衣卫起大理寺眼皮子底下藏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不得不说这也的确是个法子,既能保证他不会将此事捅出去,也能保住他的性命,可他能答应吗,自然不能。
若将来再也见不到阿棠,与死何异?
李葳声音冷了下来,带着十足的杀意:“你不愿意?”
容莀没做声,低着头瞟了眼靴底,他的靴子里常年会有一把极小的匕首,这是用来防身的,是他自小就养成的习惯,虽然此时用处不大,但或许也能出奇制胜。
眼下几方人马正在满城寻他,若能多拖延些时间被谁发现,或许他还有机会逃出去。
可李葳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他见容莀时不时的瞟向那灯火通明处,面上更沉了:“若你不愿,我只得强行将你带走。”
容莀心里头更加疑惑,莫非自己对他还有什么利用价值才非要将自己带走?
张佲一步步靠近,容莀一步步往后退,如意桥不在城中心,且离公主府较远,他们根本不会想到他会在这里,此时就算喊救命也没人能听得到。
可容莀也非常清楚,今日绝对不能落入太子的手里,否则他真的会一生都不见天日,容莀突然弯腰拔出藏在靴子里的匕首对着张佲,手不住的打颤,这东西藏了这些年,他还未用过。
李葳忙让张佲住手,那匕首一瞧便非凡品,他不会武功恐一不小心会伤着了自己,李葳破天荒的有了几分耐心:
“容莀,你先放下匕首,我不想杀你,只要你随我走,等将来这件事平息了,我会放你离开。”
容莀又不傻,他轻哼了声:“这件事如何平息得了,只要你还是太子,只要你还想要那个位置,这件事就绝对不能捅出来。”
所以,他只能关他一辈子。
与其被关一辈子,还不如搏一搏,
李葳的耐心到了极点,一把拉开张佲就上前去夺容莀手里的匕首,他会些功夫。容莀自然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可容莀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死死拽着匕首反抗,两人挣扎间,只听“噗”一声,匕首刺入身体的声音。
周围的一切仿若在这一刻安静了下来,李葳低头不敢置信的盯着自己的手,他的手里正握着刀柄,匕首的锋利插入容莀的心间。
容莀喉间溢出一股腥甜,他皱着眉头看向城中火把通明,嘴角泛起一丝苦笑,眼里有不舍的眷恋:“阿棠。”
想起离开晨间离开时他还说过:等他回来。
可是,他好像回不去了。
容莀的身子缓缓倒下,李葳连忙将人接在怀里,颤着声音唤道:“容莀…”
容莀抬眼看向李葳,竟在他眼里看见了惊恐与绝望,然他再无法说出一句话,无法去问他们可是有过什么交集。
嘴唇动了动,李葳低下头将耳朵凑过去,却只听见两个极轻的字:“阿棠。”
两个字后,怀里的人瞌上双目再无动静。
李葳惊恐的摇摇头,不,他不会死,他怎会死,他怎能死!
“太医!找太医!”
“张佲!找太医!”
张佲神色复杂的走过来,将手放到容莀的鼻尖,而后皱着眉头挪开:“殿下,人没了。”
李葳猛然瞪着他,眼里满是杀意:“滚!他不会死!”
李葳吼完便抱着容莀起身,他要去寻太医,要救他。
张佲知道李葳此时已失了理智,心心念念十一年的人死在自己手里,任谁都接受不了。
可是眼下却不能任由殿下折腾,如今满长安城都在寻容驸马爷,他们的动静闹得大了,难保不会被发现,一旦这事情暴露,殿下危矣!
简王正在四处寻殿下的把柄,若是捅出容驸马爷死于殿下之手,不要简王,光嘉和公主就能将殿下咬下一块肉来,他从来不会小看女人的报复力。
当下立断,张佲趁李葳不留神直接将人劈晕带走,而桥上,只剩容莀安静的躺着。
与此同时,沈棠正吐的昏天暗地,好不容易缓过神来,沈棠有气无力道:“阿莀还没有消息?”
东衣担忧的摇头:“还没有。”
眼泪不自觉的顺着眼眶流下,一股难言的痛席卷全身,沈棠捂着心口:“东衣,我心口疼得厉害。”
“阿莀,是不是阿莀出事了。”
酥和立在一旁又惊又喜,嘉和公主竟然有孕了,这本该是天大的喜事,可偏偏处于此种境地,不知道容驸马爷到底如何了,只盼不要出任何事才好。
—
昭王府
“主子,容驸马没了。”
坐在桌案旁的男子闻言蓦然起身,盯着前来禀报的人,一字一句道:“你说什么!”
来人砰的一声跪下:“主子,容驸马与太子争执间被太子刺杀,属下来不及救人。”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他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后来等太子离开后他前去查探,那一刀刚好刺入心口,人的确没了气息。
“砰!”
桌案上的端砚砸在底下人的额头,顿时就冒了血珠儿:“本王如何同你说的,定要护他性命,你当耳旁风吗!”
外间金卓在门口顿住脚步,主子脾性一向极好,甚少有如此大发雷霆之时,怕是出了大事。
金卓犹豫片刻才进了屋,对地上跪着的人恍若不觉,恭敬的朝李昭行礼:“王爷。”
李昭深吸一口气闭上眼,过了好一会儿才睁开:“连个人都护不住,便去给他陪葬吧。”
那人身子一怔,而后头重重磕在地上:“属下领命。”
金卓愕然看向地上的人,人没护住…陪葬…容驸马出事了?
若真是如此,的确该死!
等地上的尸体与血迹被清理干净后,金卓才上前小心翼翼道:“王爷,下一步该如何?”
李昭踱步到窗前,看向外头一片漆黑,按照原计划,容莀失踪,李葳定然会在如意桥等下去,沈清池也一定会现身,如此夜色最适合说一些见不得光的事,尤其是在心烦气闷下,沈府的仆人及时将沈清池带走,容莀听见如此惊天要密一定会现身问个清楚,李葳也必然不会放他走,最好的办法便是将人囚禁,介时他便能趁机而入,取得嘉和的信任。
这一步步都无分毫差错,只唯独没算到,李葳对容莀下得了手。
按理说,容莀一死,对他来说更为有利,囚禁如何越得过杀身之恨,只要利用得当,嘉和公主必能与他在同一阵线。
只是,容莀,到底是可惜了。
“按计划进行。”
金卓低头应下:“是。”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出来溜了溜~~~
李昭:终于领盒饭了,接下来看我表演
容莀沈棠:滚!
第12章
夜色越来越深,整个长安城却仍旧灯火通明,街上处处都是带着刀的官差,每个人神色都紧紧绷着,连空气里都透着一股紧张。
锦衣卫百户成眴立在街上凝着眉头,眼下得到的线索极为紊乱,有指向东街城外,有指向北街西街南街,还有指向宫中,可城门守将与宫中侍卫笃定今日绝对没有见过容驸马爷,北街的百姓也非常肯定说亲眼见着容驸马爷离开再未回去过。
现下几乎所有人马或在城中,或沿着这些线索搜查,成眴越想越觉得不对,眼看着是寻到了不少的线索,可他总觉得,是有人在故意引导。
“来人!”成眴唤来手下锦衣卫:“把现在所有得到的线索全部理一遍!”
“是。”锦衣卫拿了长安城的地图,在上头画了几条线:“根据何如的描述先是在东街寻到了马车的车辙印,往城门口的方向而去,后又查到与何如口中最为相符的小侍进了宫,再有更夫看到有公主府侍卫在戌时后几乎同时进了北街南街入口,丑时过后又在西街找到了马车,据何如辨认,确是容驸马爷失踪时所乘的马车。”
成眴盯着地图上的几条线,眉头凝成一团,而后目光锁定在一个方向:“不对!”
“大人,怎么了?”
成眴眼里闪出一丝光亮:“这几条线索看似是极为重要,可是后头都会因为各种缘由断了,这是有人在故意拖延时间,还有!这几条路线恰好错开了一个地方!”
那锦衣卫顺着几条线看去,蓦然抬头对上成眴的目光,震惊的道:“如意桥!”
成眴眯着眼:“没错,东街如意桥!最开始的线索便出现在东街,然而却引导人往城外搜索,所以另一条去往如意桥的路就被所有人忽略!”
“召集人马!去如意桥!”
锦衣卫赶紧应下,召了一队人赶往如意桥。
昭王府
“主子,锦衣卫已发现不对赶往如意桥了。”
李昭看了看天色:“才寅时啊,这么快就发现了?”
金卓知道主子想问的是什么,弯腰恭敬的回道:“是锦衣卫百户成眴。”
李昭:“成眴~就是与公主府那侍女相好的那个?”
金卓:“是。”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李昭道:“是个可造之材,晏轻如何?”
金卓:“已寻到了北街。”
—
晏轻黑着一张脸进了公主府,全身上下透着一股杀意,他的身后有侍卫抬着几具尸体,东衣听得动静赶紧迎了上去,见着那几个侍卫尸体,当下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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