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然一句也不解释,由着自己被蒙在鼓中?还那么好意思收下打赏银子?!
安二哥气得不行,在家中等了几日,却不见两人来赔礼道歉,更加生气了!
“我找忠勇侯府找他!”安二哥坐不住了,奔上门去。
结果府中小厮并不带他进府,而是让他在门房处等候。待通禀一趟,回来却说:“我们大爷不太方便,请您改日再来。”
安二哥气得眉头倒竖:“改日再来?改日他上门跪着求我,我都不来!”
怒气冲冲,拂袖而去。
回到家中,跟安二嫂一通控诉:“这是亲妹子!居然不叫我进门!打算这门亲戚便不做了吗?”
安二嫂则道:“我不是心疼银子。几百两银子罢了,就当是我送妹妹的。可是我拿她当妹妹,她却拿我当什么?我几次与她说起,她明知我是姑射真人,却只字不提!”
两口子气得晚饭都没吃。
第二日,这事被安夫人知晓了,却是老二两口子抱怨起来被她听到了。安夫人冷笑一声,说道:“是我不让她说的!”
安二哥惊得瞪大眼睛,不信地说:“母亲,您就别给她开脱了!无论如何,这事她做得太过分了!”
“那日你妹妹来,你和你媳妇在吵嘴,还打起来了,记不记得?”安夫人波澜不惊地看着两人,“你妹妹那日便想告知你们,我嫌你们两个蠢,以至于被一个比你们还没脑子的人给哄了银子,想瞧瞧你们几时反应过来,故意不让她说。”
“母亲,您怎么这样?”安二哥听了,又气愤又委屈。
安夫人哼了一声,道:“让我看看,你们几时再打架!”颇具威风的眸子,瞪着两人,“因为莫须有的事,闹得一点脸面都没有,还好意思怪别人!”
见安夫人秋后算账,安二哥和安二嫂都不吱声,低着头听训。
然而安夫人虽然解释过了,安二哥和安二嫂却仍旧没有原谅于寒舟。明明是亲妹子,这件事做得也太不地道!
此事大白后,倒也不全然是不好的事。
贺文璋的话本子卖得更好了。
原先只听过他的名头,却没有下过手的人,此时纷纷下手购置了些。想要瞧瞧,侯府公子写的话本,究竟有什么不同?
与此事掺和不深的人,提起长青公子,都是满口赞叹:“忠勇侯府的这位公子,有一副慈善心肠。”
不是谁都能拿出那么多的银子,来养一些与自己无干的人。
而且,如此淡泊名利,不求虚名。
侯爷这阵子在外面行走,也是脚下生风,颇有面子。
同僚们见了他,都要赞上一句,他养了个好儿子!
原因是贺文璋病了许多年,身体才好,便写出对工部徐大人有启发的《机甲少年》一书。又不惜大笔银子撒出去,创办了常青书局,资助了不少家中贫寒的书生。
常青书局的事,就连皇上都有所耳闻,还亲口赞过背后之人胸怀怜悯,是个仁善之人。为此,满朝文武,见了侯爷都是一句夸赞之言。
至于妻子曾经被坑了钱?都是些小事,男人们不会因此红脸。
而曾经想要收贺文璋为关门弟子的孙先生,此时也颇为骄傲,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
这一日,他使人给侯爷下帖子,请侯爷上门一叙。话中,又透露出想收贺文璋为弟子的意思。
“去年我便十分中意他,觉得他是个谦逊博学的好孩子,今日才知他如此仁善,若能收他为弟子,我一生圆满矣!”暗示侯爷回去后,再劝一劝贺文璋,尽量劝说他应下此事。
“犬子年轻任性,又爱胡闹,担不得您如此高的褒奖。”侯爷谦虚地道,“待我将他教导一番,再来侍奉您。”
孙先生听到这里,就很满意,待送走侯爷后,还高兴地使人烫了酒,喝了几盅。
侯爷回到府中,便命人将大儿子叫去书房。
“孙先生想收你为弟子。”待大儿子来到跟前,侯爷开门见山,直接说道:“我认为你应当同意此事。”
本来侯爷以为还要再劝一劝,没想到贺文璋点头应了:“是。承蒙孙先生看重,儿子深感荣幸。”
听他如此轻易就点了头,侯爷还有些意外,看了他几眼,道:“可是改主意了?”
上回跟他说此事,他还一脸犹豫。游玩了半年回来,这是改主意了?
“是。”贺文璋点头道,“男子汉大丈夫,定要做出一番成就,才不枉来世上走一遭。明年便有秋闱,我打算下场。在此之前,拜个先生,正当助益。”
说完,对侯爷行了一礼:“多谢父亲提点。”
父子两个又说了会儿话,贺文璋便退下了。
走出书房后,他抬头看向上方的天空,清俊的面容沉着而坚毅。
舟舟想要出去玩,他便陪她。待日后两人有了儿女,需要为儿女打算时,他不能毫无准备。
所以,明年秋闱他要下场,把举人功名拿到手。
常青书局这一日开张时,与往日不同。
本来林立的书架,被拉开了一座,露出了雪白的墙壁,上面贴着一张红纸,覆盖了半面墙壁。
最右边写着一行:此为资助常青书局之人。
接下来便是一个个名字,依次是:断肠人、山中闲人、你娘、福运来酒楼、老李工艺坊、天下皆庸人、伟伟伟丈夫、清泉茶坊、画中仙、山中闲人……
密密麻麻写了许多名字。
第135章
看到这张红纸,以及上面张贴的名字后,众学子们哗然!
本来这些日子他们受此事影响,读书便不是十分心静,待看到张出的资助榜,更是无心读书,议论起来!
“那福运来酒楼,不就是公子之前有一册书中提到的吗?”
“还有老李工艺坊,不正是制造机甲、战舰的铺子吗?”
“还有茶坊……”
如今没有人说“长青公子”或者“常青公子”了,那会让他们想起之前打脸的事,因此索性统称为“公子”。
“公子怎么把这个贴出来了?”
“难道因为有人骂他?”
“可他不必如此啊!那些心胸狭窄之人,最爱说些酸话,挑别人的毛病,公子理他们做什么?”
众人说着,渐渐义愤起来。
原来有人说贺文璋身为堂堂侯府公子,却大肆揽财,在点心铺子、酒楼、木匠铺子那里赚了许多银子,又收了无数打赏,正是赚翻了,且长年累月的有进项,创办区区一个书局算什么?真正的满心钻营,沽名钓誉之徒!
得恩惠的学子们都不这么想。他们觉着公子是真正的淡泊名利之人,因为他创办书局将近一年了,从未透露过身份,就连只字片语也没有。这次身份被揭露,还是有些人潜心跟踪所致。
他如此淡泊,那些人还要说他沽名钓誉,实在是昧良心!
再说,公子写话本,推荐诸多商家,难道没有造福诸多老饕、爱美、爱玩、爱茶之人?他推荐了,收取些许好处费,难道不是天经地义?
他不拿出来经营书局也没什么,凭什么被这些人诟病?
众人都很气愤,然而陈掌柜却拿出一本账册,说道:“这是榜单上所列之人的贡献数目。”
将账册给众人传看。
众人打开一看,全都大吃一惊,因为账册上写得十分详细,谁打赏了多少银子,具体数额都写明了,从高到低,依次排序。
账册很厚,最末尾的打赏数额是二两银子。最后一页是贺文璋亲笔所书,上面解释了二两银子以下的打赏就不呈现了,他和妻子整理许多信件、账册也很费神,就当犒赏他们夫妻了。
众人看到这里,没有人觉得他贪财,反而觉得他很风趣。堂堂侯府公子,难道缺这点散碎银钱吗?不过是再列下去,说不得还要再造一本账册出来,倒不很必要了。
众人将账册合上,再翻至扉页,上面是贺文璋的感激之语。感谢诸多打赏的,感谢仁善的商家,他和诸多学子都感谢他们。
“公子是真的不求虚名。”众人感慨道。
明明是他创办了书局,却将功劳分给这些人,心胸宽广得令人敬仰。
这事传开后,也有人嗤笑道:“呸!什么不求虚名!他有什么名声?创办书局的银子,他出了一文钱吗?都是榜上诸人所出!”
竟然有不少人赞同:“就是!他一文钱都没有出,还被这么多人赞扬!”
“说什么淡泊名利,我呸!真正奸诈虚伪之徒,就是此人了!”
被反驳了,就说:“若非我们骂他,他岂会把名册公布?你们要感谢我们才是,否则银子都被他吞了!”
为贺文璋说话的人,都被气得脸上涨红,指着这些人,气得脑子糊里糊涂的,只会说一句:“你们胡说!你们污蔑!”
愈发助长了对方的气焰。
此事愈演愈烈,然而任凭贺文璋被骂得多么臭不可闻,他也没有出来说一个字。小陈管事、陈管事等,所有忠勇侯府的下人都没有说一个字。
时间久了,便有人说:“长青公子才不是那样的人!”
“他堂堂侯府公子,忙得很,哪有闲工夫听你们骂他?”
“你们骂了他这么久,他理你们一句了吗?”
不管怎么样,贺文璋拿出许多银子,创办了常青书局,并且将得来的打赏银子、商家的孝敬银子都拿出来了,还做了明细的账目,并未贪昧什么,真正是做了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