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和侯夫人都是见惯世面的人,要说他们缺什么,还真没有。但是拎点什么回去,也显着他们心里记挂着,总是好的。
“依你之见,捎些什么好?”贺文璋就问道。
于寒舟想了想,道:“不如捎些吃食回去吧?晚上加个菜。”
府里的厨子固然好,但是外头的酒楼也各有特色,捎些新鲜吃食回去,换换口味也好。
“好。”贺文璋便点点头。
两人便在一座有名的酒楼前面停下了,使下人进去点了几道招牌菜,然后拎着回去了。
回到府里后,说了带饭菜回来的事,侯夫人便是笑了:“好,好,我儿孝顺。只是可惜,我儿吃不上。”
贺文璋:“……”
一旁的于寒舟,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
屋里的丫鬟们也都笑起来。这让贺文璋虽然无奈,但因为大家都笑意盈盈的,他也恼不起来,还好脾气道:“眼下是吃不上。倒不要紧,待我再好些,吃什么都使得了。”
闲话一时,待用过饭后,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贺文璋回到屋里,便开始认真思索花样。他觉着媳妇性格鲜明,性情浓烈,张扬又明媚,便先画了一枝盛放的桃花。
又觉着她冷静时如深渊下的寒潭,叫人望之不敢近,思来想去,又画了一枝寒梅。
倒是那些青松,修竹之类的,他觉着并不适合她,便没有画。
只一晚的时间,他便画了四五个花样出来,拿给翠珠,叫她给于寒舟做衣裳。
翠珠没瞒着,特意先拿到于寒舟面前看了,还笑着问道:“奶奶最喜欢哪一样?奴婢赶着先做出来。”
“桃花!”于寒舟便选了一样。
贺文璋见她第一眼选的桃花,顿时很高兴,因为他最喜欢的便是这个。
翠珠笑盈盈地带着花样下去了。于寒舟想了想,问他道:“不给母亲画几样吗?母亲一直待我们很慈爱。”又说道,“父亲也慈爱,璟弟对你十分敬爱。”
贺文璋想了想,接下来几日反正是不出门的,就点点头:“好。”
他身子不好,如今又进入了十一月,眼见着天气一日比一日冷,他不必人说,自己就不肯总是出去。
他是要好起来的人,万一照顾不周,再病了怎么办?
接下来几日,贺文璋便在屋里作画。他觉着书房里过于清静,就改在外间作画。看看忙碌的丫鬟们,又看看坐在炕上盯着陪嫁庄子和铺子看账本的媳妇,只觉得岁月静好。
等到花样子都画好了,于寒舟便说:“只送花样子过去,未免显得没诚意,不如做几身衣裳给父亲、母亲、弟弟送去吧?”
贺文璋如今是越来越觉出来,她对文璟一点意思也没有了,见她关心文璟,也不觉得什么了,笑着道:“好。”
使丫鬟去问了侯爷、侯夫人和贺文璟的尺寸,然后悄悄做衣裳。
又过了几日,衣裳都做好了,分别使人送去正院和贺文璟那边。侯爷和侯夫人自然是高兴的,侯夫人还悄悄对侯爷说:“瞧,娶了妻的人就是心细。”
她大儿子从前也体贴,但是心细不到这个程度,衣裳鞋袜是没孝敬过的。侯夫人一时高兴,又打开库房,挑了许多东西给大儿媳送去。
贺文璟也很高兴,新衣裳穿在身上,胸膛激烈起伏!他就知道,哥哥还是疼爱他的!
就算娶了妻子,哥哥也还是爱他的!
激动之下,他打开自己的私库,拿了许多私房银子出来,买了吃的、玩的,还有哥哥喜欢的字画、古董,装了满满一箱子,叫下人抬着,往长青院去了。
第041章
看着弟弟送来的一箱子物事,一眼就看出价值几何的贺文璋,眉头皱了起来。
“文璟,你哪来这许多银子?”他看向弟弟问道。
贺文璟坐在桌边喝茶,闻言不以为意地道:“我攒了些私房钱。”
他们从小到大,都会有月钱,逢年过节还有红包,有时给人办点事,也会收点好处费等等。贺文璟得了银子,就放在自己的私库里,这些年花的少,攒的多,竟也攒了不少银子。
他挑着眉头,面上颇有些得意的样子,还捡起一样说道:“哥哥看这个,前朝李丞相的笔墨,当时不仅我看上了,还有别的人也看上了,但是他们抢不过我,哈哈!”
“多谢你的心意。”最终,贺文璋看着这一箱子的心意,没有说出别的来。
弟弟敬重他这个哥哥,费心买了许多礼物讨好他,他总要心领了才是。
但是等贺文璟一走,他便问于寒舟道:“文璟送我这些,太破费了,是不是?”
“挺破费的。”于寒舟诚实地点点头。
贺文璋拧着眉头,沉吟道:“我是做哥哥的,总不能占弟弟的便宜。我想回赠他些什么,你觉得呢?”
“好啊。”于寒舟就道,“你想回赠他什么?我对他不了解,不知道他喜欢什么,只怕没法给你出主意。”
贺文璋跟她说这个,倒不是要她出主意,只是想跟她说一声,他要往外掏银子了。
至于为什么要跟她说,他心里清楚原因,只是自己也羞于去想。
总之她同意了,他便道:“他这个人,从小开朗活泼,爱玩爱闹。孤本字画这些,别看他读书不错,倒不怎么爱的。”
他们的父亲是忠勇侯,听着封号,便知是武将。兄弟两个小的时候,对于高大勇武的父亲,甚是仰慕敬佩。贺文璟还有一把小木剑,爱不释手,挥来舞去。
后来他长大了,才不再做这些幼稚的举动了。只是贺文璋想着,弟弟高大英俊,若是有一把锋利漂亮的佩剑,当是一件美事。
这样想着,他就打算自己设计一把长剑,然后送去铁匠铺子里打出来。
他在书房里设计长剑的样式,于寒舟就没事做了。
虽然她嫁妆不少,但是庄子和铺子的管事都很忠心能干,也用不着她操心什么,只每个月或每个季度看看账本就是了。
无聊之下,她便想着,不如做做女红吧?她穿越过来后,还不曾做过这个。
“拿针线筐子来。”她想到了,便扬声吩咐道。
丫鬟把针线筐子端来,还好奇道:“奶奶要做什么?”
“做一对抹额。”于寒舟说道,“给夫人做的。选什么颜色的料子好?来,帮我参详参详。”
几个擅长女红的丫鬟,便都围了过来,开始给她参详抹额的料子,颜色,花样,配饰。
叽叽喳喳了一通,便定了下来,于寒舟开始了做抹额。
她没有选很难的样式,原主对这个不太擅长,她自己更是不懂,做得复杂了既崩人设,又难为她。
于是,只是选了简单的祥云纹,福禄寿纹,开始做了起来。
因着是打发时间用的,她做得并不快,一针一针,玩儿似的。有个丫鬟连鞋底都纳好一对了,她一条抹额才做了一半。
丫鬟们也不笑她,反而喜欢看着她这样慢腾腾地做事。
这样多好。
主子性子不急,连带着她们的心里都静了下来,安安心心做着分内的事,什么也不必担心。
等到贺文璋终于把长剑的样式画好,着人拿去送往铁匠铺,于寒舟才做好一条抹额,第二条刚刚起头。
走到她身边坐下,倒了杯淡茶饮着,贺文璋说道:“从前不怎么见你做这个。”
“打发时间。”于寒舟道,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叮嘱道:“只许饮半杯,不许贪杯。”
贺文璋好笑,倾身过来,将杯口一斜,给她看:“你瞧,我也只倒了半杯。”
于寒舟搭眼看见了,就笑道:“嗯,很识大体。”
贺文璋摇摇头,坐好了,慢慢饮着入口不易的茶。
他如今身体好些了,吃吃喝喝上面,不再像从前那样卡得紧。偶尔吃些点心,喝点茶,也是可以的了。
只是不能多用,也只是浅尝一些,解解馋罢了。
于寒舟低下头去,继续做抹额,贺文璋便跟她说话:“给母亲做的?母亲收到了,一定会很高兴。”
“不止是给母亲做,我还要给我娘做一对。”于寒舟便道。
既然做了,而且是孝敬长辈,当然不能只孝敬一个。
贺文璋听了,立刻道:“是,你想得很周全。做好之后,使人送去安府,还是你亲自去?”
他想着,若她再去,他便仍跟着去。他有信心自己不会再出丑了,说不定,还能跟着岳父喝一杯酒。
“再说吧。”于寒舟道。以她的速度,做出来还要几日,到时候再说。
她就跟小孩子玩耍似的,捏着细细的绣花针,一针一针戳着。
她手指尖尖,纤细白嫩,仿佛一咬就破似的,看得贺文璋渐渐脸热起来,暗骂自己混账,别开了脸。
他努力转移着心思,然后想道,她看来不是不喜欢做女红,只是之前不得闲。那么,如果她以后都得闲,会考虑给他做点针线吗?
荷包,手帕,袜子,什么都行。
他又开始回想着,她平时都忙什么?他怎样才能让她得闲?
很快他想到,她并不很忙,每日里两个人就是吃吃喝喝,玩玩耍耍,偶尔他看看书,她处理些杂务,再没有别的了。
坐着也无趣,于寒舟想到什么,叫了个小丫鬟,说道:“把我的话本拿出来,念给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