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雪儿见小海棠没反应，赶紧回过头看她。
只见小海棠一错不错盯着楼下的男生看，眼神从探究到不可置信到欣喜若狂再到愠怒……
陈雪儿从未见过她这样的眼神，复杂程度堪比山雨欲来之前的满天乌云与狂风大作。
小海棠那个表情愣是把陈雪儿吓了一跳，“小海棠，你这是怎么了？”
小海棠抿着唇不说话，蓦地转身，推开人群往外走。
陈雪儿懵了懵，“小海棠，你要去哪里？”
三个哥哥反应过来，转身去追。
“小海棠你别乱走，你要去哪里？”
小海棠个头小，身体灵活，一个劲往外走，像条小泥鳅似的，一下子就不见了。
陈雪儿和叶家三兄弟穿过人群出来，连小海棠的影子都看不到。
大家都急得不行，叶远航掏出手机打小海棠的电话，一直响，她就是不接。
叶远征着急地问：“阿拉蕾她到底怎么了？怎么忽然就跑了？”
陈雪儿都快急哭了，“我也不知道，我们刚才一直在看楼下戴面具的小哥哥唱歌来着，我还问她小哥哥的小提琴是不是拉得很好，忽然间她的表情就很吓人，一下子人就跑没了。”
小哥哥？小提琴？
叶远航问：“你们是不是也觉得刚刚唱歌的人似曾相识？”
叶远途一向粗枝大叶，“谁啊？戴着面具谁看得清啊？”
叶远征反应过来，“小提琴？小海棠该不会以为是……”
叶远航：“下去吧，小海棠应该是下去堵人了。”
陈雪儿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只好屁颠颠跟在他们身后。
小海棠一边跑一边深呼吸调整自己的情绪，正如陈雪儿所说，她音律还不错，小时候经常跟小将军一起拉小提琴，好多可能连他自己都不会去注意的小习惯，她却记住了。
就算认错音律，小海棠也不会认错那把小提琴，琴底的那个小挂饰是她亲手系上去的。
还有声音，十七岁的小将军，他的声音小海棠再熟悉不过，哪怕唱歌的发音有所不同，音色、气息、语调这些也肯定错不了。
他一定就是小将军，那个不辞而别走了六年的小混蛋。
小海棠不知道怎么去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是欣喜还是愤怒，亦或是欣慰，总之很复杂。
好不容易到了楼下，顾不上别人的白眼一直挤到了内圈，白色的围栏围起了中央舞台，场外观众都进不去，小海棠只好呆在外面静观其变。
聂遥已经表演完毕，毫无疑问，雷鸣般的掌声响起，连主持人都不停鼓掌。
男主持人：“震撼，太震撼了，这是我目前为止看到的最好的表演，阿诗你觉得呢？”
女主持人：“是啊，好震撼，简直是绕梁三尺，意犹未尽，几位评委的意见呢？”
评委一：“的确是专业水准，我打十分，我觉得唱得比阿刘还好，是吧阿刘。”
专业歌手阿刘：“江山代有人才出，我被后浪拍死在沙滩上很正常，说明香港乐坛有救，我觉得自己可以退出乐坛了。”
唱作人评委：“是啊，聂遥是吧？我其实有个问题想问，你为什么要戴面具呢？是面上有伤，还是其他原因？”
聂遥是吧？
不止是小海棠，一路往下走的叶家三兄弟和陈雪儿也听到了这话问话。
陈雪儿：“我怎么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呢？”
叶家三兄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脸上看到“果然如此”的表情。
小海棠屏住呼吸盯着台上戴着半张狐狸面具遮住上半截脸的白衣少年。
聂遥 ：“没有什么特殊原因，希望大家把更多的关注点放在我的表演上，而不是我的脸。”
男主持人：“聂遥你的意思是，你长得很帅，看到你的脸会忽略你的表演那种帅？”
聂遥不亢不卑，勾唇一笑，“拭目以待吧。”
尽管遮住了半张脸，他这一笑也引起了场外观众的轰动。
“我的天，这括弧笑绝了，我完了，我没了。”
“你们没有发现他的眼睛其实很好看吗？狐狸眼跟狐狸面具特别配，如果他脸上没有疤痕的话，那得多帅啊。”
“刚刚那一笑我魂魄都没有了，唱歌还这么好听，他拉琴弓的动作你们注意到没有，真的好洒脱，就像百步穿杨的将军在拉弓射箭，我不管了，这一季我粉定这个小哥哥了，好想看他摘下面具的样子啊。”
小海棠心想，拉弓射箭的小将军比这可拉风多了，也不知道怎么联想的，不过现在的小将军的确有几分大丰朝时期的风采了，还多了几分飘逸出尘。
……
唱作人评委：“那你的意思是之后的比赛你会摘下面具？”
聂遥点头：“室内录制的时候会摘下来。”
唱作人评委：“看来你很有信心我们会通过，那你猜猜我们会给你打多少分？”
聂遥：“十分吧，这首歌我表演多了，基本没什么瑕疵，除非你们本身不喜欢这首曲子。”
全场哄笑。
男主持人：“看来聂遥对自己很有信心，大家对聂遥也很满意，对他的脸更感兴趣是不是啊？各位评委请亮分吧。”
毫无争议，满分通过海选。
场外又是雷鸣般的掌声响起。
女主持人：“恭喜我们的聂遥，满分入围。”
男主持人：“不亏是我们今天的压轴表演，我们今天的海选到此结束，谢谢各位评委，也谢谢我们的聂遥。”
聂遥云淡风轻冲着评委席及主持人微微颔首，拿着自己的小提琴下台。
场外有不少观众对聂遥挥手，他像是没看见似的，闲庭信步走向自己的座位。
小海棠抿着唇，一瞬不瞬盯着他，她满脑子都是“小将军有好好长大”、“小将军很优秀”、“小将军平安就好”……想到最后一个“小将军为什么不回来找我”的时候，眼睛不其然就红了。
聂遥本来已经走到自己的座位，像是某种心灵感应，他蓦然回头，不期而遇对上一双通红的漂亮眼睛，他的心轻轻颤动了一下，全身像是被电流过了一遍，只需一眼，他就认出来了，小海棠，她怎么会在这里？
他霍然起身，找到场务交待了几句，转身向场外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以为今天可以写完见面的，谁知道卡得有点厉害，明天还得大修一下，抱歉抱歉
第24章
小海棠呆呆看着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的白衣少年, 不知道怎么回事, 越发觉得委屈, 嘴巴一瘪，眼泪就啪嗒掉了下来。
她很想转身就跑，不理这个小混蛋, 可就是挪不动腿，那是风华正茂的小将军呀, 如同大丰朝时期的每一次征战沙场归来, 他总是第一时间走到她的跟前, 检查一下她的叶子，好判断家里的下人有没有把她照顾好, 总要添一点土或者浇一点水，才会去做其他事。
她要是现在走掉的话，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见到小将军了。
小海棠分不清今夕是何年，什么仗这么难打, 一出征就是六年？她委屈啊, 她是他的小海棠呀, 明明一直在小洲村老叶家里养着, 他为什么不回去看她呢？
聂遥走到围栏处，像六年前的无数次那样, 伸手在她的小脑袋上薅了一把, 柔声道：“知道圣诞树在哪里吗？去那里等我。”
小海棠知道圣诞树，正门进来就能看到。
她听话地转身往外走。
聂遥收回视线，里面有他自己觉察不到的柔和。
他转身往临时化妆间去, 换了件衣服，戴上口罩鸭舌帽往正门走去。
圣诞树下，小海棠已经等在那里。
十二岁的小海棠和聂遥记忆里的小姑娘并无二致，小小软软的一只，脸瘦下来之后，眼睛变得更大，唇角边梨窝浅浅，还是跟棉花糖一样甜。
聂遥走近，大手罩上她的小脑袋，柔声问：“饿了吗？走吧，哥哥带你去吃东西。”
没有久别重逢的寒暄，没有不辞而别的辩解。
原来到聂遥肩头高的小姑娘现在还是到他肩头的高度，熟悉自然的语气，像是昨天才刚刚见过面一样，不管时光怎么倒带，那六年的分别时光好像在他们之间根本不曾存在过。
如果聂遥说的第一句话是“好久不见”，小海棠觉得自己很可能转身就走，偏生不是，她的小将军只是这一次出征久了一点，不知道为什么，小海棠忽然有一种感觉，就算这一次他们没有不期而遇，小将军应该很快也会回小洲村看她。
原本天大的委屈，对上聂遥那双平湖中泛起波澜的眼眸，顿时烟消云散。
不辞而别总有不辞而别的理由，不回去也总有不回去的原因，只一眼，小海棠便原谅了他。
小海棠漾着小梨涡，认真点点头，“嗯，很饿了，我要吃好多好多东西，香港有什么好吃的呀？聂遥哥哥你赶紧带我去吃。”
聂遥的手一直放在她的后脑勺，带着她往外走。
“其实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吃的，在寄宿学校呆了三年，都在食堂里吃，之后又去韩国做了三年的练习生，都在公司吃，直到上个月才回来，我感觉自己跟游客没什么区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