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幸之至。”梧桐跳下马车,笑盈盈地瞧着太子。
两人肩并肩走入侯府,刚到垂花门,江陵侯已接出来了。见太子一人,皱眉道:“太子殿下的随从呢?”
“他们已经回去了,我命他们午饭后来接,今儿高兴,侯爷陪孤喝几杯?”太子背着手,一面走一面说。
江陵侯高兴至极,迎合几句。命人备酒菜。
梧桐对江陵侯说:“表哥想吃飞鸾做的菜,让飞鸾去大厨房帮忙吧。”
太子笑着说:“再过两日桐儿出嫁,再想吃飞鸾的菜,得去镇国公府,闻晏是个醋坛子,孤要是去了他那里,牙都要酸掉了,肯定吃不下饭。”说完大笑一回。
江陵侯捻着髯笑眯眯的,点头答应称是。梧桐走在一旁,但笑不语。若是表哥经常去镇国公蹭饭,闻晏哥哥心里不舒服,指不定说什么话怼表哥呢。说起来,闻晏哥哥却是是醋坛子。
镇国公府,闻晏端详着看书,突然打了一个喷嚏。司琪听见了,埋怨道:“少爷,都说让您披件衣服,您偏不听,仔细着凉,后天就是您大婚的日子,若是得了风寒,梧桐小姐该担心了。”拿着一件披风,给闻晏披上。
闻晏拉了拉身上的披风,笑着说:“哪有那么娇弱。”
这时传来金儿的叫声,司琪面上一喜,转身走出去,不多时拿着一张字条进来,笑嘻嘻递给闻晏,道:“梧桐小姐也真是,马上就要嫁进来,还给少爷传信,一日不见少爷,就想得慌了。”
闻晏接过字条打开,细细看了,眉头紧皱。过了一会儿唤来金文,吩咐他去查夹竹桃,冬日很少有夹竹桃,谁故意养了,送到靖边侯府去?
司琪立在一旁,皱眉问:“这夹竹桃有毒,谁敢害梧桐小姐?是不是江陵侯府的二小姐,听说她回府了,又作妖呢?”
白秋灵真是冤枉,她虽回府了,却不敢害梧桐。皇后回宫,萧景祁成了太子,她再蠢,也不敢在这时候害梧桐,周栋将来的前途还要不要了。
她巴结梧桐还来不及呢,怎敢害梧桐?白秋灵坐在床边,望着桌上的礼物,左瞧瞧,舍不得给梧桐,右看看,也不愿意送梧桐,左右为难,秋意上前,小声说:“小姐,侯爷宠爱您,要多少首饰没有,这会正好和大小姐拉进关系,姑爷那边还等着您回话呢。”
半年多过去了,周栋一个进士,还没被派官。周家打点不少银子,没人敢揽这份差事。周夫人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可有什么用呢,得罪了梧桐,就是得罪了皇后和太子。她也没想到皇后还能得宠,祁王殿下被贬为庶人,还能成为太子。如今说什么都晚了,只能走白秋灵这条路,希望梧桐看在姐妹情分上,帮衬周家一二。所以忙派人请白秋灵叙旧,临走塞了不少好东西,明着给梧桐添妆,其实就是收买梧桐。
周夫人怎么也想不到,白秋灵与梧桐积怨颇深,想瞒下这些东西。白秋灵觉得,就算这些东西都给了梧桐,梧桐也不会帮忙的。还不如自己留着呢。
白秋灵摸了摸锦盒中的首饰,勾唇讥笑道:“这些东西给了她,她愿意帮忙吗?她恨不得我死,怎么会让我好过?”
夏意犹豫片刻,上前道:“小姐,梧桐小姐心善,说不定会帮忙呢,不如试试,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白秋灵觉得浪费时间,想到周栋的前途,白秋灵想去试试,又拉不下脸,左右为难时。屋外传来白川的声音。
“我姐姐在屋里吗?”白川说着,掀开门帘,弯腰进来,见白秋灵颜色不好,皱眉问:“姐姐怎么了,是这些下人惹你了吗,下人们惹你了,打出去就是,何苦生闷气?”径直坐到白秋灵对面,见桌上放着一个檀木盒子,里面各色首饰不少,笑了笑说:“这么多首饰,姐姐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父亲疼惜姐姐,姐姐刚回来就送这么多首饰,那嫡女可比不上。”
白秋灵看着白川稚嫩脸上,盖上檀木盒子,说:“这些不是父亲给的,是周家给白梧桐的添妆。周家什么意思,你自己想吧。”
白川再不似昔日的少爷,不谙世事,白秋灵一提,他便知道什么意思了,勾唇冷笑道:“白梧桐姐弟三人就是好命,出生就是嫡出,姨母是皇后,表哥是太子,威风凛凛,尊贵极了。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比别人运气好些罢了。等明天我下场了,定比白子枫考得好,倒是给姐姐争光,再也不用看那姐弟三人的脸色了。”
白秋灵欣慰,让秋意上茶,又让夏意端点心上来:“你能这样想,有上进心,姐姐高兴,姨娘知道了也高兴。”提起秋姨娘,白秋灵眸子泛红,抿唇不说话了。
白川握着白秋灵的手:“白梧桐出嫁,过了年,就轮到姐姐了,那周家夫人不好相处,姐姐千万留心才是。要我说,那周栋有什么好,一个进士,还是最后一名。才学不见长,后院通房不少。姐姐嫁给周家,是他们家的福气。”
秋意用托盘端两杯茶,轻轻放桌上。夏意端了两盘糕点:“少爷尝尝,这是小姐亲自做的,一会儿让人给您送去呢。还没送去,您就来了,真真是有口福。”
白川捏起一块,咬了一口,点头称赞道:“姐姐的手艺越发好了。”说完这句话,悲伤心来,嗓音哽咽道:“姐姐受苦了。”在庄子上受了不上委屈,才学会做这些东西,这都是下人才学的东西。
白秋灵抬手摸了摸白川的头,笑了笑说:“爹爹疼我,我没受委屈,我学这些,是为了周少爷。若是什么也不会,嫁进周家会被人看轻的。”
白川手使劲儿,糕点碎成渣渣,心疼道:“等我考上了进士,姐姐再也不用看周家的脸色了。”周家就看姐姐是庶女,才肆意欺负的,若是姐姐是侯府嫡女,周家还不巴结着?
白秋灵又安慰白川一阵,与白川一起出来,让秋意拿上檀木盒,来到梧桐居。
梧桐在逗弄金儿,转眼看见白秋灵来了,手中的动作未停。
白秋灵只梧桐不待见自己,满脸堆笑走到梧桐身边:“大姐姐真有闲情雅致,都这时候了,还有心情逗弄金儿,也是,姐姐嫁的人是顶顶好的,不仅是公国爷,状元公,还是个专情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别人求而不得,姐姐不费吹灰之力,全得到了,命运何其不公。”
梧桐将手中的肉丁给喜鹊,笑看着白秋灵:“不费吹灰之力,何以见得?”她能得到今天的一切,是用性命换来的。
白秋灵不说话,转身接过檀木盒,递给梧桐道:“这是周家给姐姐的添状,后悔也好,弥补也罢,姐姐终于跳出了周家的火坑,而我却要跳进去了。”
梧桐看一眼檀木盒,笑着说:“火坑?你也知道是火坑了,这不是你求来的,当初不惜牺牲自己的名节,也要嫁给周栋?现在后悔了,你不觉得晚了吗?”一面说,一面掀开帘子,侧身进屋。
“若姐姐肯帮我,就不晚。”白秋灵跟着梧桐进屋,立在梧桐身前,目光紧紧地看着梧桐。
梧桐坐在软塌上,抬眸看向白秋灵,半晌噗嗤笑了,道:“我为什么要帮你?”
第116章 大婚,意外?
白秋灵真是天真, 暗害她, 帮别人算计她, 秋姨娘害死了她母亲。可以说,她们是不死不休的仇敌,白秋灵还指望自己帮她, 不知道该说天真,还是愚蠢。白秋灵落难, 她没有落井下石, 就已经开了天恩了, 白秋灵还指望自己帮忙,真是天大的笑话。
梧桐的嘲讽, 白秋灵又恼又恨又羞愧,却一句话说不出来。是呀,白梧桐为何帮她,她害的梧桐名声尽毁, 白梧桐恨死她了, 为何要帮她。
白秋灵捧着檀木盒的手紧了紧, 坐到梧桐对面, 恳求道:“你不看我的面子,看在周栋的份上, 他怎么说也是你曾经的未婚夫, 你能看着他一事无成?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周栋没有对不起你。”若是没有完成周夫人交代的任务, 她的日子更加不好过。
梧桐端起茶杯,抿一口,用帕子擦了擦唇角,笑着道:“你也说是曾经了,我与周家是父母定下的婚事,也是长辈们退了婚事,周家与我有何干系,周栋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白秋灵心中五味陈杂,何曾想到有今日,就算梧桐冷言冷语,她依然得求她。沉默一阵,眸中染上雾气,央求道:“好姐姐,我知道是我不懂事,以前都是我的错,我给姐姐赔不是。若是姐姐能帮我这一次,以后做牛做马报答姐姐,就算来世变成牛马,也报答姐姐的恩德。”
白梧桐直直地瞅着白秋灵,好一会儿才道:“长大了,果然不一样了,能屈能伸。”伸手打开桌上的檀木盒,镯子,金钗,簪子,一应尽有,梧桐笑着说:“周家真是大方,为了儿子的前程,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周夫人看不惯白家,四处毁我的名声,你也出了不少力气,可有想到有今日?”
盖上盖子,推给白秋灵,冷声说:“周家的事,让周家的人来,你有千百不是,也是白家的女儿,我自然不会为难你。以后你嫁进周府,日子过成什么样,都是你自己的事情,不要受了委屈就回娘家。父亲和祖母年纪大了,禁不起你三番五次的哭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