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宗师看着下首的人,心底却对此女的巧言令色不假辞色,什么旧疾犯了,碰不得香料,这明显是借口,再说那日登门为姐姐调的香没有一点效果,难道这也是因为旧疾的缘故?
虽然这般想,但她看着此女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她心中一动,升起一丝希望,她不愿意错过任何一个救治姐姐的机会,沉思了一会,她看着面前的女子,暗道就再给她一次机会又何妨。
她倒希望是自己之前的猜想都是错的,如果没有奇迹发生,她定要让这苏二姑娘为她的行为付出代价,秦宗师眼底闪过一丝狠厉。
“既然如此,苏二姑娘就在这调香吧,正好也让我等见识一下。”秦宗师低垂眼睑,温和的话语中带着让人不容拒绝的意味。
这怎么能在正堂这种地方调香,对方话中的意思,显然是不相信她,苏棋感到一阵羞耻难堪,不过仅仅片刻,就面色如常道:“是。”
大老爷不安的心慢慢平静了下来,他看着堂下的次女,目光中犹带着一丝狐疑。难道之前是他想差了,这奇香是次女调出来的?他回想起,次女在香道上的天赋,心中的天枰不由自主地偏向了次女。
下人把香案,熏炉,香料等都拿了过来,安置好了之后。
苏棋用木勺从白净细腻的陶瓷中舀出一勺颜色呈红褐色的安息香,放在巴掌般大小的两端一高一低的两个铁片容器上,中间是由一段乌光发亮的黑木挑着两端,这种器具,是专门用来称香料的重量的,因外观精致小巧,被人称之为“香木秤”。
随后又从取来了适量的朱砂、沉香等香料,依次放进香炉里,最后苏棋拿起燃着的香叶投进熏炉中,没一会儿,一股淡淡的青烟从炉中飘了出来。
空气中香的前调是股甜香,后调却是一股子极淡的清香,给人一种沁人心脾的柔和之感。
慢慢地一朵姿态典雅的莲花的形态在众人眼中形成,起先只是一朵有点虚晃的花形,后来渐渐凝视,莲花勾勒的线条越发清晰明显。
这已是三品品相的安息香了,燃安息香的时候,它会根据调香人的品级而幻化出姿态各异的莲花,三品以下只能调出莲花的虚影,达三品,莲花的虚影会变得凝实,等级越高,莲花的形状姿态就越逼真,效果也就更好。
苏棋原本的香技就已达四品巅峰,经过这些时日,已经半只脚踏进了三品初级里,这安息香她按照的是祖父手里的香谱调的,效果自是不同凡响的。
这次她调的香,对秦夫人定然有效果。她眼中的得意之色还没有散去,只见那秦夫人一脸倦色却毫无睡意。
苏棋的心忽地沉了下来,背上升起了一股冷汗,这到底是哪一步出错了?她确实是按照香谱上一步一步来的啊。
“苏二姑娘,这就是你所谓的奇香?”堂上响起了秦宗师略带不屑的声音。
苏棋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事情怎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一个想法忽然从她脑中闪过。
那香谱一定有问题!
她就说,苏柳怎么会那般好心会把香谱给她,这香谱定是被苏柳做了手脚,要知道那香谱是祖父凝结的心血啊,不可能调不出正宗的安息香的。
对!
一定是苏柳在这里面做了手脚,她已经这般处境,秦宗师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不行!
她如今这般田地都是拜苏柳所赐,那她苏柳也休想独善其身,苏棋握紧的手节发白,眼底闪过一丝强烈的恨意与狰狞,她倒要看看苏柳也调不出奇香的下场。
“秦宗师,这奇香其实是我长姐苏柳所调。”
第44章
大老爷不敢置信地看向地上的小女儿, 他清清楚楚地记得,锦衣卫来的那晚,他问两人谁在亥时调香, 长女明明说她没有在那个时辰调香。
当时次女也在场, 她明明知道不是她姐姐调出的奇香, 如今竟然敢在这胡乱攀扯。
“你长姐?”秦宗师对此女有所耳闻, 听说这苏大姑娘自小在道观长大,前不久在公主的花宴上调了一味因果香。
据传闻说, 此香很是惊艳不凡,遗憾的是当时的她没在京城,错过了那次花宴,她起先倒是对这人调的因果香有点兴趣,可一直没有遇到过这苏大姑娘, 时间长了便慢慢淡忘了。
如今被苏二姑娘一提醒,她倒对这传说中的苏大姑娘有点好奇, 并隐隐约约有了丝期待。
“对,就是我长姐。”
“棋儿......”
苏棋看秦宗师对她口中的长姐来了兴趣,正准备说什么,忽然被父亲警告的语气给打断。
她抬头看向父亲, 眼睛闪了一下, 略带委屈地道:“父亲干嘛藏着掖着,长姐自幼被祖父带在身边教导,要知道祖父在香道上的造诣颇深,长姐的香技定是不凡。”
大老爷看小女儿故意曲解他的意思, 气不打一处来, 小女儿真是被夫人给教坏了,家门不幸啊。
“那你怎么就断定, 这奇香是你长姐所调?”
苏棋听到秦宗师的质问声,低垂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心虚,“臣女身边的丫鬟珊瑚曾亲眼看见长姐调香,这奇香本来就是长姐所调。
只是那段时间我刚好在练习安息香,锦衣卫找过来的时候,就被众人误解奇香是臣女调的,后来丫鬟说有见长姐也在调香。
我当时没有想那么多,还是刚刚我发现自己调的香对秦夫人没有效果,这才想起来那日珊瑚所言。”
“珊瑚,是否有此事你不要怕,尽管说出来。”大老爷一脸和善地望着一旁的珊瑚。
众人的目光纷纷望向珊瑚,珊瑚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手心里布满了粘腻的汗,紧张地道:“奴婢......奴婢......”
“珊瑚,你一定要如实说。”一侧传来二小姐温柔至极的声音。
珊瑚被这声音吓的毛骨悚然,她在二小姐身边的这些日子,可是把二小姐的性子给看了透彻,这二小姐越温柔,预示着手段越阴狠,若她不按小姐说的来,恐怕就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那,那日,确实是奴婢亲眼所见,大小姐在调香。”珊瑚头贴着地,声音颤抖的断断续续,大小姐,对不起了,奴婢也是被逼无奈。
大老爷显然不相信丫鬟所言,他这个长女品行没的说,既然这香是长女所调,那天他问的时候,长女合该说出来,可长女明明说没有,那么这个丫鬟明显是迫于她主子被迫说的谎。
“来人,去把大小姐叫过来。”
“回老爷,大小姐今天一早就出门了,此时并不在府上。”下人连忙回答道。
“好了,既然苏大姑娘不在府上,便罢了,这是两封请帖,我明天办斗香宴,还请贵府两位小姐届时一定要到场。”秦宗师话刚落音,站在她身后的丫鬟拿出两封精美的请帖放在桌子上。
“宗主请放心,到时她们二人一定会去的。”大老爷紧随其后,一副亲自送客的架势。
刚走到门口的秦宗师步子猛地一顿,“苏二小姐,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东西?”
苏棋神色一怔,随后面色涨红起来,她以为秦宗师没提,对方是忘了鹤牌的事,原本还因此窃窃自喜。
没承想,走了走了,竟又想起来了,她只好慢吞吞地从荷包里掏出一块晶莹剔透白鹤造型的令牌满脸不舍地递给了对方的丫鬟。
大老爷在一旁看的真切,连他都能察觉出次女的心思,更不用提秦宗师了。
人家之前之所以没提,是等着你主动归还令牌,这样面上好看一点,没承想这次女自作聪明,简直愚不可及,非要逼对方说出来,反而落个难堪。
他如今真是对这个女儿失望至极。
“小姐,小心脚下。”立夏撑着一把青色的油纸伞,扶着小姐,上台阶。
天刚刚下过雨,空气中有股清新的青草掺着泥土的芳香,周围是参天大树,一滴晶莹剔透的水珠从叶子上缓缓划过落在油纸伞上,溅出一片水花。
耳边传来鸟儿清脆悦耳的叫声,更衬得四周很是寂静。
两人脚下是青石铺就的台阶,雨水冲刷过,台阶周围的青苔显得郁郁葱葱映衬着青石很是古朴大气。
不过此时的台阶却很滑,一不小心就可能滑倒。
苏柳今日身着一身浅绿色如意裙,被雾气打湿的发髻上只简单地压了几朵素净的绢花。
她凝脂一般的素手拎着裙摆,行动间露出缎子做成的绣鞋,青色的缎面绣着大片的海棠,显得很是精致秀丽。
两人如今已爬到山的半腰处,向上面望去,只见云雾缭绕中好似有一座寺庙在悬崖峭壁处,被树木簇拥着。
俯瞰望去,只见群山环绕,薄雾掩去了来时的路。只能看到一片朦胧的绿意,远处的高山半腰处不知是哪个朝代建的古亭,一行白鹤从古亭的上方沿着雾气绕着山间肆意的飞行。
仿佛人间仙境一般,立夏不知不觉竟看呆了。
两人相互搀扶着,没一会儿,便到了山顶,苏绾娘——她姑姑的墓就埋在此,她姑姑是未嫁女,按照族规,是不能入苏家祖坟的。
这个地方还是姑姑的父亲,她的祖父选的,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常听祖父说起这位小姑姑,说她很喜欢游记,偏偏是个女儿家,所以就把她葬在在绿水青山之地。
说这这地方干净不染尘世,寂静又有灵气。
苏柳猜想,这可能是祖父作为父亲,最后赠予女儿最沉重,最深沉的无奈了。
偏偏祖父的女儿,她的姑姑,是被母亲害死的,苏柳无法替母亲偿还这份冤孽,可她又是祖父一手抚养大的,于情于理都应该来姑姑的墓前,看望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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