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此?”
林修意:“其实,太后的意思是,你抚琴,倾颜公主和景家闺女献舞。”
林宝绒:“倾颜公主才学了一日的舞,如何献舞?”
林修意也不理解太后的意思,“咱们照办就是。”
反正出糗的不是自家女儿。
按照太后的吩咐,林宝绒开始与景蝶羽合编舞曲,姬初萤蹲在栏杆上学着。
景蝶羽有自己的小算盘,当日宾客都是响当当的大人物及其嫡系子女,她想要一鸣惊人,赢得满堂喝彩。
故而,需要林宝绒弹奏铿锵有力的曲子。
林宝绒觉得不妥,倾颜公主是外行,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配合上景蝶羽。
而且,上一世,景蝶羽在众人面前出了错,正是因为她选择了高度极难的舞蹈。
景蝶羽微恼,“妹妹尽管配合我就是了,至于公主那里,我自会用心调.教。”
林宝绒不认同,两人争执了小半个时辰,最后决定演绎白纻舞。
两人商议好后,询问姬初萤的意思,姬初萤却道:“我要在钢丝上起舞。”
景蝶羽瞠大眼睛,不可置信,“公主万万不可。”
若是不慎踩空,后果不堪设想。
姬初萤耸耸肩,“我可以,怕你不可以。”
景蝶羽被激了一下,咬唇道:“我是怕公主不行。”
姬初萤掰开香蕉,咬了一口,“那就定了。”
“......”
景蝶羽心里气得慌。
林宝绒靠在一旁,不想管这些,反正无论跳什么舞,她都能配合抚琴。
三个姑娘在庭院里没日没夜的练习,很快迎来了休沐日。
一大早,林宝绒开始挑选衣裙。
小荷按住林宝绒,“小姐再不快点,奴婢都没时间为你绾发了。”
苏桃和叶然站在椟藏前,继续为林宝绒挑选。
苏桃偏向小家碧玉的粉色。
叶然偏向明艳逼人的绯色。
林宝绒扭头看叶然,揶揄一句,“没想到你喜欢大红色,赶明儿送你几件。”
叶然面无表情,摇摇头,“奴婢只穿黑色。”
话题终结者。
林宝绒笑着转回视线,铜镜中的女子梳着垂鬟分肖髻,侧额垂下两缕细长碎发,微微弯着,为端庄的容颜添了俏皮。
小荷想给她上浓妆,林宝绒摇头,“适宜就好,别夸张。”
随即剜了一点唇脂,点在唇瓣上,慢慢涂抹开。
小荷赞叹道:“小姐真美。”
苏桃凑过来,“小姐不止美,心还善。”
林宝绒不知苏桃为何这样说,也没追问,穿上叶然选的绯色石榴裙,准备出发。
府外,林修意见女儿娉婷生姿地走过来,笑得合不拢嘴,娇养的女儿就是好。
来到首辅府,林修意小声道:“看看,还是首辅府气派,也不知你有没有这个福气住进来。”
他的意思,自然是自己当了首辅,带女儿住进来。
林宝绒淡笑不语,带着叶然走进去。
门口迎宾的老首辅笑呵呵看着父女俩走来。
林修意送上贺礼,由首辅府管家接过去。
寒暄过后,林宝绒随父亲进门,身后传来老首辅的声音:“淮之也来了啊。”
林宝绒回头,看见闻晏拿着奁盒走来,与老首辅闲聊。
看得出,老首辅对闻晏很是欣赏,话里话外都是赞赏之词。
林修意窃喜,感觉自己得了个金龟婿,完全忘记之前对这位金龟婿的排斥。
林宝绒等闻晏走过来,才挪动脚步。
林修意觉得以后居家过日子,女儿会被女婿吃的死死的,提醒道:“矜持。”
林宝绒“哦”一声,径直朝闻晏走去。
林修意:“......”
当老父亲的话是耳旁风啊。
林修意气哼哼瞪着闻晏。
闻晏没在意,带着林宝绒走进游廊,挑开她帷帽瞧了瞧,眼底划过惊艳,“带面纱了吗?”
“带了。”
“一会人抚琴不许给旁人看你的脸。”
林宝绒努努鼻子,“日后我抛头露面的机会多着呢,祭酒大人要不要把我藏起来?”
闻晏轻笑,捏了一下她的脸,帮她放下帷帽,“进去吧。”
“你去哪儿?”
闻晏指了指水榭,“太上皇在那边。”
“倾颜公主也在?”
这是林宝绒的第一反应,知道自己反应过激,她低下头看脚尖。
闻晏又掐了一下她的脸,“不许乱想。”
林宝绒揉揉脸,“你再掐我,我还手了。”
“等什么时候夜深人静,让你还回来。”
“嗯?”她没听明白。
闻晏勾唇,没再说什么,大步走向水榭。
林宝绒由府中侍女引路,去往后院跟贵女们聚在一块。
一起跟来的叶然不见了,林宝绒找了半饷,在后院的柴房前发现了端倪。
她悄悄推开些窗,通过缝隙往里瞧,登时美目睁圆,捂着脸退开了。
柴房里,叶然与一男子紧紧相拥在一起。
林宝绒不免震惊,叶然那么冷的性子竟然能与男子这般亲热。
想起上一世的孤独的叶然,林宝绒决定寻个时间好好问问她。
*
水榭内,太上皇让闻晏过来身边坐。
一些人看着这位在皇帝和太上皇面前双双得宠的新贵,艳羡又嫉妒。
其中最不好受的,当数失宠已久的晋王。
晋王昔日刁难过闻晏,如今闻晏得宠,晋王不止嫉妒,还忌惮。
众人纷纷给老首辅祝寿,老首辅看向几个人,眉开眼笑,“你们几个过来,老夫想跟你说说话。”
几人走到人群前。
老首辅看向太上皇,“太上皇觉得这几个年轻人如何?”
太上皇扫了一眼,分别是闻晏、闻成彬、齐笙和太子少保郑桓。
老首辅怕太上皇没懂,提醒道:“内阁缺人。”
太上皇岂会不懂,笑道:“都是年轻一辈中出类拔萃之人。
老首辅捋捋胡子,“先恭喜诸位,诸位是陛下钦点的阁臣人选。”
满堂鸦雀无声。
有人惊讶,有人失落。
其中最惊讶的又数晋王,晋王心都在抖,万万没想到,闻家叔侄这么快就接近内阁了。
那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不就是给自己挖了一个坑么。
闻晏一旦得势,岂会与他冰释前嫌。
想想闻晏不苟言笑的性子,一定是个小肚鸡肠之人。
晋王耷拉着肩,转身往外走,中途还撞到了林修意的肩膀。
一想林闻两家要结亲,就更有气无力了。
谁也没有注意晋王是何时离开的,等老首辅念叨起他时,他已经回到府上独自黯然了。
晋王府不比从前。
风光不再。
晋王最常用的发泄方式就是折磨侍妾,孙轻罗被他折磨的体无完肤,又得知闻晏要进内阁,恨得牙痒痒,凭什么她要伺候不得宠的老男人,而林宝绒却能嫁给如意郎君!
孙轻罗尽心伺候着晋王,等晋王沉沉睡去,才捻手捻脚走出屋子,与母亲商议一番,当晚就卷了一大包细软,逃跑了。
再说首辅府。
酒过三巡,微醺的刚刚好。
很多贵女为首辅及众宾客献上了才艺,轮到林宝绒三人,连兴趣恹恹的太上皇都聚精会神了。
想看看猴儿孙女练得如何。
林宝绒坐在琴几前,与乐师对视一眼,拨弄了一下琴弦,随即,水榭里响起丝竹管弦的美妙乐章。
懂行的人对林宝绒和乐师的配合赞不绝口。
闻晏边饮茶,边看着自己的姑娘,身着绯红裙衫,冰肌玉骨,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闻成彬随着乐律敲打手指,好像自己也在抚琴,若非不受待见,他都想上前与林宝绒合弹一曲,想触碰一下女儿家细长的手指。
想法一出,惊讶到自己,即便对音律如痴如醉,也不能亵渎九叔的未婚妻子。
闻成彬暗恼,揉了揉太阳穴,想必是喝多了。
音律由轻缓转为激昂,轻纱飞扬间,有人半空旋舞,艳惊四座。
太上皇猛然起身,不可置信凝睇半空中的孙女。
不得不说,姬初萤的平衡感是常人无法比拟的,走在钢丝上也如履平地。
她长袖一甩,形如九尾。
妖狐乍现。
赢得满堂喝彩。
相比之下,压轴出场的景蝶羽逊色了不少,勉强维持平衡,动作也发挥失常,脚下踏空,坠了下来。
“啊!”
“当心!”
众人惊呼。
看席上,离钢丝最近的人是闻成彬,闻成彬没做他想,上前接住了景蝶羽。
“呃......”
一声闷哼,闻成彬表情痛苦,堪堪抱住她,缓缓蹲下来。
景蝶羽愣愣看着救了自己的男子,男子相貌清俊,如画中走出来的邻家郎君,惹得她面红心跳,都忘了出糗的窘态。
“姑娘。”闻成彬感觉手臂快断了,勉强维持微笑。
“抱歉。”景蝶羽赶紧起身,慌忙问:“公子可因小女子受了伤?”
“无碍。”
老首辅疾步走过来,“快,传侍医。”
他亲自扶着闻成彬去外间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