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痛快,你娘我嫁了两回了,也觉得我们娘三在一起最好,那两个死鬼有还是没有都一样。可现在先是保住你要紧。万一他真的有你爹说的那个心思。到时候别说皇后能不能容下你,你到时候要受多少委屈呢?”
这个女儿是她一手娇养长大的,不说心比天高,也绝对是心气高傲。要是真沦落到那个地步,恐怕每一天过得难受。她哪里舍得。
芙萝一下就钻到她的怀里,闷闷的叫了声娘。
郭忠想的是丢了全家和他的脸面,而亲娘想的却是她受委屈。
“我会想娘的。”芙萝在她怀里闷闷道。
“娘也想你,”临海大长公主把她抱住,“你不在,娘都怕你照顾不好自己,不过这也是没办法。”
芙萝靠在她的怀里,“只要让娘放心,我去就是了。”
“等到风头过去了就回来。”临海大长公主抱着她道,“要不是你弟弟太爱闹腾,送他过去容易给你作伴。”
芙萝闷在临海大长公主怀里,“把弟弟给我送来就算了。”
做好决定之后,临海大长公主给她张罗,过了小两天,就不动声色的把她给送到了道观里。
说是道观,其实就是临海大长公主的一个别庄,娇养大的女儿,哪里舍得真的送人去清修吃苦。
只是别庄里收拾一下,重新放个三清像什么的。就当做是道观了。
别庄上尽善尽美,什么都有人盯着看着,临海大长公主出身市井,在这上面精明的很,下面人的手段也瞒不过她。想要当着她的面来搞小动作,怕不是嫌自己活得长。
所以别庄上都是老老实实,所有的一切都井然有序,芙萝过去的时候,全部的琐碎事都不用操心,已经有人给她安排好一切。
她只管咸鱼就好。
里头的道姑都还是原来道观里那些,临海大长公主还是觉得用原来的人好,新来的就算要调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去了。
“观主。”
芙萝一入门看到的都是一些熟面孔。
这些道姑说是道姑,倒还不如说是弄过来给她的丫头还有给她解闷的罢了。
没几个是正经修道的。
临海大长公主也怕真的来个有真本事的,到时候拐着她真的去清心寡欲了。干脆弄些个这样的人来逗她高兴。免得日子太过清净。
就和养着逗趣的猫猫狗狗差不多。
芙萝躺在美人榻上,她靠在那里长长舒出一口气,下头一个小丫头拿着美人捶给她捶腿,一个二十来岁眉清目秀的道姑站在一旁。
道姑秀禾站在那里,“观主终于回来了。小的们也就能放心了。”
芙萝靠在那里懒懒的答应了,“我不在的时候,你们都还好吧?”
“小的们一切都好。”
说着秀禾看了看左右,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芙萝见状,让丫鬟退下。
“贺家的公子想要来拜见观主。”
秀禾道。
贺家的公子,就是贺尚书家的小孙子贺琬,生的唇红齿白一双眼睛顾盼生辉,自从一年前和芙萝碰见之后,芙萝就时不时请这个小公子到道观里。陪她说说话。
芙萝被家里那一堆事给弄昏了头,早就把贺琬给丢到脑后去了,听秀禾这么一说,才想起来。
“他想来?”
“贺公子说上回的棋还没下完。想要和观主一起下了。好了却一桩心事。”
芙萝听了,在榻上笑个不停。
这个小公子喜欢抚琴也喜欢下棋,那些风雅的玩意儿都喜欢,这么巴巴的送到她面前,她要是不收,倒是却之不恭了。
“观主回京城没多久,这个小公子就日日过来问,小人不得已这才讨观主的主意。”
芙萝嗯了两声,“让他来吧。正好这段时间我也有空。”
可不是有空,反正修道她是不会正经修道的,倒还不如看看漂亮少年,好让她的心情好一些。
秀禾得了她的话,立刻去安排。
京城里一如既往的平静,菜市口那里倒是杀了几波的人,杀的都是一些文官还有文官的家里人。
除此之外,京城里头风平浪静。
户部的一个给事中给燕王上书,说燕王清君侧,斩杀奸臣,实在是功劳太大。既然如此,自然是要功及生母的。而且燕王生母原本就是先帝的原配发妻,追封皇后理所应当。
到了现在容衍早就撤了容征的所有丧仪,直接把所有的东西直接从皇宫里头清了,一副连样子都不想装的样子,活下来的人都是会看眼色的。
容衍看着手里的奏章,随便寻了个由头给这个给事中赏赐了百两黄金。
陆蓉在一旁喜气洋洋,瞧见容衍坐在那里,不免有些奇怪,“殿下,不应该觉得高兴吗?”
容衍坐在那里,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听到陆蓉这话,忍不住蹙眉。他和生母相依为命,可是若是仔细想起来,他却觉咂不到记忆里半分的温暖。
回想幼年全都是母亲的狰狞面孔,还有完全没有休止的打骂。
他捂住胸口,回想起当年落到自己身上的拳头和巴掌,连着那一句句尖利的叱骂,突然感觉似乎有手紧紧的扼住他的喉咙,容衍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了。喉咙似乎被越掐越紧,他无法呼吸。
“殿下,殿下!”陆蓉见着容衍的脸色越来越坏,吓得就要上前。
可是黄孟却抢在她的前头,快步走到容衍身边,掏出一只药瓶,倒出几颗丹药,送到他的嘴里。
容衍下意识的把嘴里的丹药给吞下去,坐在那里过了小半会,狂跳的心这才慢慢平伏。
“殿下这是怎么了?”陆蓉还是头一次见着容衍如此,吓得惊慌失措。
黄孟只是淡淡看她一眼,没有说话。
容衍捂着胸口,他看向陆蓉,“今日之事不能透露一星半点出去!”
那眸光如刀,一眼望过来的时候,陆蓉忍不住浑身战栗,她立刻跪在地上,“是,小人绝对一个字都不会透露出去。”
黄孟袖手站在那里,对着跪在地上的陆蓉没有半分反应。他看向容衍,容衍闭上眼满脸疲惫的靠在那里。
陆蓉感觉到上面好久没有声音,又大着胆子道,“小人今生今世只效忠殿下,只希望殿下能相信小人……”
容衍听了并没有什么反应,他只是淡淡的让陆蓉起来,然后去看下面送上来的关于地方上送来的关于河水改道引起的水灾的奏章。
“殿下,大长公主说,听闻黄河改道,引起灾民食不果腹流离失所,她想要捐钱捐粮。”
黄孟开口。
“国库还在,用得着姑母出这个钱吗?”容衍低头翻看奏章,上面开始写回复。
“大长公主说了,她知道自己所作所为杯水车薪,实际上起不到多大用处。但是也算行善积德,还请殿下成全。”
容衍点点头,道了一声好。
容衍上位之后,处理掉一些当着他鼻子骂的文官。不过这些文官却大多数是搞学问的。读书太多了,要么返璞归真,要么就两脚离地了。那些大儒修书读书教育弟子还成,在实务上几乎靠不上他们。
杀了那么一批人,除了菜市口上热闹了一阵子还有读书人把燕王在心里骂了几个来回之外。与民生和朝政上几乎没有任何影响。到了如今朝堂并没有任何动荡,很是平静。
他坐在那里将手头上的公文批复完,批复完之后,黄孟让内侍把面前堆积的奏折都抬走了。
容衍坐在那里,到了这个时候,他的脸色也依然算不上好。
“殿下还没好点?”
他这个毛病算是自小就有,只是那时候他疑心重,自尊极强,信不过他自己宫里的宫女内侍,竟然从来没有表露过半点。自己忍一忍,忍到那股恐惧都过去了,也就差不多了。
容衍听后,他坐在那里没有什么反应,见着自己面前空荡荡的御案,“都没有了?”
“殿下已经忙了一天了,连口茶都没怎么喝,这么下去就算年轻力壮,身体也是要受不住的。也该歇会了。况且,这公务不管怎么样,都是忙不完的。”黄孟笑道。
说罢,黄孟让内侍给端来茶水给容衍。
容衍喝了一口,随意的放在那里,他坐在那里,看似随意,浑身却紧绷着。
“殿下若是觉得闷,可以出去散散心,听说仙波殿的桃花开了,开的极好。听说清惠仙师没有出家之前,就喜欢那里的桃花,时常要去看的。殿下不如去看看?”
容衍原本合上的眼睛一下睁开,看向黄孟,黄孟浅笑低头。
“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容衍声音淡淡的,听着似乎没有什么感情波动。
黄孟只是笑,“是是是,是奴婢多嘴了。”
容衍突然起身,黄孟跟上,“殿下是要去哪里,奴婢好吩咐人去准备。”
“大长公主府。”
黄孟愣了下。
“姑母才捐了钱和粮食,不管怎么样,都是要过去看看的。毕竟我也只有一个姑母,长辈的心意,还是要自己去谢才行。”
黄孟听了满脸恍然大悟,容衍一眼看过来,“你想什么?”
黄孟立刻站好了,“奴婢什么也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